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子女里，死了一個，另外兩個都不怎么同她聯(lián)系，因此只有李蘊同姥姥相伴，祖孫一起度過難熬的日子。

    三間屋子，姥姥睡一間，余婳李蘊睡一間，攝像師睡一間，居然也正好。

    李蘊把行李箱拖進她的房間，姥姥已經(jīng)換上了床單，正紅色的牡丹花，是她們家最好的床單。

    余婳見了后拿手沿著牡丹花的圖案畫了個圈，玩笑著說喜慶得像婚床一樣。

    李蘊聽后沒說話，臉卻紅了。

    地上放著幾個大南瓜大冬瓜，余婳第一次見半人大的冬瓜，李蘊說可能是姥姥選了最大的瓜留下來做種子的。

    沒多久，姥姥喊她們來吃飯。

    都是家常小炒，食材新鮮，余婳走了山路也餓了，嘗了一口后跟李蘊說：“跟你的廚藝好像?！?/br>
    姥姥用蹩腳的普通話，問余婳好不好吃。

    “好吃，感覺可以吃下幾碗飯。”

    姥姥又問是不是rou菜不多，她明天再去稱幾斤rou。

    余婳忙說，“不用，這些已經(jīng)夠了，您別麻煩。”

    飯后，余婳和李蘊負責(zé)把碗洗了。

    此時天色未暗，這里空氣新鮮，余婳沒有想到居然有火燒云，天空是彩色的，不斷變化形狀，一會像豬腦殼一會像小兔子，她和李蘊陪姥姥在院子里坐了會，姥姥跟李蘊說了句什么方言。

    “姥姥問我要不要帶你隨便去逛逛？”

    “好啊?！?/br>
    她們逛了菜園，逛了池塘，逛了后山的小片玉米地，經(jīng)過已經(jīng)破舊的窯洞時，就有蝙蝠從里面飛出來，嚇了余婳一跳。

    李蘊趕緊護著余婳，緊張地問，“沒事吧？”

    余婳緩了緩神，“沒事。”

    蝙蝠飛遠了，天色漸晚，農(nóng)村晚上的光亮度比城市低許多，更不要說山上了，開始有一些不知名的動物叫聲，李蘊說是鳥叫，青蛙也有。

    余婳聽著凄厲的鳥叫聲，覺得瘆人，“我們往回走吧，明天再逛剩下的?！?/br>
    李蘊說好。

    路過一棵樹時，余婳見它形狀奇怪，隨口問這是什么樹。

    李蘊看了一眼，藤油坨坨，她在要開口前緩過神來，叫出進城后得知的它更為大眾的名字，“獼猴桃，這是野生的獼猴桃樹?！?/br>
    余婳聽后伸手摸了摸獼猴桃樹圓溜的的葉子，“我還是第一次見獼猴桃樹呢?！?/br>
    李蘊沉默了一會，問余婳，“你吃過嗎？”

    “啊，獼猴桃嗎？”余婳點頭，“吃過呀?！?/br>
    “那野生的呢？”

    “沒有?！庇鄫O朝她笑，“等你們家的野生獼猴桃結(jié)果了你請我吃吧?！?/br>
    李蘊有些恍神，沒有嗎。

    是，那些果子，她是見過的，全都被人扔在她家菜地，她好想問清當年的真相，卻嘴巴發(fā)苦，一個字都不敢多言。

    李蘊難得冷幽默了一下，要是節(jié)目組知道余婳來她家其實是資助者多年后意外來到貧困生家，那真是得上感動中國了。

    第25章

    晚上, 月華如練，星光璀璨。

    李蘊到家立刻用熱得快燒熱水，老家的浴室不存在什么浴霸和淋浴頭, 條件很差, 越晚洗澡越覺得又黑又冷。

    等待水燒開的過程，李蘊和余婳一起站在院子前坪里看了會星星, 漫天碎星釘在天空, 閃爍又璀璨, 美得像畫一樣。

    余婳靜靜欣賞了一會美景, “李蘊, 你們家的星星比魚子西的還好看?！?/br>
    “是嗎？”李蘊笑了下，她沒去過魚子西, 做不出對比，喊余婳往下面看。

    連綿的山下, 已經(jīng)能看到下面的村莊亮起了燈, 遠遠地連成一條細線, 其中有一塊的光亮特別集中，李蘊指著那，“記得我們中午吃飯的地方嗎, 就在那一塊?！?/br>
    “等除夕時, 下面每家每戶都會放煙花, 站在上面看就像開了無數(shù)彩色小花一樣?！?/br>
    余婳瞧著底下的星光, 想象出李蘊說的畫面，真美啊……

    她慢慢想到了些別的，“那你……你從這去上學(xué), 應(yīng)該挺遠的吧？”

    “嗯，小學(xué)前兩年都是我姥姥牽著我下山的, 后面就熟了就自己下山?！?/br>
    余婳頓了頓，“在這里苦嗎？”

    “還好吧，沒覺得苦啊?！崩钐N朝她爽朗的笑了下。

    雖然李蘊的家庭經(jīng)歷在外人看來挺慘的，對爸爸根本沒有印象，和mama相處的時間也不多，mama最后也放棄了她和這個家，她成了留守兒童。

    可姥姥對她真的很好，把能給的都給李蘊了。

    后來上初中趕上甘溪下鄉(xiāng)支教，再后來她被資助讀了高中，還和余婳通信了那么久。

    現(xiàn)在姥姥身體還算健康，她有學(xué)歷有一技之長，一直喜歡的人現(xiàn)在和她關(guān)系那么親近，李蘊覺得她已經(jīng)足夠幸運了。

    余婳見李蘊的那個笑容并不苦澀，沒再多問。

    在村里沒有什么別的娛樂活動，姥姥不太喜歡看電視，就愛聽收音機。

    洗過澡后，余婳出來時覺得好冷，冷風(fēng)簡直能灌進她衣服里，于是早早拉李蘊上了床。

    房間里的燈并不亮，是一盞暗黃色的舊燈，把人照得很溫柔，她們睡在那床艷紅牡丹花上，也沒有暖氣，就緊緊挨在一起。

    李蘊身上像一個火爐，余婳挨到最近，最后干脆抱住了李蘊，身體不可避免地接觸到那抹柔軟。

    很明顯地，余婳感受到李蘊的身體僵硬了一瞬，她笑了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