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恨就恨我吧，別怪她，她什么都不知道?！?/br>
    尹綺夢放柔聲音，“我知道接下來說的話對你來說可能有些殘忍，我希望你能繼續(xù)照顧余婳?！?/br>
    “她這兩年狀態(tài)并不好，你跟她相處的時間也不短，應(yīng)該已經(jīng)了解她……我這個meimei，其實很脆弱的。”

    “當(dāng)是我求你了，如果你已經(jīng)決定要離開，先緩一緩好嗎？”

    一陣沉默。

    “我會待到合同結(jié)束的。”

    李蘊嘴里發(fā)苦，壓住眼淚說：“不管給我寫信的是你還是她，我得到的鼓勵是真的，我接受的資助也是真的，沒有你們的資助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在哪，謝謝你們。”

    她只是機械般說一些道德正確的話，“是我太較真要來的，現(xiàn)在沒理由得了便宜還賣乖，跟沒有理由因此生恨，放心吧。”

    ……

    尹綺夢不知道說什么了，憂心地看著李蘊。

    兩人同時沉默了會，誰都知道，那道裂縫已生，再也回不去了。

    這場談話后，李蘊仍舊去幫工作人員抄寫書摘。

    她繼續(xù)摘抄那些語句，這種不需要和人打交道的工作讓她有了片刻解脫

    忽地停住筆，李蘊出神，心里那密密麻麻的痛苦忽視不掉，以前她難受時會想著給余婳寫信，現(xiàn)在這唯一自我發(fā)泄的方式已經(jīng)沒有了。

    一個人忽然失去寄托是很可怕的事。

    周圍嘈雜，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在徹底安靜后，李蘊盯著一旁的打印機，有了一個念頭。

    她寫了一封辭職報告，打印出來。

    打印機吐出那張a4紙，李蘊拿到后覺得心被燙了下，一封辭呈，竟然是她的新寄托。

    余婳會是什么反應(yīng)，會哭嗎，像上午那樣？都這種時候了，李蘊發(fā)覺她還是難以面對余婳的眼淚。

    第43章

    余婳躺到了第二天清早, 發(fā)了一身冷汗，覺得頭發(fā)都跟著油了。

    洗澡時還是在想李蘊。

    想著想著，余婳也不知道和經(jīng)期情緒低落有沒有關(guān)系, 她很想哭。

    覺得命運捉弄人的只有李蘊一個嗎, 她也覺得委屈，靈螺山時, 李蘊還說就是要對她好, 說對她好是不帶任何目的。

    現(xiàn)在看來, 她還覺得被李蘊騙了, 李蘊根本不是不帶任何目的, 她才不相信李蘊沒有所求。

    李蘊要的甚至比其他人都多，余婳遲鈍地反應(yīng)過來, 李蘊似乎是想要她一直維持李蘊想象中的樣子，但怎么可能, 她從頭到尾都跟李蘊的幻想沒有關(guān)系。

    即便是這樣, 余婳也失去指責(zé)李蘊的底氣了, 不被愛的人是沒有底氣的。

    上午拍攝繼續(xù)，余婳依舊腹痛難忍，但也不好一直停工, 于是強撐著完成。

    尹綺夢看余婳疼成這樣, 說余婳現(xiàn)在體質(zhì)太差了。

    “拍完這邊你要找時間去趟醫(yī)院?！?/br>
    “我不想去?！?/br>
    尹綺夢強硬地說, “不想去也得去, 到時候讓李蘊陪你一起?！?/br>
    余婳笑笑，李蘊現(xiàn)在還不一定肯陪她吧。

    今天的拍攝是在攝影棚，比拍外景吹風(fēng)還是好受了一點。

    中途看成片時, 余婳趴在桌子上，忍不住按著肚子。

    李蘊這會還沒去幫工, 見余婳這樣，問了句，“還好嗎？”

    余婳搖搖頭，說：“疼死了?！?/br>
    “吃藥了嗎？”

    “沒用的，”鬼使神差地，余婳刷地一下坐直身體，玩笑似的跟李蘊說，“你抱我一下可能會好點，擁抱會有催產(chǎn)素，可以緩解疼痛的?！?/br>
    余婳用力揚起笑容，整張臉都生動起來，她哄李蘊過來，“抱我一下吧……”

    她的笑是演出來的，實際上連剛才太快坐起來都疼，但也許演技用力太猛，倒像是讓之前的疼痛也是裝的了。

    李蘊看余婳半晌，“不太方便?！?/br>
    余婳哦了聲，掩飾住落寞，不抱就不抱吧。

    過了會，拍攝繼續(xù)，李蘊去幫工了。

    中午，李蘊都不和余婳她們一起吃飯了，和宣傳組那邊一塊吃。

    余婳心里想，誰知道到底是因為飯點不一樣，還是李蘊都不想看到她了？

    下午，拍攝完后，余婳來到當(dāng)?shù)貓F隊為活動臨時租借的辦公點，表面是視察工作，其實是來看看李蘊在干嘛。

    進來后，一眼掃過，屋內(nèi)東西雜亂，四處摞起老高的書，打印機不斷吐出紙張，每個人手上都有活，忙忙碌碌。

    余婳攔住一個面熟的工作人員，問道：“李蘊呢？”

    “去開會了吧?！惫ぷ魅藛T請余婳移步到一邊，“婳姐，你來看看我們的成果唄。”

    余婳聽著工作人員的介紹，那些書被包裝得非常精美，絲毫看不出二手的痕跡，上面寫了書里的句子，看起來頗文藝復(fù)古。

    在那些已經(jīng)包裝好的書里，余婳的目光緩緩掃過，最后落在一本書上。

    書皮上的字跡熟悉，寫道：

    “我絕望地回家，給你寫信……告訴你我不愿再給你寫信了……一封告別信……因為我終于感到，我們的全部通信只是一個大大的幻影，我們每人只是在給自己寫信。你一走近我，我便感到窘迫、拘束。我比任何時候都明確感到，我深深愛著你，但卻是絕望地，這一點我不得不承認(rèn)，當(dāng)你遠離我時，我愛你更深?！?/br>
    余婳在這本書面前站立良久，一字一字讀完，如遭雷擊，呼吸都變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