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困青茗 第25節(jié)
鄭汪垚他手里的線拉的可真多啊,只是不知他搭的是隆城的哪條線。 他將這米遞還到岑青茗手里,開口勸道:“這米也給送了吧?!?/br> “為什么?!” 這米可是她千辛萬苦護才下來的,剛才兄弟們看見這大米有多么高興,李元朗又不是不知道! 但李元朗仍堅持:“這米我們不能留?!?/br> “李元朗,你知道我們是做什么的嗎?”岑青茗忍無可忍道:“我們是山匪,我不是送個糧給別人我就要立地成佛了,我給別人送糧是好心,但都送出去那就是蠢蛋,山匪要真當(dāng)成那樣哪能稱得上是匪啊!” “這東西一分一厘都不能在我們手中剩下,劫持賑災(zāi)糧若是送了也就罷了,但若是吞了絲毫你知道會有什么代價嗎?” 第36章 踏月 岑青茗恍然:“嗐, 你是為了這個啊,我管他什么代價呢,這群狗官敢把這屎盆子扣在我頭上時他們就沒打算放過我, 我也沒打算能躲得過?!?/br> “再說了, 賑災(zāi)糧就是救濟糧,我們當(dāng)山匪的不也算是貧農(nóng)百姓嗎, 這么多年沒得官府救濟,拿點糧怎么了!“ 李元朗無奈:“但你缺糧嗎, 上次從龍虎寨帶回來的那些糧起碼夠我們好幾年了?!?/br> 岑青茗摳摳臉:“咱們做這行的, 有上頓沒下頓慣了, 你說要把這東西都給別人, 這不就等于讓耗子送米嗎?!?/br> 李元朗無言。 “行了, 剩下的也沒多少,我們帶走回山寨, 誰能發(fā)現(xiàn)得了啊。” 李元朗也不再多勸, 卻另起了話頭:“現(xiàn)在聚義寨附近都已是官兵巡守, 我們一時半會都回不去了, 大當(dāng)家, 我們是不是也得找個落腳之處休整一下。” —— 劉家村,一間空置的茅草屋內(nèi)。 劉安一行人正靠在那大通鋪上休息, 從下山開始住了近一個月的野地,現(xiàn)在繃了一路的身體終于松懈下來, 手腳快的幾人已經(jīng)懶散地躺在床鋪上。 岑青茗向給他們整理床鋪的邱伯道謝。 邱伯笑著擺手, 對岑青茗道:“你們要來, 我們必定歡迎啊, 其實岑寨主你不用怕,我們這村之前就已經(jīng)有官兵過來查看過了, 呆了幾天見一點葷腥一個可疑的人都沒有就走了,你們可以安心呆在這,尤其這個角落,靠在村尾,平日里也沒人過來,就算有事,這里緊靠著山口,如果要走對你們這些人也是輕而易舉的?!?/br> 岑青茗客氣:“還是得多謝邱伯幫我們打點了。” 邱伯嘆道:“岑寨主,這話說多了,可就見外了,我們村的人不都靠著寨主你嗎,可惜宛婆身子不佳,這幾天一直躺在床上,不然要是知道你們來了,一定很高興?!?/br> 岑青茗急道:“宛婆身體怎么了?” “人嘛,就是這樣的,年紀(jì)大了,有點磕絆,就得在床上躺幾天,過段時間就好了,不用擔(dān)心?!闭f完,邱伯又指著帶來的那些小菜:“岑寨主,這點菜要是不夠,您就自己去取,隨便拿,都是自家種的,種的太多,也吃不完,到時候老了反倒不新鮮了?!?/br> 岑青茗又是連聲道謝。 等邱伯走后,岑青茗站在門口皺眉。 “大當(dāng)家?!崩钤首叩剿磉呡p呼:“你是不是想去見見宛婆。” 岑青茗搖頭:“算了,我怕我過去她更休息不好?!?/br> “去吧,我陪你一道去?!崩钤事曇舸敬荆瑤еc安撫人心的意味:“你不是也說,這一次下山以后不知何日才能再下了嗎?那你和宛婆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她現(xiàn)在年紀(jì)也大了……” “你說得對!”岑青茗恍然:“還好你提醒了我,如果真是最后一面,我起碼也得看看她再走?!?/br> 李元朗勾起嘴角,唇畔的虎牙若隱若現(xiàn),臉上帶著一如之前的靦腆:“宛婆年紀(jì)也大了,也不知道吃那些硬餅糙米好不好克化,她一個人在家也沒什么人照料,到時候你得多幫著她喂一點才好?!?/br> “有道理,還是你想的周到。”岑青茗回頭叫道:“翠翠,你來一下,給我裝個袋子?!?/br> 等岑青茗和李元朗走后,二柱攤在床上,看著外面逐漸陰沉下來的天幕,和身邊幾個兄弟打賭:“你們猜大當(dāng)家今天晚上會不會回來?” “不回來睡哪去,在地上睡了這么多時日,老子感覺身子板都脆了?!?/br> “不好說,我們大當(dāng)家萬一狼性發(fā)作,將小李先生一個猛撲那可就說不準(zhǔn)了?!?/br> “嘿,也不知道小李先生身子這么薄受不受得住大當(dāng)家摧殘?!?/br> “受不住就再要一個,做我們大當(dāng)家的多一個兩個男人怎么了?!” “我是覺得這小李先生啥都好,就是人太弱相了一點,你說一個大男人長得這幅樣子,除了有個臉好,還有啥?!大當(dāng)家要和他成親還是虧了?!?/br> “你這剛還說他啥都好呢,沒事,反正我們大當(dāng)家性子也——” 黃翠翠從外面進門正聽見他們議論紛紛,沉臉道:“都沒事做了是吧?沒事做要不現(xiàn)在就去練功!” 大家伙噤了聲,六安跟在她屁股后頭回來,不知屋里情況,樂呵呵地扯著黃翠翠的袖子道:“大當(dāng)家說晚上讓我們也分個小袋米吃吃,我們一起去洗米吧?” 黃翠翠打掉他的手,怒道:“還有你,平日里也不知道管管他們這張破嘴。” 六安一臉莫名其妙,他不才跟著她回來的嗎,他們的嘴他也管不住??! —— 宛婆身子是有些不好,不過跟邱伯說的沒有太大出入,就是崴了下腳,連帶著胃口也有些不佳,但看著岑青茗和李元朗過來精神頭倒是好了不少,在聽說他們定親以后更是喜不自勝。 岑青茗交代道:“宛婆,你好好休息,年紀(jì)大了,那些重活就別做了。” 宛婆都快笑得合不攏嘴了:“我不做,你也別擔(dān)心,村子里有人照顧我的,我還得看著你倆成親呢,到時候你們辦了事還過來嗎?” 岑青茗臉色黯淡,道:“宛婆,到時候我們就不一定能下來看你了?!?/br> “沒事沒事?!蓖鹌爬嘬氖謱⒗钤实暮显谝黄?,笑道:“你們兩個人能好好過日子就行了?!?/br> 宛婆已用過了飯,所以兩人在宛婆那也并未久呆,放下了糧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冷月的清輝灑在坑洼的泥土地里。 岑青茗拉著李元朗的手晃晃悠悠并排靠在一起,春夏時節(jié)的清風(fēng)拂過身畔,田野附近的洼地里不知名的蟲子還在亢聲歡叫,路上草叢中偶有幾只影影綽綽的螢火蟲經(jīng)過,點綴斑斑。 雖是鄉(xiāng)間潦草地,但跟著身旁人走在這一幕如夢似幻的光景也不禁讓李元朗嘆道:“有似幻境。” 岑青茗卻誤以為李元朗喜歡看螢火蟲。 她故作神秘道:“這算什么,你知道這還有哪個地方更似幻境嗎?” “什么?” “你就跟我來吧!” 身子一轉(zhuǎn),李元朗就隨著岑青茗換了條道。 也許是此刻沒有官兵追捕,也許是這段時間驟然的放松,亦或許是身邊人全然的信任,反正岑青茗仿佛又回到了幼時那個她可以無憂無慮,愜意任性的日子。 岑青茗帶著他一路奔跑,踏碎了腳下水洼里模糊的月,踩平了路上草野里傾斜的影,她帶著他一路未停,等到了地方才松開他的手。 李元朗也是勉強才跟上岑青茗的步伐,停下后撐著腿喘息不止。 岑青茗看他這樣,笑得開懷,軟倒在草地上,那震蕩在山間的笑聲來回盤旋。 好半晌,這被他們打破寂靜的山谷間才重新恢復(fù)平靜。 而躲藏隱閃起來的螢火蟲也重新晃晃悠悠地飛了出來。 岑青茗此刻躺在草地上,看著頭頂半隱在云后的月,還有夜空中點綴的星,輕聲道:“這里是我小時候最愛來的地方,我只要不高興我就會來這,夏天的時候,這里就是看螢火蟲最好的地方,它們就像是一條屬于地上的銀河。” “是可以抓住的星星,是會動的星星?!贬嘬忠惶?,恰好一只螢火蟲鉆進她的掌中,那小東西在她的拳頭里橫沖直撞,縫隙間隱隱可見她掌心中閃爍的熒光,她手一松,那只迷路的螢火蟲又重新?lián)潋v著飛了上去。 岑青茗收回手,枕在腦袋下,旋著視線看著空中只比剛才多了一點的螢火蟲嘆息道:“不過,我好像忘了時節(jié)。” 此刻,繁星如耀,而李元朗仿佛看見縈繞周身的照夜清當(dāng)真變成了那天上遙不可及的無名珠。 空氣中混著不知名的野花香和青草味,令人有些迷醉。 李元朗平息好了氣息,在岑青茗身旁慢悠悠地躺了下來,臉朝向岑青茗一側(cè),認(rèn)真凝視她的眼,鄭重道:“可是這里也很好?!?/br> 是異乎尋常的好看,又是匪夷所思的浪漫。 如果在這之前,有人告訴李元朗他會被一個女子拉著手在暗夜里的山野間奔跑,毫無禮教地躺倒在山間野地,那他一定只會冷笑一聲,將他拖下去以妖言惑眾為由行刑示眾。 但他此刻看著岑青茗惑人的眼睛卻什么都不想說。 亮夜在岑青茗眼里灑下一道輝,那里面有月,也有他。 岑青茗小聲道:“李元朗,你要不要永遠(yuǎn)和我在一起?。俊?/br> 他不該回的,但他仍從喉嚨口里囫圇吐出了一個“嗯”。 這一刻李元朗也想叩問自己,以前做的那些戲,到底是騙過了她,還是騙過了自己? 岑青茗不懂李元朗心中所想,現(xiàn)在的她是最開心的,她雙手環(huán)住李元朗的脖子,眼里也映著李元朗看她的模樣。 是心動,是怦然,卻也是隱忍難耐。 隱忍難耐? 岑青茗笑了起來,她又在李元朗臉側(cè)偷了個香。 下一秒,李元朗擁著岑青茗,略帶侵略性的唇舌已經(jīng)到了她的頸側(cè)。 第37章 月神 李元朗只是在岑青茗的頸側(cè)輕吮, 但良久他才從她身上離開。 岑青茗臉上已布滿了一片紅暈,摸著側(cè)頸被吮吸的地方,氣不過也想咬回去。 李元朗卻輕笑著避開了身, 岑青茗頂著張紅臉有些不服道:“李元朗, 怎么你每次親人的時候都那么霸道?我不管,我也要親!” 岑青茗說完就撲倒在李元朗身上, 李元朗沒做任何抵抗,放開手將她接了個滿懷。 岑青茗壞笑道:“讓我看看, 我要親這里, 還是這里, 還是……”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勾勒著李元朗的高挺的鼻、輕薄的唇。 所過之處, 似是帶著被燎傷的熱感, 燙到到了岑青茗所觸之地。 李元朗被這火苗燃著,清潤的聲音變得喑?。骸澳堑每次夷睦锬茏尨螽?dāng)家入眼的了?!?/br> 岑青茗輕笑起來, 直接咬著李元朗的臉頰, 含糊道:“我看還是這張臉我最能入眼了?!?/br> 李元朗“嘶”了一聲, 將岑青茗的頭抬了起來, 好笑道:“你屬狗的嗎?” “不行嗎。” “當(dāng)然行。”李元朗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看著岑青茗嬌嫩的唇,貼近道:“但我更想大當(dāng)家能親我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