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茵又問幾人來意，得知是周蘭湘想騎馬，很爽快地答應(yīng)。

    皇宮里養(yǎng)著馬，但宮廷內(nèi)禁騎，能騎馬的獵場上，周蘭湘又不曾去過，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坐上馬匹。

    她興奮得直呼，把著周蘭茵的手連聲催促：“皇姐快快，我們再快一點，還能再快一點——”

    她們玩得興起，時歸幾人總不能干等著。

    正巧不遠(yuǎn)處圍了一圈人，里面又不時傳來歡呼聲，很快引起幾人的好奇，商量兩句后，到底選擇過去湊個熱鬧。

    人群外面都是年紀(jì)大一點的學(xué)生，個頭比時歸她們高出去不少，幾人好不容易擠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里面原是在比試箭法。

    比試的人都是上班的學(xué)生，上場的共有七八人，每人有十只箭，就射最遠(yuǎn)的靶子，看誰最準(zhǔn)。

    這幾人在箭術(shù)上小有成就的，不說次次正中靶心，至少不會出現(xiàn)脫靶的情況，而剛才的歡呼，就是因為有人打中了紅心。

    時歸瞪大眼睛看著，等看見有一人在眼前蒙了黑紗，更是驚呼一聲。

    她身后更有人說：“常兄這是要使真本事了，該說不說，竟有人盲射比睜眼時更厲害……”

    就在他話音剛落，箭矢正中紅心。

    “好！”歡呼聲響徹云霄。

    時歸被左右氣氛所渲染，也是激動得小臉通紅，掌心啪啪拍著，不一會兒就紅了一片，而她還渾然不覺。

    “好厲害呀……”與她站在一起的許錦愉失聲道。

    時歸猛點頭，無聲表示著贊同。

    而在她對面的位置，同樣在場上觀看了好一會兒的卓文成撇了撇嘴，轉(zhuǎn)身從人群中擠出去。

    這邊的比試又持續(xù)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比試徹底結(jié)束了，時歸等人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她們本是要回去找周蘭湘，可剛走出去沒幾步，又被后面的人叫住，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卓文成，不知何時把書袋抱來了。

    大家與他少有交集，便是前幾日和解了，也遠(yuǎn)不到要好的地步。

    還是時歸問：“你找我們有事嗎？”

    卓文成點頭，然后道：“你們別走，我給你們看——”

    看什么？

    幾人面面相覷，皆不知答案。

    而卓文成已經(jīng)抱著他的書袋跑去剛才比試的地方，從書袋里掏了半天，摸出一把按比縮小的弓箭來。

    “這是？”時歸隱約猜到了什么。

    卓文成沒說話，只在看她時，眼中隱隱多了點驕傲。

    他又摸出幾支木質(zhì)的小箭來，一支一份、兩支一份、三支一份……依次疊加，最后一份足有六支。

    在幾人猶疑的目光下，卓文成把木箭搭在小弓上。

    木箭剛與小弓接觸，箭弦就被彈開，木箭飛出，正中半丈外的靶心，分毫不差。

    這時候，許錦愉已經(jīng)叫了出來：“哇——”

    哪知卓文成動作不停，直接將兩支木箭同時搭到弓上。

    啪啪啪——

    一次兩支、一次三支……一次六支！

    時歸她們這才明白，卓文成為什么要提前把木箭分成幾份。

    而最讓人目瞪口呆的，則是整整二十一支箭，無一例外，全中靶心！

    這可是剛剛那么多上班的學(xué)生都沒做到的。

    何況卓文成還是數(shù)箭齊發(fā)，全程動作爽快果決，不見丁點兒猶豫。

    時歸驚訝之色溢于言表：“卓文成，你怎么這樣厲害！”

    這一刻，她實在無法把卓文成與前兩日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胖子聯(lián)系起來了。

    第44章 二合一

    “這算什么厲害,我的兄長jiejie們隨便誰都能做到?！弊课某善财沧?，跑到箭靶旁，一把將木箭扯下來。

    這些小木箭都是專門做來的，只在尾端有一點棱角,能保證箭矢可以釘在靶上,又不會因為太鋒利而傷人。

    大將軍府上本沒有這種哄小孩子玩兒的東西,還是卓文成大了點兒后，總吵著要跟兄長jiejie們一起練習(xí)箭術(shù)。

    然他前頭的兄姊們幼時輕易就能拉開的弓,到了他手上卻怎么也張不開弦，手腳并用地拽開了,只松懈了一瞬,就被啪一聲彈到臉上，臉上的紅檁子養(yǎng)了足半個月才見好。

    也是那次后，大將軍才命人打了這套能揣進(jìn)兜里的小弓箭。

    旁人不知其中隱情，可再怎么說，這也算是百發(fā)百中的神通了，總比她們這些還沒碰過弓箭的人強(qiáng)。

    許錦歡好奇地湊上去，稀罕問道：“卓文成,你能把這借給我看看嗎？我會小心的，保證不給你弄壞。”

    卓文成并無猶豫,反手放到她手里。

    正巧余下幾人也湊過來,李見微感嘆道：“這還不算厲害，那你兄姊們該有多大的本事啊?！?/br>
    提起兄姊，卓文成面上的喪氣一掃而空，也不知是驕傲還是怎的，聲音都大了幾分：“他們可有本事了！”

    “就那——”他伸手一指，正指向不遠(yuǎn)處的幾把弓上,也就是剛才比試的學(xué)生們留在那的，“我兄姊跟我一般大的時候，就能拉弓射箭的，準(zhǔn)頭一點兒不比我差。”

    “那你怎么不用大弓，而用小弓呢？”許錦愉天真問道。

    卓文成：“……”

    時歸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凝重，趕緊轉(zhuǎn)移道：“好了好了，不要說這些了，文成你快快將小弓都收起來吧，省的待會兒叫夫子們看見了，又說咱們壞了規(guī)矩，再挨罰就不好了。”

    她吐了吐舌頭，顯然是對夫子們的懲罰畏懼極了的。

    偏卓文成被她的稱呼喊傻了，呆呆地站了好半天，直到被幾個小姑娘輪著喊了好幾聲，才算勉強(qiáng)回過神來：“啊，好?！?/br>
    就在他打開書袋，準(zhǔn)備把小弓小箭收進(jìn)去的時候。

    真是應(yīng)了那句怕什么來什么。

    “你們在干什么？”不知何時，武教習(xí)走到了他們身后，正把眉頭擠得緊緊的，一把就將弓箭奪了過來。

    “好啊，我之前可是再三叮囑，不可私動兵器，你們倒好，演武場上的兵器倒是沒動，原是自己帶來了?！?/br>
    “這是誰的東西？許錦歡的嗎？”

    “我——”許錦歡被嚇了一跳。

    卓文成忽然站起來：“不是她的，是我的?！?/br>
    “卓文成？”武教習(xí)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帶這些來干什么？”

    “我……”實際上，這些東西一直都被卓文成帶在書袋里的，只平日不曾拿出來，才沒有人知道罷了。

    偏今日他一時沖動，竟想著在同窗面前張揚一番。

    張揚倒是張揚成功了。

    就是張揚的不是時候，被教習(xí)逮到了。

    卓文成垂下腦袋，心里本沒覺得難過，可一張嘴，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竟是啞了，嚇得他忙去摸臉，可并沒有摸到熟悉的濕濡與冰涼……他沒哭？

    這一發(fā)現(xiàn)叫他驚奇不已，連著教習(xí)越來越黑的臉色都無視了。

    還是武教習(xí)怒喝一聲：“卓文成！你以為你爹是大將軍，老子就拿你沒辦法嗎？”

    武教習(xí)乃是從軍中退下來的，曾有幸隨定西大將軍上過戰(zhàn)場。

    在武教習(xí)心中，大將軍那可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大將軍府的公子小姐們，也是個頂個的人中龍鳳。

    懷著這樣的想法，他對卓文成自然會高看一眼。

    但高看，總不代表著能容忍對方的一切錯誤，這又是違令不遵，又是目無尊長的，簡直太放肆！

    卓文成猛抬頭，下意識喊道：“我錯了！”

    “你——”武教習(xí)面黑身魁，輕易是看不出他的情緒變化的，他對學(xué)生的陽奉陰違很是不滿，“你們實在是太過分，當(dāng)罰！”

    卓文成慌張道：“教習(xí)，不關(guān)她們的事，弓箭是我?guī)淼?，也是我使用的，她們就是看看，您別罰她們……”

    “那她們知情不報，也該受罰?！?/br>
    “教……”

    “行了，不要說了?！蔽浣塘?xí)大手一揮，“今日之事，你們幾人都有錯誤，卓文成最重，就罰你繞著演武場跑五圈?！?/br>
    “至于其他人，就罰你們跑一圈罷！”

    也虧得官學(xué)的演武場不大，一圈下來也就百十來丈，哪怕是時歸等少有運動的，將這一圈跑下來也不會太費勁。

    只是到底演武場上學(xué)生眾多，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罰跑，多少有點丟人罷了。

    唯一讓武教習(xí)沒想到的——

    他本以為大將軍的兒子，再怎么不爭氣，體質(zhì)總該是好的。

    萬不想卓文成被他的體重拖累，只氣喘吁吁地跑完三圈，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教、教習(xí)……呼——我、我不行了?！?/br>
    瞧他那滿臉通紅，雙唇發(fā)白的模樣，活像下一瞬就要背過去一般，嚇得教習(xí)哪里還敢再說罰：“行行行，就這些吧?！?/br>
    “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我給你叫御醫(yī)？”

    “……你這好歹也是將軍府的公子，怎身體素質(zhì)這么差，連一個小姑娘都不如，你看人家她們幾個，一圈跑下來只微微氣喘，哎哎哎——我不說了我不說了，小祖宗你別哭啊！”

    看著那攤在地上的一坨小胖子，悄無聲息地抹著淚，武教習(xí)真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返回之前抽自己兩巴掌——

    叫你嘴欠！

    因著卓文成的意外，時歸她們也沒再往旁處去，后面一直守在他身邊，等教習(xí)訓(xùn)完話，也就到了下學(xué)的時候。

    弓馬課后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但這一慣例對于時歸和周蘭湘并不適用。

    無他，只因太子殿下空閑了下來，有時間繼續(xù)給他們補(bǔ)習(xí)了。

    對于兩人上次小考取得的進(jìn)步，周璟承很是滿意，雖沒當(dāng)面夸她們，但態(tài)度要比之前更為慈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