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爺這才招了那幾個婆子回來。

    林氏卻是道：“先去把人給我抓起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聽到風(fēng)聲逃了？到時候這刁奴怕是又要不老實(shí)！只要她敢有半句隱瞞或者虛言，我就拿她兒子試藥！”在這種折磨人的事情上面，林氏竟然十分有天賦，無師自通。

    見五老爺沒有說話，那幾個婆子立即去抓人了。

    牛嫂子癱坐在了地上。

    “還不快說！”

    牛嫂子一抖，想了想自己兒子就要落在五太太手里，她咬了咬牙道：“奴婢當(dāng)初是奉了我家小姑子婆婆的命令換了八小姐的藥。”

    “是老夫人院子里的桂嬤嬤？”林氏立即問道。

    牛嫂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林氏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來那個叫雪梨的丫鬟沒有騙她。

    “那桂嬤嬤又是奉了誰的命令？”任時茂冷聲道。

    牛嫂子搖頭：“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br>
    見林氏不滿意要發(fā)火，牛嫂子立即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是奉命換藥，而且奴婢也不知道這藥是做什么用的?！?/br>
    林氏哼了一聲：“那我留著你有什么用？”

    牛嫂子絞盡腦汁地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道：“不過奴婢當(dāng)時偷偷向奴婢的小姑子打聽過此事，小姑子雖然當(dāng)時也說不知道，只是她后來有一次她說漏了嘴抱怨她婆婆明明已經(jīng)是老太太屋里的管事了卻還是要為一個姨娘辦事，實(shí)在是自降了身份?！?/br>
    “姨娘？是不是三房的方姨娘？”林氏逼問道。

    牛嫂子當(dāng)時也只是聽她小姑子嘀咕了一句，并沒有聽明白，后來她再問的時候小姑子已經(jīng)什么都不可肯說了，不過這會兒她還是胡亂點(diǎn)了頭：“對，好像就是方姨娘，就是她?！?/br>
    五老爺和林氏對視了一眼，然后吩咐婆子道：“把人綁了，帶去榮華院見老太太。再去把三哥三嫂請過來?！?/br>
    五老爺夫婦又帶著牛嫂子去見老太太，剛走出院子就遇上了聞風(fēng)趕來的大太太王氏。

    任老太太今兒一早起來右眼眼皮就一個人勁兒的在跳，后來只能剪了一小塊紅紙貼在了眼角上。

    后來又聽到下面的丫鬟來報說五太太不知怎么的又鬧了起來，還抓了個廚房的小管事回琉璃院。

    任老太太現(xiàn)在正為任瑤華的事情焦頭爛額，哪里還有空去搭理林氏又發(fā)什么瘋，就讓底下的丫鬟去請大太太過去琉璃院瞧瞧。

    可是今兒任老太太是注定無法舒心了，之后不久大太太就和五老爺夫妻一起回來了，她們后面還有一個被提溜進(jìn)來的五花大綁的婦人。

    “這是做什么？”老太太皺眉道。

    大太太看了看任時茂和林氏，想了想，沒有先開口。雖然在路上她聽林氏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不過這事兒不算小事，還是讓五房和三房的人自己解決的好。

    林氏對于告狀的事情是很拿手的，當(dāng)即當(dāng)仁不讓地將事情的經(jīng)過又說了一遍，五老爺還跟著不輕不重的補(bǔ)充了幾句，夫妻兩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將桂嬤嬤和方姨娘的罪行一一抖露。

    任老太太聽了有些不可置信，又親自盤問了牛嫂子一遍，牛嫂子兒子還在五太太手里，半點(diǎn)花樣也不敢耍，問什么答什么。

    “去把桂嬤嬤和方姨娘都給我找來！”任老太太這會兒也覺得有些事關(guān)重大了，臉上不由得嚴(yán)肅了起來。

    任時茂將那一包藥渣放到了桌上：“娘，兒子之前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讓人去請大夫進(jìn)府了。也讓人去請了三哥和三嫂?！?/br>
    任老太太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什么，她看了看那些藥渣，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來。

    “你說這是一個丫鬟給你的？那丫鬟呢？”老太太問林氏。

    林氏立即道：“這丫鬟以前是方姨娘的人，被她派去紫薇院監(jiān)視瑤期，后來因?yàn)楝幤诓幌矚g她所以給趕出了內(nèi)院，這丫鬟怕被方姨娘給弄出府去才找到了我這里。說是以前還有一個與她一起被派去紫薇院的丫鬟已經(jīng)被方姨娘交代桂嬤嬤遠(yuǎn)遠(yuǎn)賣出去了。娘您要見她嗎？我這就讓人叫她過來。”

    任老太太道：“等會兒再說吧”

    這時候被派去找桂嬤嬤的珊瑚回來了：“老太太，找不到桂嬤嬤。”

    任老太太皺眉，桂嬤嬤去哪里的話一般都會交代一聲，找不到人的情況還是很少見的，難不成真的是她讓牛嫂子換了任瑤玉的藥，這會兒聽到風(fēng)聲已經(jīng)逃了？

    任五老爺卻是道：“娘您放心，兒子就怕她逃了，之前已經(jīng)讓人守住任府大大小小的門，她出不了任府的，而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派人去她家人住的院子瞧瞧看。”

    第255章 掙扎！

    桂嬤嬤一家老小都在任家，她一時半會兒是跑不了的。

    任老太太對著珊瑚點(diǎn)了點(diǎn)頭，珊瑚又出去了。

    三老爺任時敏是跟三太太李氏一起過來的。

    看到一屋子的人，三老爺還有些雨里霧里：“五弟，你急著找我來母親這里有何事？”

    任時茂平日里與任時敏的關(guān)系還不錯，若是給任瑤玉換藥的事情真的是方姨娘做的話，他勢必是不會輕易饒了那個女人的，可是方姨娘是任時敏的妾，還給他生育了一雙兒女，這么想著任時茂心里又有些犯難。

    任五太太倒是沒有這種顧慮，當(dāng)下又當(dāng)著任時敏和李氏的面將方姨娘伙同桂嬤嬤害任瑤玉的事情又說了一遍，這件事兒她說了不止一遍，越說越順口了，不過想到方姨娘這次肯定不會有好下場，林氏心里又有著隱隱的興奮。

    任時敏聽完之后眉頭大皺，看了看李氏，又將目光投向任老太太。

    任老太太正想說什么，珊瑚稟報說五老爺請的大夫來了。

    老太太看了還在對著李氏趾高氣昂喋喋不休的林氏一眼，林氏終于暫時閉了嘴。

    大夫被請了進(jìn)來，老太太讓他去檢查一下藥渣。在大夫看藥渣的過程中屋子里都沒有人說話，家丑不可外揚(yáng)大家都知道，就算林氏可以不管不顧，有老太太在她也不敢太造次。

    大夫?qū)⑺幵屑?xì)查驗(yàn)了幾遍，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驚詫的模樣，拱手道：“敢問老太太，府上有誰在用這副藥？得的是何病癥？”

    老太太四平八穩(wěn)地道：“是府上的下人用的，可能是用錯了藥，所以找你來問問?！?/br>
    任老太太這話大夫是不信的，不過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沉吟著道：“不管是什么人在用，最好是立即就停食！這里頭有幾味藥混合在一起非但不能治病，反而能害人，服用者輕則狂躁易牛重則…會患失心瘋。”

    五太太之前還沒有覺得怎么，這會兒親口聽大夫這么一說，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唇輕泣了起來，五老爺忙握住了她的手?？墒撬约旱难劬σ灿行┘t了。他沒有想到那一段時間因?yàn)樽约旱倪^錯，竟然害的妻女受了這種苦楚。

    任老太太看了五老爺夫妻一眼就撇過了眼去當(dāng)作他們不存在了。

    大夫也跟什么也沒有瞧見一眼，只是打開自己的藥箱，拿出筆墨提筆寫了個方子。邊寫邊道：“老夫?qū)憘€藥房給府上那位誤食了此藥的下人，照著這個藥房服用可以中和藥效，若是病癥輕的話并不礙事?！?/br>
    五老爺立即問道：“若是已經(jīng)服用了一段時日了呢？當(dāng)時確實(shí)是出現(xiàn)了您說的癥狀。不過現(xiàn)在瞧著似乎已經(jīng)沒事了。只是不知道這樣對今后會不會有影響?！?/br>
    大夫剛要寫完方子了，聞言又提筆將藥房修改了幾次，直接遞給了任時茂：“應(yīng)該沒有大礙，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照著這方子吃幾劑為妙。”

    任時茂結(jié)果大夫開的方子，謝過了。

    任老太太又讓人將大夫給送回去。

    大夫前腳才出了院子，桂嬤嬤就被請進(jìn)來了。

    說是請進(jìn)來的算客氣了。桂嬤嬤是被抬進(jìn)來的，她臉色慘白，雙目無神，歪在一個婆子肩膀上站都站不住。

    珊瑚走到老太太面前輕聲道：“老太太，奴婢去桂嬤嬤家的院子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奴婢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老鼠藥。奴婢讓人給她灌了一碗草木灰水，她吐了一陣已經(jīng)好些了?！闭f著珊瑚小心地將自己用帕子包裹起來的一包東西拿了出來。

    桂嬤嬤這是要自盡？她是等于的默認(rèn)了任瑤玉的藥是她換的了？任老太太臉色難看地瞪著半死不活的桂嬤嬤。

    五太太掙開五老爺?shù)氖志鸵锨叭グl(fā)飆，被五老爺一把給拉住了，他看了看任老太太，安慰妻子道：“母親在這里，這件事情母親會處理的?！?/br>
    任老太太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她也不讓人去把大夫叫回來，只是低頭看著桂嬤嬤道：“是你讓牛嫂子換了玉兒的藥？”

    桂嬤嬤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神志了，任老太太的話她都聽見了，不過她卻是低著頭一聲不吭。

    “沒死就說話！”任老太太也發(fā)了牛

    桂嬤嬤跟了她三十幾年，一直都很了解她的心思，辦事情也利落，她以為她對她是忠心的，能給她的體面都給了她，不想事到臨頭居然給她來了這么一出，任老太太越想越生氣。

    桂嬤嬤身子抽搐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yàn)樗幮н€是因?yàn)楹ε拢贿^她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五太太看了跪在一邊的牛嫂子一眼，故技重施地喊道：“你今兒若是不說實(shí)話，我就讓我們爺把你們?nèi)叶冀壛?，女人全都賣去窯子里給人糟蹋，男人就給他喂這種你給玉兒吃的藥！你孫兒也快要出世了吧？等他生下來我就給他吃個飽！”

    桂嬤嬤立即抬頭，原本已經(jīng)蒙上了死氣的眼睛又清明了一些，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五太太，然后流著淚去看任老太太，滿臉滿眼的祈求。

    任老太太雖然覺得五太太的話太粗魯，不過這會兒卻是對桂嬤嬤的眼神視而不見。

    桂嬤嬤頹然地閉上了眼睛，張了張嘴，嘶啞的聲音就像是破了的風(fēng)箱：“是，是奴婢。不過這些都是奴婢一個人做的，與奴婢的家小無關(guān)。”

    五太太立即道：“是誰指使你做的！”

    桂嬤嬤沉默了片刻：“沒有誰，是奴婢自己要做的。因?yàn)槲逄?jīng)得罪過奴婢，奴婢懷恨在心，所以”

    “你放屁！”林氏跳了起來，又被任時茂給按了回去。

    任時茂看了看任時敏，然后對桂嬤嬤道：“你何必為她人受罪？你背后有沒有人我們都心知肚明。而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的家人難道一點(diǎn)也不知道你是與誰暗中勾結(jié)？我們可是聽說了。你兒媳婦似乎知道些什么，還對你不顧身份結(jié)交某人心有怨對。要我把你兒媳提上來審問嗎？”

    桂嬤嬤的兒媳婦這會兒正懷了身孕，剛剛已經(jīng)被她突然自盡的婆婆嚇暈了過去，若是叫了過來折騰。孩子肯定保不住了。桂嬤嬤心中對五老爺夫婦恨極。

    這時候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三老爺任時敏開口了，他直接走道桂嬤嬤面前，皺著眉頭打量了她幾眼，問道：“在背后指使你的人可是方氏？”

    桂嬤嬤聞言眼睫顫了顫。卻是低頭不言。

    任時敏嘆了一口氣：“看來是她沒有錯了。”

    任三老爺走向任時茂，朝他作揖行禮：“五弟，這次是三哥對不住你，你且安心。愚兄必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任時茂忙道：“三哥，這事不怨你，你一個大男人哪里能知道內(nèi)院的事情？”

    李氏也走了過來。屈膝行了一禮。愧疚道：“五弟，五弟妹，是我沒有管好三房的內(nèi)院，我給你們賠禮了?！?/br>
    任時茂對李氏也發(fā)不出什么火來，客氣了幾句，五太太卻是在一旁嘀咕：“連個妾都管不住，真是沒有用！”

    李氏有些尷尬。

    任三老爺為人雖然隨性。卻是個正直的性子，說了句公道話：“方姨娘并不住紫薇院，李氏就算想管也管不了。這事兒還要怨我們?nèi)渭覍σ棠锾^寬容了?！?/br>
    不過任老爺這隨口的一句無心話卻是把他娘給得罪了，畢竟抬舉方姨娘，并給她各種特權(quán)的正是任老太太。

    任五老爺夫婦以及一直裝隱形人的大太太都看了一眼任老太太。

    任老太太不悅地哼了一聲，對李氏撒氣道：“你若是能生出兒子，我用得著抬舉一個姨娘嗎？”

    這句話戳了李氏的心窩了，她咬了咬唇，低下了頭。

    五老爺現(xiàn)在最想做的是讓方姨娘出來認(rèn)罪領(lǐng)罰，所以他打斷道：“方姨娘怎么還沒來？”

    不會也與桂嬤嬤一樣自盡了吧？后面一句話五老爺沒有說出來。

    不過任老太太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臉色一變。

    可是他們都低估了方姨娘，方姨娘這種人是絕不可能主動尋死的，在她的人生里從來沒有“認(rèn)輸”這兩個字。當(dāng)初在嫡母手中討生活的時候她什么日子沒有過過？最后她的那些庶姐妹們一個個都沒有什么好下場，只有她在夾縫中給自己闖出了一條路來，還助自己的兄弟成就了一番家業(yè)，讓兄弟反過來當(dāng)了她的靠山。

    在任老太太派人去找她之前她就得了消息，她立即讓丫鬟去把六少爺任益鴻叫回來，又交代任瑤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要出來。

    不過方姨娘不知道的是，她的一舉一動在雪梨攔住林氏之前就已經(jīng)被任瑤期讓周嬤嬤派人給盯住了。

    所以任益鴻在回來的半路上就被蕪菁給攔了下來，蕪菁以五老爺召喚為借口將任益鴻帶到了紫薇院，讓他在五老爺?shù)臅坷锏戎?/br>
    方姨娘沒有等來任益鴻，她立即就明白了自己今日可能是被人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