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謀 第314節(jié)
“祖父,就算您的行為會給韓家上下帶來滅頂之災(zāi),您還是堅(jiān)持要這么做嗎?”韓云謙的聲音里依舊沉穩(wěn),聽不出來半分情緒。 韓東山一臉冷酷:“無論付出什么代價(jià)。這個仇非保不可!” 韓云謙閉了閉眼,嘆息了一聲:“我知道了?!闭f完這一句,他便一步一步地離開韓老爺子的書房,雖然步子有些慢,卻讓人看不出半點(diǎn)不穩(wěn),還順手帶上了書房的門。 韓東山看著孫兒的背影,冷哼一聲,沒有當(dāng)一回事。他現(xiàn)在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將任家的人趕盡殺絕。 韓云謙走后,韓東山喚了自己的心腹進(jìn)來:“任家的人都搬到了哪里?” 心腹說了一個地址。還是在白鶴鎮(zhèn)上,只是離著原本的任家宅子有些遠(yuǎn),位置也有些偏。 韓東山露出一個令人心底發(fā)寒的陰冷笑容:“四進(jìn)的院子么?這位置倒是不錯,天干物燥的,一把火就能燒了個干凈!” 那心腹頭都不敢抬,只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的意思是……放火?” 韓東山笑容愜意:“我想不出更合適他們的死法了。你找人去辦。手腳干凈點(diǎn),記住要給我燒活的!且一個活口也不要留下?!?/br> 心腹聞言出了一身冷汗,燒活的意思就是先把人活活燒死。不是殺了之后再焚燒尸身。 “屬下明白了?!毙母沟皖^退下了。 當(dāng)書房里只剩下韓東山一個人的時候,他突然忍不住狂笑起來。這笑聲卻是讓書房外面候著的幾個隨從從心底深處冒出了一股寒氣。 這一日,韓老太爺?shù)男那闃O好,用晚飯的時候比平日里多添了一碗飯。 在祖母房里用飯的韓攸見祖父心情不錯,便小心翼翼地道:“祖父,我可不可以帶些吃的去看哥哥?聽說他生病了,我能不能請給大夫進(jìn)府?” 韓老太太看了韓老太爺一眼,雖然沒有說話,眼中卻是含著擔(dān)憂。 站在韓老太太身后布菜的姜氏不動聲色地給韓老太太的菜碟里舀了一勺子豆腐。 韓老太爺臉上冷了下來,看向韓攸:“誰告訴你你哥哥生病了?” 韓攸嚇得一抖。差點(diǎn)從椅子上摔下去,紅著眼睛道:“我……我……我看哥哥的時候聽外面守著的人說的?!?/br> 韓老太爺冷哼一聲,撂下手中的筷子拂袖而去。 韓攸眼中的淚水立即涌了出來。韓老太太輕嘆了一聲,將韓攸抱在懷里,撫著她的背安慰道:“別哭,你祖父他沒有責(zé)罵你的意思?!?/br> 姜氏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韓攸,又看了看韓老爺子離開的方向,不由得若有所思。 這日三更的時候,韓老太爺起身了,韓老太太被驚醒了起身疑惑道:“老爺?” 韓老太爺?shù)暤溃骸拔矣惺鲁鲩T?!闭f完,系好外袍就離開了。 韓老太爺從自己的院子里出來之后,便看到心腹候在門口,走上前去問道:“準(zhǔn)備得如何了?” 心腹低頭道:“萬事俱備,只等時辰一到就動手了,主子,您還是在府中等消息吧?” 韓東山笑了:“這種時候我一定要親眼看到他們被燒成灰燼才有趣。” 韓東山抬腳出門,心腹低頭跟上。 為了不被人撞上,韓東山上了一輛馬車。馬車從韓家駛出,緩緩的向白鶴鎮(zhèn)南面行去。 韓東山坐在馬車上閉目養(yǎng)神,嘴角帶著愜意的笑,多年的心愿眼看著今日就要達(dá)成,韓東山心里的快意自不必言說。 這一路上,他忍不住回想起當(dāng)年看到自己的至親倒在血泊中的模樣,他心中的仇恨今晚就要被一場大火洗滌干凈。 正當(dāng)韓東山想著任家一家老小慘死的慘狀時,馬車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韓東山眉頭不由得一皺,按路程算,應(yīng)該還沒到地方才對。 他喚了一聲心腹的名字,外頭卻沒有人應(yīng)答。韓東山想著不對,一把掀開了馬車簾子。 卻見自己的馬車此刻正停在一處偏僻的夾道里,一輪清冷的彎月掛在上空勉強(qiáng)照亮了前方的路,一個挺拔的身影正站在他的馬車前方擋住了路,光線昏暗讓人開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是韓東山卻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來人。 韓東山微微瞇眼,跳下了馬車。一雙狠厲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那個熟悉的身影:“誰準(zhǔn)你出來的?讓開!” 相比較于韓東山的狠厲,韓云謙的聲音淡然得多:“祖父,回去吧,還來得及?!?/br> 韓東山冷笑:“你好大的膽子!”似是想到了什么,韓東山不由得朝一旁看去,一個人影站在遠(yuǎn)處頭深深低著,正是他的心腹。 韓東山瞇了瞇眼,看向韓云謙,“李威也被你收買了?” 韓云謙沒有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 韓東山氣急而笑,指著韓云謙點(diǎn)頭道:“很好!你很好!我果然沒有培養(yǎng)錯你!我身邊還有多少人已經(jīng)是你的人了?你說出來讓我開開眼。” 韓云謙對韓東山的怒火視而不見,只是道:“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韓家給你的仇恨陪葬?!?/br> 韓東山怒道:“我才是韓家家主,我想讓誰死誰敢不死?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韓云謙沉默了一瞬,然后淡聲道:“祖父,你忘了這是韓家不是翟家。這一點(diǎn)你能忘記我卻不能?!?/br> 韓云謙這一句話讓韓東山臉色難看道極點(diǎn)。 世人都快忘了,韓老太爺并不信韓,他是招婿進(jìn)的韓家門。多年的順風(fēng)順?biāo)f一不二讓韓東山自己也忘記了這一點(diǎn)。他沒有想到會有一日由自己的孫子來挑明。他是韓家家主。卻并不姓韓。韓家與他其實(shí)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并沒與收買任何人,他們本就是我韓家的人?!表n云謙面無表情地道。 因?yàn)槟銖奈磳⒆约寒?dāng)作韓家的人,所以你不會明白這一點(diǎn)。這一句,韓云謙并沒有說出口。 “很好,所以你想對我動手?”韓東山聲音陰冷地道。 韓云謙頓了頓,認(rèn)真問了一句:“祖父愿意放過任家的人跟我回去嗎?” 韓東山冷笑:“不可能?!?/br> 韓云謙嘆了一口氣,然后沒有半分猶豫地抬手道:“送老太爺上馬車?!?/br> 他的話音才剛落,馬車后面的幾個原本跟著韓老太爺出門的隨從便迅速地圍了上來。 韓東山又驚又怒:“韓、云、謙!” 韓云謙聽而不聞,站在原地沒有動,默默地看著那幾個隨從制服了韓東山將他帶上了馬車。 直到韓老爺子的馬車往原路消失在了視野中。韓云謙才抿了抿唇轉(zhuǎn)頭看向站在一旁沒有動的李威,語氣沒有半分起伏:“你做得很好,以后你還是依舊跟在祖父身邊伺候吧?!?/br> 李威暗中在衣服上擦干了自己手中的冷汗。低頭恭敬地應(yīng)了一聲是。 韓云謙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了一眼原本自己祖父的心腹,安撫道:“如果你不這么做的話,韓家就會覆滅,所以你無需自責(zé)?!?/br> 李威很感激韓云謙在這個時候還會反過來安慰他,不由得道:“老太爺那邊……” 韓云謙面無表情:“祖父總有一日會想明白的,韓家不該為了翟家仇恨陪葬?!?/br> 李威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少爺,這次我們也算是被形勢所迫,誰讓任家當(dāng)年攀高枝兒還真攀對了呢,如果不用顧忌任家三房那些人的話,少爺,你會幫老太爺報(bào)仇的吧?” 韓云謙沉默了片刻,然后什么也沒有說就轉(zhuǎn)身走了。 李威看著韓云謙挺拔而孤寂的背影,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他之所以會背叛韓老太爺也是因?yàn)槊靼仔蝿菟?,他有老有小,與少爺一樣不愿意讓一家人給韓老太爺?shù)某鸷夼阍帷?/br> 韓老太爺之所以會失敗,是因?yàn)樗K究不姓韓。 已經(jīng)搬到新宅的任家的人這時候都睡得很熟,他們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自己剛剛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圈。 第495章 密室的秘密 這一日下午,任瑤期剛從王妃的九陽殿回來,卻發(fā)現(xiàn)上午已經(jīng)出門去的蕭靖西在屋里。 “不是說晚上才回來嗎?”任瑤期驚訝道。 蕭靖西微微一笑,起身道:“下午有事嗎?” 任瑤期想了想:“等會兒要去一趟蘭樨殿太妃娘娘那里抄佛經(jīng)?!?/br> 蕭靖西走上前來,輕輕捏了捏任瑤期的鼻子:“我讓人去太妃那里說一聲今日不去了,你去換身輕便些的能出門的衣服?!?/br> 任瑤期拍開蕭靖西的手疑惑道:“要出門?” 蕭靖西眨了眨眼:“帶你去個地方?!?/br> 任瑤期很是好奇:“什么地方?”自成親之后兩人很少一同出門,看蕭靖西這樣,也不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模樣。 蕭靖西輕輕推了推任瑤期的肩膀,將她推到了內(nèi)室,一邊笑道:“先去換衣裳,等會兒再細(xì)說?!?/br> 任瑤期無奈,只有將丫鬟叫進(jìn)來伺候她梳洗更衣。 蕭靖西坐在一邊等任瑤期梳妝好了才走上前來,彎身從鏡子里打量任瑤期,打量了半天卻是皺了皺眉。 任瑤期有些莫名:“怎么了?” 蕭靖西轉(zhuǎn)過頭來打量她本人,然后道:“好像哪里不對?!?/br> 任瑤期啼笑皆非,斜睨著他玩笑道:“哪里不對?莫非你今日才看出來我披了一張畫皮?蕭公子,亂七八糟的書你以后少看一點(diǎn)。” 任瑤期這話要從她不小心在蕭靖西的書架上翻到了基本當(dāng)世在閨中小姐們當(dāng)中流行的話本小說說起。 蕭靖西聞言輕咳一聲,耳根微紅,讓任瑤期驚奇不已。 事實(shí)上自從兩人成親之后,某人的臉皮越長越厚,任瑤期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蕭靖西紅耳朵的模樣了。 任瑤期不知道。蕭靖西當(dāng)年為了追求美人很是下過一番苦工的。矜持傲氣如蕭二公子,自然放不下身段去請教別人怎么追求心儀的姑娘,不過蕭二公子相信一句話,任何知識只要他想學(xué)就沒有學(xué)不會的。 所以有一段時間蕭二公子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在書房里挑燈夜讀,沒有人知道高貴冷艷的蕭二公子當(dāng)時窩在書房里暗搓搓地看的竟然是一本本的話本小說。 任何人都有秘密,蕭二公子也不例外,他沒有想到這些書最后會被任瑤期看到。還會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里時不時的被任瑤期拿出來取笑。 他要是早知道…… 蕭靖西若無其事地避過任瑤期戲謔的目光,從她的梳妝盒里拿出來一塊螺子黛,沾了沾水,一本正經(jīng)地道:“右邊的眉淡了,我給你畫?!闭f著不由分說地用手抬起了任瑤期的下頜,專注地給她畫起了眉。 任瑤期含笑注視了蕭靖西一會兒,強(qiáng)忍著笑意由著他去了。 蕭二公子還皺著眉頭不滿意:“你別笑啊,一會兒畫花了可別怨我?!?/br> 任瑤期忍不住噗哧笑出了聲來,然后蕭靖西手一抖。眉毛果然花了。 等兩人收拾好了出來,蕭靖西總算是恢復(fù)了他一貫在外人面前的高貴冷艷,只有任瑤期臉上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上了馬車之后,蕭二公子終于忍無可忍:“夫人,你再對我笑,是想讓口脂也花了嗎?” 任瑤期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偏過頭去不搭理他了。 原本任瑤期以為蕭靖西只是帶她去云陽城里的什么地方,卻沒有想到馬車竟然出了城門上了官道。任瑤期有些驚訝地發(fā)現(xiàn)馬車竟然是朝白鶴鎮(zhèn)的方向去的。 “我們這是去哪里?”任瑤期放下簾子問道。 蕭靖西給任瑤期到了一杯茶。微微一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