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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為陰冷掌印的親閨女 第141節(jié)

    時歸愣了一下,不等回神,就見周璟承匆匆離開。

    等對方的身影徹底從視野中消失,她才砸么出一點味來。

    于是,等到第二天時,不及周璟承說話,時歸先道:“這畢竟是殿下的馬車,總不好叫殿下一直躲避,不如我去后面吧?萬俟部落的禍患已除,想必路上也沒什么危險了?!?/br>
    見周璟承頷首,時歸就當他是同意了。

    誰料外面的天才見暗,周璟承這次連說也不說了,直接下了馬車,按著前幾日的路線,自行去了后面的車上。

    一連數(shù)日,始終如此。

    轉(zhuǎn)眼入了大周內(nèi)地,沿途的城池多了起來。

    這般周璟承就有了脫離隊伍的理由,帶上三五護衛(wèi),喬裝去臨近的郡縣里轉(zhuǎn)一轉(zhuǎn),再捎帶些什么。

    一開始,眾人只以為太子是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去了。

    可太子出去幾回,每回都會帶些吃食衣用來,吃食帶得多一些,尚能給后面的臣子們分一點,但衣用等物,只待上了太子的車駕,那就別想再看見影兒了。

    “我剛剛瞧著,殿下是買了香脂回來?”

    “好像是香脂……但殿下一個男人,用香脂做什么?”

    “殿下興許用不到,可殿下的馬車上,也不止他一人??!”

    “啊?大人該不會是說……”

    “噤聲噤聲,可不敢亂說話!”

    他們的車馬外可是有司禮監(jiān)甲兵的存在的,萬一他們哪句話說錯了,周周轉(zhuǎn)轉(zhuǎn)傳進了司禮監(jiān)那位掌印的耳朵里。

    說話的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

    時歸自然不知旁人對她的議論,她只是為車廂里越來越多的東西感到煩惱,什么香囊團扇手書膏脂佛手香,這些東西小巧精致,又能長久存放,只消一個小地方,放著也就放著了。

    可在她對面的桌子上,除了要當晚膳的熱包子,另有許許多多的果腹糕點小零食,每一樣都要占桌面的很大一塊。

    堆到現(xiàn)在,桌底下也全是各色吃食了。

    偏偏又因這全是太子買來的,她不好意思丟棄,就只能看它們越攢越多,越摞越高,侵占了小一半的馬車。

    時歸原想跟周璟承說,不要采買這么多東西了。

    可隨著沿途的鎮(zhèn)縣多起來,周璟承大半時間都不跟著隊伍走,等他好不容易從外面回來了,又是到了天黑的時候。

    他只管將新買來的東西給時歸送來,來不及說幾句話,就匆匆說了告別,有時天色太晚了,他更是連來也不來,只管將東西交給時一時二,請他們代為轉(zhuǎn)交。

    時一抱著滿懷的東西,不止一次想問——

    阿歸可是答應了太子什么?

    可他看著時歸為難的表情,又默默將問題收了回去。

    就這樣走了半程,買了半程,也送了半程。

    時歸從一開始的扭捏,到后面的為難,臨近京城時,已能坦然接受太子送來的所有東西,甚至不經(jīng)對方同意,直接將多出的吃食分給同行的人了。

    旅途枯燥,她就把玩把玩那些小物件兒,偶爾瞧見了好用的,便挑揀出來,或再分一份送回周璟承那處去。時間撫平了兩人之間的疏遠,再見面時,他們也能如之前一般說一會兒閑話,或分享一二趣事了。

    隨著隊伍離京城越來越近,時歸也放下了最后一點警惕。

    誰知就在進京的前夜,周璟承再次將時一和時二打發(fā)走,身邊只留了他的心腹。

    時歸心頭一跳,莫名有了些不祥的預感。

    片刻沉默后,周璟承開口:“阿歸。”

    時歸繃直了身體,生怕他又問出什么難答的問題來。

    可許久過去,周璟承只問:“阿歸可有討厭孤?”

    時歸吶然,受不住他的目光,頗是狼狽地偏過頭去,過了好半天,才輕微地搖了搖頭:“……沒有?!?/br>
    且不說周璟承并沒有做什么讓人討厭的事情來,光是兩人從小相識的情分,也能讓時歸對他多出許多寬容去。

    倘若太子不是太子……

    時歸沒有喜歡的人,也不曾想過日后的事,但若一定要她挑選一個夫婿,她還是更傾向于相熟之人,也省去互相了解磨合的過程了,那也太麻煩。

    周璟承釋然笑道:“那就好?!?/br>
    至于好什么?他沒說。

    得到答案后,周璟承自顧自下了馬車,轉(zhuǎn)身命人盡快清點,只待來日一早,便可直入皇城。

    他們是去年六月底離開的,原計劃的年底回城,因中間發(fā)生的許多變故,硬是拖延至來年三月。

    也不知是近鄉(xiāng)情怯還是怎的,進了京城后,時歸就滿腦子都是阿爹了,久違的思念涌上心頭,讓她不禁紅了鼻頭。

    皇帝體恤太子等人疲乏,免了眾人覲見。

    于是車隊進入京城后不久,就被一道挺拔的身影給攔下。

    時序身著蟒袍,高坐于馬上,視線在車隊中巡視一圈,只待找到時一和時二的位置后,就知他要找的人在何處。

    而外面的輕微異動,也讓太子露了面。

    時序沒有下馬,與馬車上的太子遙遙相望,半晌方行了一個半禮,復道:“見過太子殿下,有勞殿下此行照顧,臣是來接女兒回家的?!?/br>
    只在他話音剛落,周璟承身后就傳來一道脆生生的“阿爹”,時歸再也等不及,慌慌張張從他身邊擠出來。

    在看見時歸的那一刻,時序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了。

    他再是想對太子不假辭色,在女兒面前,也忍不住以笑意為主,高高興興應了一聲,又招手道:“阿歸來?!?/br>
    時歸迫不及待,好歹還記得問周璟承一聲:“殿下,我——”能不能先跟阿爹回去了?

    周璟承未等她說完,中途打斷道:“原是公公來了?!?/br>
    “孤看公公駕馬前來,只怕沒有時歸的地方,既如此,倒不如孤再多載她一程,且將她送回時府吧。”

    時序面色一沉:“不勞殿下費心。”

    周璟承面色如常:“公公客氣了,不費心?!?/br>
    時序:“……”

    他氣極反笑,正待直接將人搶過來。

    誰知周璟承先一步有了動作,低頭鉆回馬車中,順便提醒時歸一句:“快快進來,小心馬車顛簸,磕撞了腦袋?!?/br>
    “啊?”時歸整個人都傻了。

    但凡街道左右沒有百姓圍觀,但凡皇宮的御林軍沒有隨行,時序總要讓他明白明白。

    可問題就出在,他與太子周圍,站了太多圍觀的百姓。

    時序幾乎維持不住表情,眼底的殺意翻涌不斷,忍耐良久,才吐出一口濁氣:“走!”

    而在他們之后,百姓們的議論斷續(xù)響起。

    “剛剛那位就是太子殿下吧?素問太子殿下豐神俊朗,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一般……”

    “還有與殿下說話那位,便是司禮監(jiān)的掌印大人吧?我之前只知掌印受陛下信重,原來與太子殿下關系也不錯?!?/br>
    “可不是,你們沒聽見嘛,殿下要親自把掌印的女兒送回家里去呢!殿下與掌印,必然也是聯(lián)系緊密的!”

    也虧得時序已經(jīng)走遠,不然聽到這些,還不知如何慪死。

    好在周璟承說送時歸回家,就真的只是送她回家。

    時序見他既沒有繞路,也沒有多說話,心底的怨氣才算消下去一些,等見到時歸從馬車上下來,更是顧不得太子了。

    他旋身下馬,三兩步上前,張開雙臂,將飛奔過來的時歸接住,用力在她背后拍了拍:“好好,總算回來了?!?/br>
    時歸眼眶一紅:“阿爹……”

    只是聽著耳邊的哭腔,時序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心底熨帖,愈發(fā)后悔叫時歸出去這一趟了。

    說到出去……時序目光一凜,忽然想起某件極重要的事情來。

    即便他們還沒回府,即便太子還在后面虎視眈眈,他還是有些等不及了。

    時序問:“這回去北地,太子可有跟阿歸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話?”

    若是以前,時歸或許不明白阿爹是在問什么。

    但經(jīng)過回程這一路,她面上一紅,聲音都變得輕飄飄起來:“啊……好像,阿爹是問,那什么……太子妃嗎?”

    時序不過試探性一問,猝不及防得了這么一個回答,整個人都驚住了,一把將時歸放開,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你答應了?”極度的震驚之下,他的音調(diào)都變得尖細起來,回首就對周璟承怒目而視。

    時歸看阿爹誤會了,趕忙抓住他的手,連連搖頭否認:“不不不,沒有沒有,阿爹你想錯啦!”

    她擔心舊事重提,又惹了太子傷心,只得壓低聲音,用只她和阿爹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我不太想成親,就拒絕了?!?/br>
    乍悲乍喜,時序用了好久才明白過來。

    他看向時歸,見她又是點了點頭。

    他繼而望向不遠處的太子,便瞧見了他的凝重。

    這一刻,時序只想仰天大笑三聲。

    “咳咳咳——”從沒有像此刻一般,時序面對太子時,能產(chǎn)生一股油然而生的優(yōu)越感。

    他松開扶在時歸臂上的手,走到周璟承身前去,沉吟片刻,終耐不住竊喜,裝模作樣道:“要是早知道這樣,咱家當初就不攔著了,只管叫殿下找阿歸就是?!?/br>
    他攔在太子面前,那叫棒打鴛鴦,那就不通人情!

    可時歸自己拒絕了,那任誰也挑不出錯處去。

    時序美滋滋道:“害,這可真是!都是咱家多此一舉了,之前對殿下多有不敬,還請殿下海涵才是。”

    周璟承無言。

    時序又是躬身問候一聲,難掩臉上燦爛:“既然如此,殿下還有什么好說的呢?臣府中簡陋,只怕怠慢,恕不招待殿下了?!?/br>
    “殿下麻溜兒走唄?”

    周璟承:“……”

    他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冷靜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