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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為陰冷掌印的親閨女 第113節(jié)

    時序氣極反笑,猛地站了起來。

    他呼吸急促,目淬寒光:“殿下中意阿歸哪一點,奴婢叫她改還不成嗎!”

    “孤——”周璟承心頭一震,“公公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孤不是這個意思……”

    “那殿下是什么意思!”時序實是氣急,一時口不擇言,“殿下莫不是覺得,您堂堂天潢貴胄,能瞧上阿歸,她及奴婢全家,就該感恩戴德,趕緊接受您的示好才對?”

    “又或者不過一個太監(jiān)的女兒l,從頭到尾就沒有說不的資格!”

    “殿下,您又是什么意思呢?”

    時序在深宮行走數(shù)十年,見了太多太多的慘劇。

    尋常人家夫妻尚有不和吵嘴的時候,鬧到最后和離放妻的也不在少數(shù)。

    若時歸日后只是尋個普通夫婿,哪怕是個官勛之后,夫妻倆真出了什么事,只要他在朝中一天,就能給女兒l撐一天腰。

    可若她入了皇家,任憑他在外再怎么位高權重,除非他能做到挾天子令諸侯的地步,不然就必將受制于人,且入了皇家,可再沒有和離一說了。

    如果說他對女兒l成親只是三分抵觸,那對于她嫁入皇室,簡直是十成十地抗拒。

    她的寶貝女兒l以后可是要養(yǎng)面首取樂的,想要她與他人共事一夫?

    做夢吧。

    時序冷笑一聲:“還是說,殿下能做到只娶阿歸一人?”

    皇室子弟嘛,總喜歡把開枝散葉看得比命還重要。

    就像當今圣上,說是與皇后兩小無猜、恩愛無間,可這也并不妨礙他尚在潛邸時就納了妾室,登基后又連開兩場選秀,近兩年才停了下來。

    他已經(jīng)想好了。

    只要太子露出一丁點兒l的遲疑,他就能抓住這個機會一口否決了去,日后還能將此作為把柄,在女兒l面前對其多多抹黑,絕不能對太子生出一點好感。

    卻不想,周璟承竟張口說道:“如果這是公公的要求,孤自當遵從。”

    “哈?”時序都傻眼了。

    他目帶審視,直將周璟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個遍,到底還是不信任:“殿下說笑了吧。”

    周璟承并不與他爭辯,思考片刻后,又答:“孤已知曉公公的疑慮,也明白了日后該如何去做。”

    你明白什么了?

    時序滿心的糾結,眉心死死皺在一起。

    然周璟承此行目的已達到,也清楚掌印如今看他不順眼,便是為了讓掌□□情好些,也不宜久留。

    他站起身:“時候不早了,孤也該回宮了?!?/br>
    “孤帶來的那些藥材都是從母后庫里尋來的,也提前問過御醫(yī),于阿歸無害,公公放心使用就是。”

    “此番孤貿然前來,倒是孤的唐突,下回若再過府,定當提前與公公商議,得了公公的應允再來?!?/br>
    “今日便到這里吧,公公留步?!?/br>
    時序被他的話堵了個徹底,直到周璟承轉身離去,他也沒機會說出下一句話來。

    但趕在對方從書房離開前,他還是抓緊說了一句:“天底下傾慕殿下的女子千千萬,阿歸小兒l心性,難當太子妃重任,殿下還是早做他選為好?!?/br>
    周璟承腳步一頓,并未應聲。

    ……

    太子的這次登門,好歹也讓時序心里有了個底。

    他對太子的中意依舊不看好,但多少也受了對方言辭真摯的影響,提起太子雖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卻也不會咬牙切齒了。

    等去了西廂小閣樓,飯后閑話間,時序又從側面試探了一下:“說起來,太子如今也有十五了,該立太子妃了吧?”

    時歸抬起頭來,頓了頓:“好像是哦?!?/br>
    “阿歸……對此可有什么想法?”

    “我要有什么想法嗎?”

    在時歸看來,十五歲的年紀也不大,只礙于這個時代成親的歲數(shù)普遍小,太子又一貫老成自恃,想到他或在這一兩年里成親,實際也并不覺得奇怪。

    時序小心打量著她的神色,又道:“也不知陛下皇后對太子妃的人選可有了人選……”

    “唔——”時歸沉吟道,“太子哥哥……殿下聰敏賢德,必然要娶一個與之相當?shù)氖兰遗鎏渝陌桑俊?/br>
    “不過隨便太子妃是誰,反正與我也沒什么關系?!?/br>
    這話一出來,時序臉上的笑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咳咳咳阿歸說得極是,太子娶妻與否,可跟咱們沒有什么關系,不過太子畢竟是一國儲君,為了皇嗣繁衍,只一位正妃也不行,說不準皇后便將側妃等一齊給他相看了,倒也方便些?!?/br>
    “啊……”時歸身體一顫,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

    她往四周看了看,見屋里只雪煙和云池在,既沒有外人,便與阿爹吐露了一二她的真實看法。

    “一下子娶好幾個人,殿下也真是辛苦了……不過太子辛苦,嫁給太子的女孩們多半也是不好受的吧?”

    “若是有的選,誰又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時序對此深感贊同,愛憐地揉了揉女兒l的腦袋:“阿歸這樣想就很好?!?/br>
    “那些皇室中人,多是妻妾成群的,阿歸既不喜歡,往后咱們就離他們遠遠的,再覓良人就是?!?/br>
    順利給太子又上了一波眼藥,再看女兒l乖乖地點頭,時序心情大好。

    與此同時。

    已回了東宮的太子正用著晚膳,無端打了一個噴嚏,身邊的內侍趕忙上前問詢:“殿下可是不舒服了?”

    周璟承細細感受了一番:“應無大礙?!?/br>
    ……

    等時歸休養(yǎng)得差不多了,時序才將瑞城的事給她淺略說了一聲,最后問道:“對那醒春樓的老鴇,阿歸可有什么想法?”

    時歸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阿爹的意思。

    她想了想,問道:“阿爹可有打算了?”

    陳金花及錢老爺?shù)热嗽缇捅魂P去了司禮監(jiān),他們又不是受過訓練的人,只稍微一動刑,就把這些年做過的丑事全吐出來的,連著與之同謀的也一個沒落下。

    陳金花與許多拐賣女子的人都有聯(lián)系,不光會買從京城送來的女子,還有許多瑞城當?shù)氐墓媚?,也常為其所逼迫,或留在醒春樓,或轉手賣給其他人。

    只近三年里,陳金花經(jīng)手的姑娘就足有上百人。

    大周嚴禁人口買賣,只是因為陳金花與當?shù)毓俑行╆P系,將買來的這些人改為娼籍,這才逃過律令去。

    之前那是沒有人管這事,眼下被司禮監(jiān)接管了,又有那么多醒春樓的姑娘作證,陳金花難逃一死。

    陳金花都死罪難逃了,那些下手拐賣良家婦女的jian人更是罪無可恕,他們甚至連審都不用審,直接就處了死刑。

    還有那位錢老爺,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貨色,又是一貫欺壓百姓魚rou鄉(xiāng)里的,被抓起來沒兩天,就被形形色色的刑罰給直接嚇死了過去,反讓他逃過日后的折磨。

    被抓起來的這些人,依照大周律令皆有判處。

    但依照時序的意思,有些人若讓他們這么簡單的死了,反而是對他們的一種仁慈。

    陳金花及茶樓的那些人的死期被定在三日后,時序則想以死囚代之,至于真正的人,且還是留在司禮監(jiān)大牢里。

    時序說:“這些年間遭他們殘害的女子數(shù)不勝數(shù),也該讓他們體會體會那些女子的絕望?!?/br>
    “我已命人將他們吊了起來,日夜不停地行一月刑罰,其間吊著他們一口氣,等什么時候受完刑了,再凌遲處死,阿歸莫要覺得我殘忍,這也是他們應得的。”

    時歸表情并無異色,輕輕點了點頭,應和道:“他們確實死不足惜,就按阿爹的意思去辦吧?!?/br>
    “不過——”

    “怎么?”

    不過經(jīng)歷了這么一遭,時歸也有了些新的認識。

    就比如她以為早已過去的劫難,原來還是會在既定的時間出現(xiàn),或最終結局有所改變,可之前總要經(jīng)歷那么一回。

    她只恨當年找到阿爹時,沒有順勢將陳金花給供出來,依阿爹的手段,當年的陳金花就難逃一死。

    這人都沒了,是不是既定的事也不會發(fā)生了呢?

    有些時候,抬手寬恕反是對旁人的一種殘忍。

    這般想著,她忽然想試一試。

    時歸風馬牛不相及地問了一句:“阿爹可還記得去年科舉有個在殿試上昏過去的考生?”

    時序不明白她為何會這樣問,眉心微皺,半天才想起她說的這個人:“有點印象,怎么,那人也參與了醒春樓的事?”

    “沒有的。”時歸搖頭,復道,“我只想忽然想起了他?!?/br>
    “阿爹,你知道那人的近況嗎?”

    時序還真不知道。

    時歸沒有追問,只是說:“那阿爹,若有一日那人來投奔你了,你能不能拒絕了他,或者……直接殺了他?!?/br>
    說到最后一句時,時歸身體有些戰(zhàn)栗。

    她見過不少死人,也見過阿爹或者兄長們面無表情地判處一個人死刑,但這還是第一次,讓她親口說出要殺人。

    還是一個至今并沒有什么天大的錯處的人。

    果然,時序為她的話所震驚:“阿歸……何出此言?”

    時歸垂下頭:“我只是想驗證些事情,阿爹,你能不能先答應我,等以后若有機會了……我再解釋給你好嗎?”

    女兒l難得的請求,時序斷沒有拒絕的。

    他當即就不再問了:“好,都聽你的?!?/br>
    隨后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時歸還想問空青和竹月的下落,只剛才提過要殺一人,不好再跟阿爹提要求,只能暫且壓下。

    半個時辰后,時序從小閣樓離開。

    回到自己院子后,他抬手喚來暗衛(wèi):“阿歸剛才提到的那人你們可聽見了?抓來吧。”

    “也讓咱家看看,那人到底做了什么,能讓阿歸說出直接殺了的話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