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大皇子說他是聽信了流言,實際上是怎么回事,陸昭霖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透。 在他眼里,這錯該打、該罰,卻遠(yuǎn)遠(yuǎn)不到為了這事就將孩子過繼出去的地步。 淑妃又是一叩首,說道:“啟渝是臣妾唯一的孩子,將他過繼出去,臣妾同樣心痛。但是他今日所為,既無皇子的氣度,又無兄長的風(fēng)范。 臣妾認(rèn)為,與其讓他留在宮里,給幾個弟弟做個不好的榜樣,不如把他過繼給睿王。一來能體現(xiàn)陛下體恤宗室之心,二來能避免睿王后繼無人?!?/br> 不能說出來的第三點,就是大皇子今日犯了小錯,也許只是受些皮rou之苦。但是以他的蠢鈍,早晚會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 兒子被過繼出去,總比兒子帶著娘家一家子送死要強(qiáng)。 奪嫡的心思,淑妃也曾有過,畢竟她生的是長子。但是隨著大皇子漸漸長大,她教也教了,掰也掰了,是真沒用。 她不是孤注一擲的賭徒,干脆放下那點兒不可能成的妄念。 聽了她的話,江詩熒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陸昭霖同樣如此,他深深地看了眼淑妃,道:“你起來吧,這事,朕會好好考慮的?!?/br> 然后,看向大皇子道:“啟渝,你可知自己錯在何處?” 大皇子還沒從剛才的震驚里醒過神兒來,此時被陸昭霖點到名字,愣了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道:“兒子聽信了流言,在弟弟們面前言辭不當(dāng),此為一錯。身為兄長,不知愛護(hù)幼弟,此為二錯?!?/br> 陸昭霖道:“是嗎?” 他面無表情,語氣里也是無喜無悲。 大皇子被他盯著,無端的就覺得心里發(fā)慌,答道:“請父皇恕兒子愚鈍,不知除此之外兒子還犯了什么錯誤?!?/br> 陸昭霖看了他一眼,直看得大皇子心中惶惶,忍不住有些身子發(fā)抖之后,才開口道:“阿熒,過來?!?/br> 江詩熒走到他身側(cè),右手被他拉在手里。 就聽陸昭霖道:“你是聽信了流言,還是有心污蔑你純母妃,你心里有數(shù),朕也心里有數(shù)?!?/br> 大皇子想要開口爭辯:“父皇——” 陸昭霖不理他,只繼續(xù)道:“你是言辭不當(dāng),還是有意挑撥,你以為朕會不知道嗎?” 陸昭霖一步步往前走,逼近跪在地上的大皇子。 他沒松開手,江詩熒便只能跟著他的腳步一起走。 邊走,他邊說:“你不就是怕,你五弟,成了寵妃的兒子,成為你將來爭儲之時的大敵嗎?” “父皇!”大皇子沒想到他會把爭儲之事直接點透,往后跌坐在地上。 陸昭霖嗤笑一聲,道:“怎么,敢做不敢說?就這點度量,這點膽量,這點心機(jī)手段,你也敢來爭儲?” 若他是個身處暮年的君主,可能的確會對爭儲之事避之不提,生怕哪個兒子會把他取而代之。 但他此刻正值壯年,一心進(jìn)取。他理智地知道,如果能培養(yǎng)一位優(yōu)秀的繼承人,對大晉有利無害,于他個人也是一件值得稱頌的功績。 他盯著大皇子,道:“你以為,朕會僅僅因為對某個后妃的喜愛,就定下儲君人選?你也太小看朕了。” 他看向大皇子的眼神里,滿是失望。 而后,他掃視殿里的其他人。 太后的表情,與以往并無不同,是一貫的溫和慈祥。他心道,母后永遠(yuǎn)是朕可靠的后盾。 其余的人,從淑妃、到芳妃、再到寧貴嬪,紛紛低下了頭,生怕露出一點不該有的神情。 轉(zhuǎn)頭再看身側(cè),就見江詩熒看向他的雙眼盛滿了星光,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欣賞贊嘆。 陸昭霖心道,阿熒明白朕在想什么,堪為朕之知己。 至于地上跪著幾個皇子,再是孩子,生在皇家,也明白“爭儲”二字意味著什么。 三四五這三個,此刻看起來,倒是比老大這個空長年紀(jì)不長腦子的,還更能穩(wěn)得住一些。 陸昭霖心道,還不急,還能慢慢再挑一挑,看一看。 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眼下這件事料理了。 他語氣低沉:“啟渝,朕罰你抄《孝經(jīng)》百遍,鞭打左手掌心百下,于甘泉宮后殿內(nèi)罰跪半日,你可服氣?” 大皇子低頭道:“兒子服氣?!?/br> 嘴上說著服氣的話,他面上的神情卻無人看到。 他心想,父皇能說出剛剛那些話,不過是因為他已經(jīng)成了這儲位之爭的勝利者罷了。 若是父皇處在他的位置,他不信父皇會什么都不做,任由弟弟成了寵妃之子。 而若是他處在父皇的位置,想到這里,他的眼前浮現(xiàn)出剛剛父皇攜了純昭儀向他步步逼近的那一幕。 若是他處在父皇的位置,如此美人,便只能承他之歡。 大皇子的呼吸有一瞬間變得急促。 陸昭霖不知他在腦子里都想了什么,對著另外三個兒子道:“啟津、啟潯、啟瀟,朕罰你們?nèi)嗣姹谒歼^半日,你們可服氣?” 三皇子和四皇子道:“兒子服氣?!?/br> 五皇子卻道:“兒子不服氣?!?/br> “哦?”陸昭霖看向這個小兒子,問他:“你為何不服氣?” 五皇子道:“今日之事,明明是大哥的錯,是大哥先說了純母妃的壞話。” 陸昭霖眉頭挑起:“哦?那你就可以對兄長動手了嗎?你不知道找朕來做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