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困青茗 第28節(jié)
“你這丫頭?!眲⒅闊o奈:“你和他在一起了?” 岑青茗摳了摳臉點下了頭。 既已事成,劉珠也不想再多言了。 只是她看著屋里備好的這些婚典用多少有些心疼,她摸著岑青茗的頭發(fā),眼神里帶著愛憐,她的嬌嬌女兒,已經(jīng)長成了這么大,是一個頂事的人了,她原本想著著讓青茗擁有一個女兒家正經(jīng)的婚禮,可惜也失算了。 不過再怎么樣,他們高興就好。 但是—— “青茗,這件事你可必須得答應了?!?/br> —— 岑青茗從劉珠那出來時,跟著岑青茗從外面回來的那群人正聚在一起和寨子里的眾人吹噓他們在外面的“豐功偉績”。 昨夜夜深,回來已晚,大家回到寨子就各自回房休息了,但過了一晚上,幾人又都恢復了精神,拉著寨中人話不???。 寸子就是其中一個,他連說帶比劃:“那些押送賑災糧的人個個人高馬大,那拳頭捏起來有這么——大,肩膀這么——寬,但我們兄弟幾個也不是吃素的啊,硬是跟他們對著rou博,才好險能拿回那糧,你看我這傷,都是那時候落下的,本來傷口更深,現(xiàn)在養(yǎng)了一段時間,倒是淡了點?!?/br> “嘿,你就吹吧,你還不如說是寨主一人把他們?nèi)看蚺肯铝??!庇斜淮缱幽欠挻档每床贿^眼的插嘴道。 一起同去的人也笑話他:“寸子,你也別太夸張了,要不是寨主一個人吸了大半兵力,哪能那么快那么輕松就能結束那場打斗,你昨天晚上還差點鬧出事呢……” 寸子被別人揭了老底,訕訕道:“我哪曉得我腳下有根枯枝啊,我都很小心了?!?/br> 說完左右亂瞄就想開溜,結果正好掃到一個穿著紅裳俏麗冰姿的姑娘,從未見過的摸樣,此時挑著眼梢,抱臂靠在門欄處不聲不響地對著他,見他看了過來,展演一笑。 寸子整個人都沸騰了,他們寨子里何時有了這般姿容的姑娘,他扯著旁邊椿子的手,叫喚道:“這是什么哪里來的女子?我怎么沒見到過?” 椿子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愣住了,呆呆道:“我也沒見過?!?/br> “怎么,人都傻了?”岑青茗看著這倆呆子在她眼前一動不動。 她一出聲,所有人便都將視線轉向她了,岑青茗踏步而來,緋紅的衣裙跟著她的步伐翩然而動。 這是劉珠剛才硬讓她換上的裙子。 是想讓她做婚服的。 山寨里其實根本就沒什么婚服,大家伙成親幾乎都是選了一套最體面的或者略帶紅的衣袍湊合過去也就算了。 就像岑青茗當初準備和楊起成婚時一樣,她準備的是自己唯一的裙裝。 但是劉珠手里這件明顯是花了心思做的,顏色雖不是正紅,但也是鮮嫩的海棠色,劉珠甚至還在上面親手秀了交頸的鴛鴦,她的功力沒減多少,又因是極費了精力的,這對鴛鴦在她手下竟似活了一般,栩栩如生,裙擺下沿她更是拆了自己當年岑山送給她衣裳,將它上面的金絲硬繡到這件婚服上去了。 岑青茗穿著這件衣裳,幾分透白,幾多顏色,也不知是衣服襯她還是她襯衣裳,竟是整個人亮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二猛傻愣愣的看著岑青茗樂呵:“原來是大當家啊,大當家穿著這件衣服真好看,像,像仙女?!?/br> “嘿,還是二猛會說話,難怪大當家最偏心二猛了?!?/br> “你別說,大當家穿這衣服還怪好看的,就是,嘿嘿……”椿子撓了撓腦袋,接下去的話沒敢說出口。 二柱可不會考慮那么多,順著他話湊趣道:“就是,大伙都認不出來了!” 大家伙樂成一片。 岑青茗瞇著眼,以手化掌一個個劈過去,“看不出來、你們就多看看、別到時候、大當家都認錯人了、丟死個人?!?/br> 每句話,一個停頓,就是一道厲掌,打得他們抱著腦袋嗷嗷叫喚起來。 大家在岑青茗手底下求饒,二猛在一旁看戲。 “李元朗呢?”岑青茗教訓完人以后,問道。 “不知道啊?!贝缱颖еX袋叫嚷,“好像是往那邊去了?!?/br> 岑青茗沒摸著頭腦,他啥都不會去廚房干什么。 而此刻,李元朗正待在飯?zhí)煤髲N里。 收拾廚房的椿嬸和翠花娘正擇著菜和李元朗打趣。 “小李先生,你和我們大當家的親事打算什么時候補辦?。俊?/br> “要我說,按夫人那套還是太麻煩了,在我們寨子里拖這么長時間也不合適,大家都跟自家人似的,何必這么麻煩,干脆直接拜堂就成事得了?!?/br> “夫人那是心疼大當家,你看大當家自從岑寨主走后整天穿得就跟個小子似的,自己當娘的看著肯定心酸,也想著給大當家風風光光辦一場唄?!?/br> …… 李元朗初時還跟著應和一下,到后來她倆聊得興起,就干脆把他撇在了一旁。 他也沒想著跟她們搭話,只是目光四處巡視著后廚的東西。 他記得岑青茗把那袋糧放到了后廚里。 上次他讓岑青茗留在劉家村,原本就是想把那袋惹人注意的細糧給處理掉,只是沒想到那段時間…… 李元朗不再多想,他已看到了那袋熟悉的袋子顏色。 將將伸手就要觸碰到時,身后卻傳來岑青茗的聲音: “李元朗,你怎么在這?。俊?/br> 第40章 分食 李元朗手下一頓, 聽見岑青茗聲音,側頭正準備看向她,帶著淺淺笑意, 剛好露出他那顆調皮的虎牙, 回應道:“本來是想著肚子餓了,到小廚房來蹭點吃的, 沒想到就和椿嬸她們就聊了起來?!?/br> 椿嬸和翠花娘也跟著打趣:“小李先生就來這么一會,大當家都得跟著, 這感情可真是不錯。” 她們這樣一說, 抬頭的時候就覷向岑青茗。 翠花娘當先震驚:“嚯, 大當家今日穿得可真是好看!” 椿嬸也跟著反應過來:“這是大當家??!我還以為是哪家的仙女下凡了呢!” 岑青茗不算那種骨瘦型, 但她身材勻稱有度, 更因常年練武,身姿矯健, 臂上腿上都覆著一層薄薄的肌rou, 平日里穿著勁裝, 只道是身高腿長, 雖長了一張精致秀氣美人臉, 但因形態(tài)走姿全無儀態(tài),寨子里的兄弟也少有把她當做女子看待, 今日這條海棠花色齊腰襦裙,剛好將她的腰身勾勒出來, 連帶著那胯那…… 李元朗低下頭去, 腦子里全然忘了剛才要做的事, 隨手抓了樣東西在那不知道搗鼓什么。 翠花娘和椿嬸看這兩口子這幅情態(tài), 還有什么不了解的,都是過來人, 她倆相視一笑,對著岑青茗做了個離開的手勢,便退下了。 “怎么,不想見我啊?”岑青茗湊道他身后悄聲道。 “怎么會?!”李元朗捂著脖子,反應激烈。 岑青茗都被他嚇了一跳,頗有些震驚:“你怎么反應這么大?” 李元朗擠出一絲笑意,將手從脖子上挪開,只是岑青茗剛才留下的吐息卻仿佛印在上面似的,揮之不去。 “我就是剛被你突然靠近嚇住了。”李元朗重又恢復到之前那副面孔,淺笑著將手里的東西遞給她:“嘗嘗嗎,椿嬸剛熱的玉米棒子,等會就全分光了?!?/br> 岑青茗看著他遞過來的東西頗有些無語:“我剛才就想說,你把鏟子都拿倒了,李元朗你在想什么呢?居然能把玉米棒子當鍋鏟。” 她把李元朗拿給她的鏟子放下,又從旁邊揀了根玉米,這時節(jié)哪有什么玉米棒子,還是去年放在地窖里曬干存起來的,本來這山上長成的作物就沒什么好樣子,這去年呆到今年的玉米棒子就更沒什么好模樣,干干癟憋的一根,去掉那層胞衣,大半是個須苗和空殼。 “怎么吃這種啊?”岑青茗嫌棄。 李元朗凝視著那玉米,目不斜視道:“說是再不熱了吃就得壞了,椿嬸就打算把這當做配菜?!?/br> “爛渣糙米配干癟棒子?!贬嘬沧?。 李元朗沒有吭聲。 岑青茗瞅了李元朗一會,看他一臉郁郁的模樣好奇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回到寨子不開心嗎,我找你之前還以為你被寨子里這些人打趣得別不開臉,沒想到你一個人躲在這廚房和椿嬸還有翠花娘說話?!?/br> “沒有的事?!崩钤手匦?lián)P起笑,虎牙剛好露出一角,若隱若現(xiàn),只是嘴角勾起的唇線略低了幾分,帶著一縷憂愁:“我只是聽說你去了夫人房里一早上,有些……” “有些什么?”岑青茗好笑:“有些擔心?” 岑青茗拉著李元朗坐到廚房的小矮凳上,“我娘有什么好擔心的,反正我們都已經(jīng)算是過了明路的夫妻了,我娘那邊我都說好了,婚事上那些繁文縟節(jié)的能免就免了,我跟我娘還說……咳,我們昨日就拜了天地,不過還是你有明智,這樣說起來拜個月神娘娘也算我們拜天地了,昨日就算是我們成親的時間,你可千萬別說漏嘴了!” 岑青茗說完以后才發(fā)現(xiàn)李元朗一直看著她,目光幽深,唇角微張似是要說什么但到底又閉上了。 岑青茗:“怎么了?” 拜月神娘娘當然屬于拜天地了,不然我又怎么會扯著你硬拜。 李元朗:“沒什么?!?/br> 昨日本來就是屬于我們成親的日子,既是事實有何來的說漏嘴。 李元朗內(nèi)心翻涌,但面上卻仍是一片平靜。 “那我這邊就什么事了?!贬嘬呐睦钤实募?,起身轉了一圈。 李元朗就注視著那懸在裙擺搖曳的一處交頸鴛鴦,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觸碰它,只是還未觸及,卻似驚醒一般,伸回了手。 岑青茗此刻站在灶臺旁定住,看著上面那干癟又沒多少rou粒的玉米棒子到底有些看不過眼,她從自己的腰后拿出一小袋米糧,交給李元朗,吩咐道:“這小袋米我本來是想給我娘的,我娘的意思是這些也一起交給椿嬸,讓她一起燒給大家吃,你到時候交給她,讓她用糙米和著這大米就行,也讓兄弟們能享享口福?!?/br> 李元朗點頭。 岑青茗將要跨出門口之際,李元朗突然出聲道:“大當家,你穿這件衣裳很好看?!?/br> 岑青茗勾唇:“那是當然,我穿什么都很好看。” 待岑青茗走后,李元朗才放松下來將整個身子靠到后墻。 明明不該這樣。 李元朗垂下眼,他攥著拳。 明明不該深陷這么深。 —— 今日的飯?zhí)美锎蠡镆黄[。 雖說往常也沒怎么清凈過,但是這次大伙直接鬧瘋了。 “我沒看錯吧,這我們吃的糧怎么還是白的?這么亮,這么軟!” “這種東西不頂餓吧。” “管頂不頂餓,不吃怕是這輩子都再吃不上這么好的米了,嗐,真軟!真糯!” “還帶甜呢,也沒砂礫,嘿嘿,真香?!?/br> 岑青茗今天飯點也跟著大家伙一起過來打飯,看著大家伙喧鬧又樂不可支的模樣,神色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