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謀 第230節(jié)
“郡主,到地方了,奴婢看到了二公子的馬車就在前面?!奔t纓隔著簾子稟報道。 任瑤期聞言一愣,蕭靖西也在? 蕭靖琳先跳下了馬車,然后轉(zhuǎn)身來扶任瑤期下去。 任瑤期站穩(wěn)之后就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處也停了一駕眼熟的馬車,而蕭靖西正從馬車上下來。 蕭靖西今日穿了一件白色底子繡云紋暗紋的大氅,烏發(fā)黑眸,不過抬眼朝著這邊淺淺一笑,任瑤期的心跳就漏掉了一拍。 任瑤期腳步微微一頓,然后才跟著蕭靖琳走上前去。 任瑤期屈膝行了一禮,抬頭的時候正好對上了蕭靖西含笑的目光,兩人已經(jīng)有了一段日子未見,不知為何任瑤期覺得今日的蕭靖西很好看,視線便多停留了一瞬。 第361章 美色當前 察覺到任瑤期的視線,蕭靖西心下歡喜,帶著笑意的容顏越發(fā)讓人移不開眼。 蕭靖琳輕咳一聲,斜睨著蕭靖西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不然下午趕不回來了?!?/br> 任瑤期有些驚訝,不由得問道:“去哪里?” 蕭靖琳之前說今日是出來踏青的,她以為就是在天清山附近,可是聽蕭靖琳話里的意思,似乎要去的地方還挺遠。 蕭靖琳覷了蕭靖西一眼。 蕭靖西看著任瑤期微笑道:“去溫泉山莊,我讓人做了幾只大風箏,這里放不開?!?/br> 任瑤期聞言不由得有些為難,她自然是喜歡與蕭靖琳在一處玩,可是這登高會是徐夫人和她母親她們準備的,她離開一會兒沒關系,一直不露面可不好。 似乎是知道任瑤期在為難什么,蕭靖琳道:“我去找你的時候已經(jīng)與歐陽先生打過招呼了,先生她最是知道我的性子,你別擔心,她會為你遮掩的。” 任瑤期覺得有些奇怪,可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到底奇怪在何處,不過她依然還是有些猶豫。 蕭靖西頓了頓突然道:“風箏是我畫的。” “???”任瑤期眨了眨眼,看向蕭靖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風箏是我畫的?!笔捑肝髦貜偷馈?/br> 他雖然還是笑著,眼神卻是有些黯淡了,又小聲說了一句:“你不去嗎?” 任瑤期臉上紅了紅,她想說今日實在是有些不方便,她不好就這么離開,可是話到嘴邊,不知道為何對上蕭靖西的目光卻又怎么也說不出口了,當她莫名其妙地開口說出“去”這個字的時候,連自己也愣住了。 她聲音不大,蕭靖西卻是聽清楚了,他唇角彎出了一個愉悅的弧度,之前眼中的那點暗淡之色立即被剎那間破云而出的光亮給照沒了。 蕭靖琳不忍直視般地撇過了頭去,在心里冷哼了一聲。 任瑤期咬了咬唇,她覺得自己剛剛肯定是中邪了。只是既然已經(jīng)開口應下了,她也斷無再反悔的,只能轉(zhuǎn)身上馬車,卻是再也不敢看蕭靖西一眼了。 蕭靖琳讓任瑤期先上馬車,等任瑤期上了車之后,她眼帶鄙視地上下打量了蕭靖西一番道:“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 蕭靖西心情愉悅,雖然知道蕭靖琳肯定沒有好話,卻還是好脾氣地笑了笑:“什么?” 蕭靖琳翻了一個白眼:“孔雀!公的!正開屏!所以你現(xiàn)在千萬別轉(zhuǎn)身背對著我!”丟下這一句,蕭靖琳就跳上了自己的馬車。 蕭靖西:“…” 馬車行駛到半路,蕭靖琳糾結(jié)了許久,才面無表情地任瑤期道:“你知道史上殷武王和周幽王的江山是怎么旁落的嗎?” 任瑤期愣了愣,不知道蕭靖琳為何會突然聊到這個,正想回答,蕭靖琳卻是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接著道:“史書上血淋淋的教訓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不要被輕易被美色所迷惑,美人淚,英雄冢!” 任瑤期:“…” 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了解蕭靖琳的任瑤期,想了一路,硬是沒有明白蕭靖琳這話到底有什么深意。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兩人對于“美人”和“英雄”的定義是有著很大的分歧的。 從南郊到溫泉山莊走了大半個時辰,等馬車進了溫泉山莊之后,三人下了馬車。 任瑤期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笑道:“重陽節(jié)不是出門登高的么?溫泉山莊哪里有高處?” 蕭靖西聞言一笑,抬手指著西南方向道:“那里不是?” 任瑤期順著蕭靖西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溫泉山莊的西南方向有一座高塔,塔有九層,被云陽城的人叫做“摘星樓”,從很遠就能看到。任瑤期之前來溫泉山莊的時候也看到過這一座塔,不過據(jù)說“摘星樓”是溫泉山莊的一處禁地,有人把守,不能近前。 任瑤期之前聽別的小姐太太們議論,有人說九層塔其實是一座舍利塔,里面供奉著佛祖的舍利,也有人說那一座塔里供奉的是蕭家歷代先祖的牌位以及蕭家傳家的兵書,更有人說“摘星樓”里其實關著一位年紀已經(jīng)有一百來歲的燕北“國師”,每次燕北出戰(zhàn)之前燕北王都會來摘星樓里請“國師”卜卦,卜算兇吉。 不過看蕭靖西和蕭靖琳的表情,這“摘星樓”里不像是有什么大秘密的樣子。只是畢竟是禁地,作為重陽節(jié)登高的場所似乎不太合適。 蕭靖西卻是笑了笑,不在意地道:“一座空樓而已,之所以不讓人進去,不過是怕塔太高了,上去會有危險。” 蕭靖琳看了蕭靖西一眼,沒說話。 任瑤期心里雖然有些懷疑,不過蕭靖西都這么說了,她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三人一邊往西南走,一邊說著話,突然路邊的草叢里出現(xiàn)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任瑤期轉(zhuǎn)頭一看,便瞧見傻妞從不遠處的一叢矮灌木里探出了頭來,它的尾巴輕快地搖了搖,“嗷嗚”一聲正要鉆出來,同賀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拍了拍它的頭:“打滾弄了一身的泥,去跟我洗澡!” 傻妞原本搖得歡快的尾巴一頓,然后轉(zhuǎn)過頭朝著同賀兇神惡煞地吼了一聲,現(xiàn)在的傻妞已經(jīng)差不多有一只成年老虎大小了,這一聲老虎吼驚得周圍樹枝上鳥兒們都飛走了,一般人聽了也會嚇得腿肚子發(fā)抖。 蕭靖西走了過去,伸手在傻妞腦門上彈了一指,似笑非笑地道:“精神這么好,多洗幾個澡?” 先一刻還發(fā)著老虎威的傻妞,連忙偏頭往后退了退,瞪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蕭靖西,身后的尾巴搖得越加諂媚,哪里還有半分森林之王的氣候。 任瑤期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 同賀在一旁笑道:“每回都要公子在的時候這小家伙才肯乖乖洗澡,平日在園子里厲害著呢?!?/br> 傻妞大部分時候都養(yǎng)在溫泉山莊,山莊里大大小小的動物不少,傻妞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攆雞追狗,不過它就是追上了也不咬,就是喜歡將別的小動物叼在口里,往草叢里打滾玩,玩高興了再將那些貓貓狗狗的好生生的送回去,第二日接著玩,傻妞現(xiàn)在算是溫泉山莊里的一霸。 這只大老虎平日里威風八面,橫行霸道,因為園子里的人都知道它是蕭靖西的愛寵,誰也不敢拿它怎么樣,慣的它越發(fā)的無法無天,一不開心就要來個“老虎吼”給人臉色看。不過到了蕭二公子面前,它就什么脾氣也沒有了,乖得像一只大狗。 蕭靖琳就曾經(jīng)嘲笑蕭靖西說,到了傻妞面前就是再能裝也不管用!老虎識人不用眼睛看,而是用鼻子聞,可見你身上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惡人的味道。 最后因為任瑤期的求情,傻妞免去了被抓回去洗刷一頓的命運,歡樂地跟在他們身邊一起往九層塔去了。只是這只傻老虎的劣根性還在,走個幾步就要學貓追個蒼蠅撲個蝴蝶的玩?zhèn)€尾巴的,一路上數(shù)它自娛自樂的最開心。 九層塔外面果然有人把守,不過有蕭靖西在,他們?nèi)艘换⑦M去的時候守衛(wèi)們連眼也沒有抬一下,倒是蘋果紅纓她們被留在了外面。 任瑤期之前遠遠瞧著,覺得這座高塔高是高了,進了塔里面肯定很窄。不過進去的時候卻是發(fā)現(xiàn)每一層都很寬敞,第一層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沒有。第二層倒是有一個四方桌,桌上上還有個棋盤,棋盤上擺了個珍瓏棋局。 從第三層出現(xiàn)了書架,書架高達屋頂圍著墻壁一圈擺滿了整個屋子,連窗戶都堵上了,塔里光線十分昏暗,蕭靖西走在前面手里拿著一盞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油燈,一邊上樓梯一邊偏身注意跟在他身后的人。 任瑤期心里對這座在世人口中神神秘秘的高塔還是有些好奇的,所以她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心理還在猜測下一層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奇觀,只可惜一直上到了第八層目之所及的都是書架。 好在第八層四面的天窗都沒有被遮住,有光線射了進來,塔里瞬時亮堂得很。 蕭靖西將手中的油燈吹滅了,放到了樓梯旁的一格暗格里。 任瑤期正要轉(zhuǎn)頭與蕭靖琳說話,卻發(fā)現(xiàn)蕭靖琳不見了。 “靖琳?”任瑤期喊了一聲,聲音不停地在塔里回蕩,竟然有七八次回音,她驚了驚。 “這座塔其實叫做‘回音塔’?!笔捑肝鞯穆曇粼谂赃呿懫?,也出現(xiàn)了回音。 任瑤期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心下一跳。 之前上樓的時候沒有人說話,她一直注意著腳下,聽到自己身后一直都有腳步聲所以以為蕭靖琳跟了上來,現(xiàn)在想想她之前聽到的腳步聲有可能是回音。 第362章 勇敢的蕭二公子 “靖琳去哪里了?”任瑤期輕聲問道。 “剛剛傻妞突然跑了下去,靖琳怕它惹禍去追了?!笔捑肝饕残÷暤馈?/br> 任瑤期想問那為何不與她說一聲,不過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 任瑤期不說話,蕭靖西也不說話,就站在那里看著她。第八層塔雖然因為有窗戶的緣故亮堂了不少,不過因為周圍擺滿了書架的關系站在塔中并不讓人覺得有多寬敞。 蕭靖西站的位置離著她只隔了半只手臂遠,任瑤期覺得自己的心跳很快,半晌她將自己的視線移開,去看周圍的書架:“剛剛沒有仔細瞧,這里都藏著些什么書?” 接著這個機會任瑤期往旁邊走了兩步,讓兩人之間的距離遠了一些。 “第八層都是佛經(jīng)。”蕭靖西低聲道,隨手將離著最近的一個書架上的書抽出來一本,遞給任瑤期看。 任瑤期接過,低頭翻開一看,卻發(fā)現(xiàn)里面全是梵文。她搖了搖頭,笑著將書放回了原處:“我不認得梵文。下面幾層呢?也都是佛經(jīng)么?” 蕭靖西唇角微微翹了翹:“不是,什么書都有,只有這一層是佛經(jīng)?!?/br> “哦?!?/br> 兩人之間又安靜了起來,任瑤期覺得這里似乎有些不透氣,雖然兩人說話的時候因為能聽到回音,顯得有些吵,不過她下意識地覺得還是不要安靜下來的好,所以她沒話找話道:“那第九層是什么書?” 蕭靖西卻是沒有回答,任瑤期正要抬頭去看他,卻聽到他輕聲道:“我們上去看看?!?/br> 任瑤期想著,與其在這里等蕭靖琳還不如上樓去看看,她與蕭靖西同處一室說話也不好,不說話也不好,奇怪得很。 “好?!?/br> 聽到任瑤期的回答,蕭靖西便率先往樓梯走去,任瑤期跟在他身后往上看了一眼之后才發(fā)現(xiàn),第九層似乎要比第八層要窄一些,樓梯卻是高陡了不少,爬起來也吃力了。 蕭靖西一邊上樓,一邊注意任瑤期,提醒她小心,等到任瑤期上最后一階的時候,蕭靖西突然拉住了任瑤期的手,將她拉了上去。 任瑤期呆了呆,感覺到手心里溫熱的觸感,一陣酥麻的感覺從左手手心開始蔓延,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燙了一下。 回過神來的任瑤期立即想要將手抽回來,可是這一次蕭靖西將她的手握得很緊,任瑤期根本就抽不出來:“你……” 蕭靖西卻像是沒有聽到任瑤期的話,他若無其事地牽著任瑤期走到了最后一層的塔頂,然后回頭對任瑤期溫柔地笑道:“最后一層是鎖著的。” 蕭靖西笑著的時候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無法抗拒,任瑤期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發(fā)軟,連掙扎都忘記了,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前面被鎖上的那扇月洞門。 蕭靖西一只手牽著任瑤期,另外一只手的手心上出現(xiàn)了一枚鑰匙,他單手將鑰匙插到了面上的鎖洞里,然后便頓住了。 任瑤期有些暈暈乎乎的:“打不開嗎?” 蕭靖西轉(zhuǎn)過頭來沖著她又是一笑,然后繼續(xù)用溫柔的語氣輕聲道:“你來開好不好?”如果此刻蕭靖琳在這里的話,一定會狠狠地指責蕭二公子這是誘哄! 任瑤期以為他打不開,便點了點頭,然后又意識到自己的左手還在蕭靖西手里,便有些羞怒地低聲道:“你先放開我!” 蕭靖西卻是輕聲道:“你用右手開。” 任瑤期:“…” 任瑤期覺得蕭靖西今日肯定是被什么東西附身了,臉皮厚得堪比城墻,可是蕭靖西硬拉著她,她怎么也掙脫不開,動靜鬧得太大也不行,只能紅著臉用右手去開鎖。 任瑤期沒有細想,若是硬拉著她的手的人不是蕭靖西,是其他任何一個男子,她怕是寧愿從樓梯上摔下去也不會就這么任人牽著的。她從來就不是逆來順受任人擺布的性格。 銅鑰匙上還有蕭靖西手上留下來的余溫,蕭靖西就站在她呼吸可聞的地方牽著她的手,低著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目光溫柔,第一次毫無掩飾地將自己心中的感情沉默地袒露在她面前,讓她措手不及。 任瑤期心里慌亂得不行,手指一動,“咔嚓”一聲輕響,鎖便打開了。任瑤期轉(zhuǎn)頭看了蕭靖西一眼,有些奇怪這鎖明明好開得很,蕭靖西為何會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