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德妃方才一直緊閉著雙眼,如今聽到他的聲音,才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道:“我頭疼得很。” 三皇子皺著眉:“太醫(yī)呢?怎么沒人去請?zhí)t(yī)?你們就是這么伺候的?” 德妃揮了揮手:“是我不讓他們?nèi)フ埖??!?/br> “這是為何?”三皇子不解。 德妃道:“你八弟今兒才剛封了太子,我就說自個頭疼,傳了太醫(yī)。這事若是傳出去,只怕皇后娘娘心中,會以為我是對你八弟被立為太子之事有所不滿?!?/br> 這話一出,三皇子沉默不語。 片刻后,才聽他開口道:“母妃若對八弟立儲之事并無不滿,估計也想不到這一層。母妃想到了這一層,就只能說明,母妃這頭疼,當(dāng)真是因為今兒這道立儲的旨意?” 他這話音兒里,不難聽出質(zhì)問和不滿的意思。 德妃抬起頭來,坐直身子看向他:“我這是為了誰?聽你這意思,還怨上我了不成?” “是為了兒子。”三皇子直視著她的眼睛:“但是母妃捫心自問,您當(dāng)真只為了兒子嗎?” 第289章 太后薨逝 德妃啞口無言。 三皇子還在繼續(xù):“閆先生說得對,兒子憨厚有余,機智不足。這儲位,便是父皇要給兒子,兒子也不敢接。八弟卻不同,小小年紀,無論做學(xué)問,還是為人處世,都是兄弟里拔尖兒的。兒臣雖愚,卻也能看出來八弟當(dāng)真是塊兒良才美玉。父皇和閆先生都選了八弟,兒臣心服口服?!?/br> 說完,他也不等德妃的反應(yīng),直接使了自己身邊的小太監(jiān),讓人去請?zhí)t(yī)。 此時的景仁宮里,寧妃和四皇子之間,也上演了大差不差的一幕。 和德妃一樣,寧妃的不舒服多半都是心病,其實身子無礙。 但是看到四皇子那個“只有八弟才配得起太子之位”的態(tài)度之后,寧妃是當(dāng)真覺得自己的心口開始疼了。 次日,鳳儀宮請安結(jié)束后。 眾嬪妃都散去,唯有貴妃留了下來。 江詩熒看她這樣子,猜到她只怕是有話要說,便攜了人去后頭花廳里小坐。 才剛坐下,貴妃就開了口。 “臣妾聽說,德妃昨兒傳了太醫(yī)。”說到這兒,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今兒看寧妃的眼下,似乎也撲了許多粉?!?/br> 這話,是在提醒江詩熒,這兩人只怕都為著平安被立為太子的事心中不悅。這才一個身子不適,一個眼下青黑。 此情此景,忽然就讓江詩熒想起來,幾年前,她才剛生了平安的時候,也是當(dāng)時尚是玉妃的貴妃,前來提醒她當(dāng)時的寧貴嬪和皇后來往甚密。 想到這兒,她唇邊抿了笑:“這陣子天氣忽冷忽熱的,想來都是一時不慎著了涼吧,貴妃也該當(dāng)心著些身子?!?/br> 貴妃先是有些詫異,與她眼神相接之后,才恍然明白過來——德妃和寧妃二人的小心思,只怕早就被皇后看在了眼里。 既然皇后心里有數(shù),想來也無需她再多說什么,略坐了片刻便告了退。 江詩熒坐在軟榻上,緩緩喝完了一盞蜜露,這才開口道:“傳膳吧?!?/br> 德妃和寧妃心里在想什么,她不說一清二楚,至少也猜到了八九分。 無非就是儲君之位罷了。 這宮里的女人們,但凡膝下有皇子的,誰心里沒那個念頭呢? 貴妃的十皇子若不是生就那副模樣,她也是要爭一爭的。 有這個念頭倒沒什么,在心里頭好好兒地忍住了,江詩熒也不至于把她們怎么樣。 但若是一時沒忍住,伸了手出來,就別怪她把那不安分的爪子統(tǒng)統(tǒng)剁個干凈。 因著立儲一事,前朝后宮里所起的風(fēng)波大體就是如此。 且說此時的大晉民間。 靖王當(dāng)日在朝堂上的一番話,不知何故被人傳了出去。 百姓們原本只知道繼后膝下有個八皇子,這個八皇子被立為了太子。 至于這太子是圓是扁,性情如何,他們是一概不知的。 等靖王的話被傳出來,才有人恍然想起:“原來陛下新封太子就是那位小殿下!” 當(dāng)初,為了陛下和宸妃娘娘給的糧食,他們才說了好話,祝那位小殿下健康長壽。 難不成,這話竟當(dāng)真被老天爺聽在耳中了不成? 這么說起來,這位太子殿下,和他們這些平頭百姓,還頗有些淵源哩! 就這樣,大晉百姓心中,對太子生出了三分親近三分好感。 這事兒,沒過多久就傳進了江詩熒的耳中。 秋雨一臉喜色:“咱們殿下才剛登上儲位,就被百姓們?nèi)绱藫砹?,這可是大好事!” 江詩熒卻眉頭緊蹙:“如今父壯子弱、父慈子孝,百姓擁戴太子自然是好事。但若是有朝一日——” 若有朝一日,陛下老去,而平安日漸強壯起來,面對這樣一個頗得民心,又似乎得了“上天庇佑”的太子,陛下他真的能毫不介懷嗎? 只盼著,這一日,永遠不要到來。 或者,等她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再來。 ··· 十年后。 永興二十五年的夏日,是在哭聲中拉開帷幕的。 正月里,才剛過完年節(jié),前朝尚未開印,太后就不慎染上了風(fēng)寒。 這只是個開頭。 很快,太后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