再次見到這個王冠，而且如此漂亮，蘇圣心也愣了半晌。

    幾星期前商隱曾說早不知道哪兒去了，當時蘇圣心讓他立即找，但其實沒抱著什么真能找到的希望。

    結(jié)果商隱還真找著了，并且也真擺好了。

    大家再次討論了番他二人的相遇過程，制片人見時間不早了，便遺憾道：“差不多了，要趕飛機回木屋了，其他地方看不了啦?！?/br>
    蘇圣心松了口氣，說：“也差不多了。其他地方?jīng)]什么看的?！?/br>
    事實卻是其他地方都沒布置，這樣正好。

    其他的人出去時，蘇圣心又拖在最后，又望了一眼展示柜里他曾經(jīng)的小王冠——他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再見到它。

    商隱等著蘇圣心。

    一塊兒往臥室外走時，蘇圣心小聲說：“你居然真找出來了。我根本沒抱希望?！?/br>
    “我也意外?！鄙屉[哂笑一聲，“挖地三尺也沒瞧見。最后你猜怎么著，那天拍完這個王冠后我就忘了它的存在，它竟然一直在我車里，跟著我各處奔走?！?/br>
    他那時剛回國不久，也沒進集團，而是在一家關(guān)聯(lián)公司。于是，一場場飯局、一筆筆簽約，以及后來父親的搶救、父親的安葬，說服繼母、進入集團、做出業(yè)績、清洗高層、獲得支持、奪取權(quán)力……實際上，這個東西都見證了。

    蘇圣心聽明白了，兩人目光繞在一起。

    神奇的命運交纏感。

    這個晚上，被摸了一把腹部紋身，又瞧見了那兩道掌印，商隱本就在克制著，如今感到他的克制似乎又難了幾分。全身血管都微刺著皮膚。

    想攥住他身邊人的手腕，一把甩到這間臥室的床上。

    到最后讓這個人伏在鏡子上。

    重新回到客廳之后，制片的手在包包里掏了掏，摸出一沓a4紙來，分別交給大導、影后球員、歌手，以及商隱和蘇圣心。

    她說：“那個，兩天后是重頭戲，每對夫妻都拍個短劇。里面會有一些吻戲啊，什么的。提前一天來不及，你們先把內(nèi)容背好，再好好想想，到時候要怎么表現(xiàn)、要怎么親?！?/br>
    在《三生之約》節(jié)目中，這個活動是個轉(zhuǎn)折。

    蘇圣心垂著眼睛，翻了一下手里劇本，越翻越驚訝：這——這也太——

    本子確實是好本子，劇情、立意都有亮點，可是……里頭的幾場吻戲，真的各種情緒都要用盡了。粗暴的、瘋狂的、溫柔的、繾綣的、悲哀的、絕望的——

    真是……

    他不自覺抬起眼睛。

    對面，商隱也正望著他。

    對視了幾秒鐘后，商隱目光落下一截，停在蘇圣心的唇上。

    很快，對這雙唇，他就能予取予求了。

    蘇圣心也知道在短劇中他的角色是被動的，有些未知，嘴唇上面癢癢的，他情不自禁動了一下。

    上面像有針尖微刺。

    商隱淡淡笑了一下，又望回進對方的眼睛。

    身上依然不大舒服。一個短劇，也壓不了他這股火，但至少，到時候，卷著他的舌頭、玩弄他的舌尖、入侵、肆虐、摩擦、榨取，能略微緩解緩解已陌生多年的那股躁動。

    第18章 第十日

    回度假村的飛機上，因剛才的互相勾引蘇圣心也覺得躁動，管空乘人員要了一杯johnnie walker，喝光之后暈乎乎的，就一栽歪，頭輕輕枕在商隱肩上，也不開口，就光發(fā)呆，一雙眼睛愣愣的，今天確實累壞了。

    商隱輕輕看了一眼對方，沒動，就維持著原先姿勢，松松散散地靠在椅子背上，沒說話，更沒揶揄對方，他們一個枕著另一個的肩，靜靜聽著飛機的聲響。

    后來的旅程蘇圣心靠著商隱睡了片刻。再醒過來時離目的地差不多還剩下一半。商隱正單手回復(fù)郵件，感覺到了肩上動靜，問：“醒了？”

    “嗯。”蘇圣心說，“瞇了會兒，不睡了，再睡等會兒睡不著了?！?/br>
    他一邊說，一邊點開眼前的屏幕，在選單上左右滑了幾下，最后選了一部90分鐘的沒見過的文藝電影，很冷門。

    電影叫作《好人無用》，很奇怪的名字。

    電影主角是個鄉(xiāng)村女人，窮、又不漂亮。她總覺得她應(yīng)該幫助別人、支持別人，于是整天忙忙碌碌，幫著這個推推車、幫著那個抬抬筐的，總在尋找她的意義?？善渌藚s都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于是戲稱對方為“鄭無用”?？杉词贡贿@樣叫了，她依然沒改變自己“要當好人”的想法。她有過迷茫，想過放棄，但最后卻堅持下來了。

    這部片子的結(jié)尾處，村子上游山洪暴發(fā)，可給鄭金華起了那個外號兒的某鄰居的一雙兒女卻依然還在外頭。最后是主角發(fā)現(xiàn)他們，用自己的全部力氣將孩子們推上了岸，自己則被瞬間卷入洶涌滔天的江水。

    兩個孩子見到全村人，告訴大家：“我們被救了?！贝迕駛儐柺悄膫€人如此英勇救了他們，小女孩回答說：“是鄭無用?！?/br>
    村民們說“她可真是一個好人”，鄭無用在她生命的最后時刻終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好人”評價。

    奇怪的片子，可蘇圣心一邊看，一邊默默地流眼淚。

    幾秒種后，一根溫熱的手指突然貼上他的臉頰，用手指背幫蘇圣心一顆一顆拭掉了眼淚。

    最后片尾字幕出來的時候，那手輕輕勾他下巴，蘇圣心也望向?qū)Ψ剑⑽炊汩W。商隱氣質(zhì)一向凜冽，誰也不敢招惹他，此刻他卻直起身子，斂著眸子，溫柔地把身邊人另外一邊的眼淚也抹下去了。

    蘇圣心：“……”

    商隱剛才明明在發(fā)郵件。

    蘇圣心深呼出口氣，抹了把臉，關(guān)上屏幕，說：“我沒事?！?/br>
    商隱看著他，點點頭。

    商隱翻完一封郵件，又突然問蘇圣心：“剛才那部片子，講什么的？”

    蘇圣心驚訝：“你感興趣？”

    商隱說：“以前當然不感興趣，現(xiàn)在好像感興趣了?！?/br>
    在商隱眼里，蘇圣心是這樣的人：聰明，橫沖直撞，但有一點點缺愛，或者不止是一點點。而吸引對方當演員的，也正是一個個故事當中非常極致的情感，他幻化成一個個人，體驗著一種種人生。

    于是蘇圣心講了梗概，說：“一個好人的故事。很打動人。這個時代，‘好人’實在太稀少了?！?/br>
    商隱聽完了，回他：“我也不是一個好人?！彼肋h利益為先。

    蘇圣心愣了一下，看著商隱：“你當然是?！?/br>
    商隱同樣怔了一秒，才說：“一個新奇的評價?！?/br>
    “反正你是?！碧K圣心嘟囔了聲，“我有自己的判斷。即使與其他人都不一樣?！?/br>
    商隱沒再說話，只看著對方，半晌后才道：“那個劇本……吻戲還有時間限制——最低也要多少秒鐘，你練一練肺活量吧?！?/br>
    “……”蘇圣心說，“彼此彼此?！?/br>
    回小木屋已過了半夜，可蘇圣心還記得自己今天晚上的“任務(wù)”，他翻翻箱子，走到商隱的房間問商隱：“商先生，我褪黑素呢？之后叫你箱子里裝一瓶的。飛機上睡太久了，我怕今晚上睡不著?！?/br>
    這其實是他們兩個來節(jié)目前約定好的——商隱箱子裝上一個蘇圣心想帶的東西，這天晚上由蘇圣心在鏡頭前提出來，降低“假夫妻”的可疑度。

    商隱找出那瓶東西，蘇圣心拿了，走出房間的一瞬間卻突然之間想起什么，可能是今晚上其他人全被邀請著躺了那床，就他沒有，于是又回過頭，看著商隱說了一句：“晚安寶貝兒，明天見?！闭f完就帶上了門。

    留下商隱一個人在房間里盯著房門。

    …………

    第二天商隱照舊早早起來，鍛煉、吃早餐、處理工作，僅四個小時的睡眠完完全全不干擾他，可蘇圣心卻睡到九點，兩個人是分頭前往活動地點的。

    今天內(nèi)容比較簡單，上午嘉賓們要騎著馬在度假村的上頭上轉(zhuǎn)一轉(zhuǎn)，下午又要做一個游戲。

    度假村在一座山上，有山道，“騎馬”也是這度假村吸引人的項目之一。

    馬廄里有十幾匹馬，節(jié)目要求兩人一騎。

    蘇圣心挑了一匹高高大大的黑色駿馬，扭過頭問商隱：“會騎馬嗎？”蘇圣心挺懂這個的，為了電影練過一陣，拍戲都是親身上陣。

    商隱微笑：“我紐約房子帶個馬場，里頭還有純血賽馬?！?/br>
    “……”蘇圣心表現(xiàn)淡定，他點點頭，“懂。電視里頭那種。有錢人家草坪角落里都有個馬廄，養(yǎng)著幾匹馬。對吧？它們天天就溜溜達達的?！?/br>
    商隱說：“跟電視上倒不完全一樣。馬的空間、人的空間還是需要隔離開的。有馬廄，但也有放牧區(qū)、室內(nèi)跑馬場、室外跑馬場，干草倉、洗滌區(qū)、馬具室，等等，人和動物不會共用一片草坪。室內(nèi)的鋪pinnacle，覆蓋一些沙粒，室外鋪srs，比較適應(yīng)各種氣候?！?/br>
    “……”蘇圣心也裝不下去了，問，“室內(nèi)跑馬場？紐約？室內(nèi)跑馬場？”

    商隱揚著脖子扣上頭盔系帶，淡笑：“準確來說，是greenwich，不算紐約。距離紐約一個小時?！?/br>
    蘇圣心：“……”

    他自己的房子還按揭呢。

    兩人一騎，蘇圣心坐商隱懷里。幸虧今天風和日麗，一切活動未受影響。

    他們兩個閑閑散散的。

    因為不管，馬也不聽話，總跑到路邊吃某種草。他們兩個也不著急，就等著。蘇圣心常放開韁繩，彎下腰，一手按著馬脖子，另一手摸馬的鬃毛。馬的主人養(yǎng)得很好，皮膚很亮，鬃毛很滑。

    他還跟那匹馬說話：“l(fā)ucky？你為什么叫l(wèi)ucky？等等……你究竟是哪國的馬？你一出生就叫l(wèi)ucky嗎？就是洋名嗎？你是移民馬？”

    商隱覺得好笑。

    因為姿勢，蘇圣心的上身前傾，腰卻下壓著，褲子緊緊包在自然翹起一截的臀上，rourou的，就坐在商隱兩腿中間。

    走走停停的。

    一開始，蘇圣心挺直背脊，垂著眼睛盯著前方地面。他兩只手握著韁繩的正中間，商隱則握著旁邊。

    商隱比蘇圣心高十厘米，超過一米九，完全可以瞧見前方的道路和風景，但他沒興趣，只觀察著蘇圣心。

    因為常年練琴，蘇圣心的后頸上面有一塊明顯的棘突，平次藏在衣領(lǐng)里面，此刻卻是顯露出來了。他一直抻長脖頸，商隱看著看著，終于沒忍住，低下頭，親昵地用鼻尖兒蹭了幾下。

    蘇圣心本能地打了個抖。

    他回過頭，費力地看了商隱一眼，商隱也看著他，眼神帶著揶揄。

    走著走著，蘇圣心也抬起眼睛、醉心風景。

    他的腰背懶散了些，垮下來，就倚在商隱的懷里，欣賞山景。

    蘇圣心并不瘦弱，可卻能完美地契合在身后商隱的懷抱中。商隱兩臂隨意一合，隨意摟著蘇圣心，蘇圣心的兩邊肩膀正好卡在對方的胳膊之內(nèi)，背脊也正好嵌在對方的胸肌中間，商隱胸肌結(jié)實飽滿，蘇圣心的肩胛骨墊在上面舒舒服服的。連商隱的兩邊鎖骨都剛好在蘇圣心肩膀上方，硌不著他。

    如此契合的兩具身體。

    蘇圣心早卸了力氣，松泛下來，就隨著馬的走路步點在馬背上搖搖晃晃，有節(jié)奏地在商隱的懷抱里面蹭來蹭去。他的腰跟沒了支撐似的，靠在商隱懷里扭。

    商隱目光一動，也不單獨握韁繩了，將蘇圣心的兩只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里，一起牽。連手形都嚴絲合縫。

    握著手，前胸、小腹被蹭來蹭去，癢癢的。

    馬吃個沒完，幾步一停幾步一停的。

    大導那對追上來，金染秋說：“商總，圣心，你們不是會騎馬嗎？怎么才走到這兒?。课覀儍蓚€不會騎馬的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摸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