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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困青茗 第64節(jié)

    進(jìn)退兩難之間,李圭猶豫著是否要轉(zhuǎn)身離開,屋內(nèi)卻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響聲以及李元朗大力咳嗽的聲音。

    李圭忙又轉(zhuǎn)身站在門前,擔(dān)憂道:“大人,您沒事吧?!”

    “咳咳,沒事,你把藥,放在門口吧?!?/br>
    李元朗斷斷續(xù)續(xù)說完,李圭這才把從孫神醫(yī)拿來的藥瓶放在房間門口。

    只是心里到底存著一絲擔(dān)憂,可又怕大人嫌他多事,一步三回頭離開的時候正巧看見李元朗打開了房門。

    李圭忙轉(zhuǎn)身問道:“大人,您真的沒事嗎?”

    “沒事?!崩钤试厩逋傅穆暰€極為沙啞,揮手做驅(qū)趕狀。

    “可是,大人,您的聲音?”

    “不小心吃了顆辣子?!崩钤术局迹呀?jīng)明顯不耐煩了,但仍緊著嗓子安撫道:“你回去再照看下孫長邈,我一會過去?!?/br>
    李圭這才離開,離去的時候,百思不得其解,這房里的點(diǎn)心,有加了辣子的?

    李元朗關(guān)了房門,回頭望去,只見床榻一片凌亂,而塌邊站了個女子,扶著后腰,板著張臉,冰霜一片。

    剛才岑青茗對李元朗扼喉是下了狠勁的,倒也不是真的想讓他死,畢竟算起來,他負(fù)過她,騙過她,欺過她,但后來也確實(shí)幫過她。

    只是他對她的這些索求和付出,實(shí)在是無語至極。

    岑青茗只不過是想給他一個教訓(xùn),李圭敲門之時,李元朗當(dāng)時已被扼的額頭青筋直跳了,岑青茗也準(zhǔn)備松手,就是沒想到她剛松手,李元朗卻捉著她的手讓她繼續(xù)施力。

    兩人掙扎之間,岑青茗向后仰靠,直接摔倒在了床底。

    岑青茗看著即使被扼了半晌,氣息紊亂,仍然一片云淡風(fēng)輕的李元朗,恨聲道:“你真是個瘋子。”

    這樣說著,又不小心扯到了傷處,齜牙咧嘴。

    李元朗仍在輕咳,笑道:“你最后還不是下不去手嗎?”

    “你別自作多情?!贬嘬渎暎骸斑@都是因?yàn)槲沂莻€好人?!?/br>
    李元朗點(diǎn)頭:“好人好啊,要我給你上藥嗎?”

    岑青茗不耐:“我要給你上墳?!?/br>
    李元朗嘴角牽起一笑,不置可否,聲音沙啞帶著悵惘道:“那我就先謝謝你了,若我死了,之后的每一年,千萬別忘了祭奠我?!?/br>
    轉(zhuǎn)身離去之際,又怕岑青茗不上心,叮囑道:“這瓶傷藥比你剛才上的好,你記得涂,涂上后,明日大致便消了痛感,后日便完全好了。”

    話落,又激了岑青茗一道:“你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這么蠢,跟我犯你身體上的倔吧?”

    說完,把藥放在了桌上。

    等人離開,岑青茗狠狠拍著錦被,這種人,既不怕死,又無把柄,實(shí)在不知怎么捏得住他七寸!

    只是剛才耗了力,愈加覺得體內(nèi)功力紊亂,岑青茗抿唇,明明那功法只會損耗壽數(shù),不知怎會變得愈加難以捉摸,若是這樣下去,岑青茗也不知自己的功法會出什么問題了。

    ——

    李元朗從岑青茗房間出來后,就去了偏廳。

    孫長邈已經(jīng)等的不耐煩了,這茶水一盞又一盞的,光這茅房他就上了七八趟,怕是李府的茅廁都得是他的……算了,不說了。

    這樣想著,孫長邈忍不住又問了李圭第二十八遍:“小李大人,這李大人到底什么時候來啊,老夫這到底年紀(jì)大了,支撐不住啊,實(shí)在不行,留我小徒在此,也是一樣的?!?/br>
    李圭也回了第二十八遍話:“神醫(yī),你就別叫我小李大人了,大人他馬上就來了,再一盞茶的功夫就絕對來了!”

    “老夫真的……”

    “來了,來了,神醫(yī)你看,大人來了!”

    隨著李圭的這一叫喚,李元朗總算踏進(jìn)了這偏廳的地磚。

    孫長邈嘆道:“李大人你可總算來了,不然老夫真怕在你府上等到了老夫的祭日。”

    “神醫(yī)您說的什么話,您當(dāng)然得長命百歲了?!崩钤孰S口敷衍了下,便道:“這么晚叨擾神醫(yī),只因?yàn)椋谙逻@邊有個朋友,她身上一直不適,您見多識廣,還是幫忙多看兩眼吧。”

    那孫長邈早已過了花甲之年,須發(fā)皆白,端的是飄飄欲仙的架勢,誰都不知道他的歲數(shù),聽見李元朗說著百歲,心里也是不太爽快,推脫道:

    “這么晚了,老夫這眼神也不好,腦子也不太能轉(zhuǎn)過彎,要不叫我這小徒,他眼睛亮,悟性高,也是一樣的?!?/br>
    說著就將他的徒弟推了出來,孫長邈這人大概也是看臉的,他這徒弟倒真是眼亮睛明,五官俊雅,但應(yīng)該年紀(jì)不大,聽著師父的吹噓,再看到李元朗審視的眼光,微微挺直了背,靦腆一笑。

    這番樣子,還有點(diǎn)像李元朗剛上聚義寨時的模樣。

    只是李元朗是裝的,這人卻是真的。

    李元朗半晌未語,還是李圭叫了他兩聲才醒了神,孫長邈還在推薦他的高徒,李元朗想都沒想否決了,語氣也不再那么客氣。

    “我請的是神醫(yī),可不是誰都能當(dāng)?shù)墓菲ㄡt(yī)師?!?/br>
    孫長邈啞口無言,他倒從沒見過這人說過什么粗鄙之語,這回聽見了,卻沒想到這般刺耳,他轉(zhuǎn)身安慰那低頭沮喪的徒弟,然后嘆道:“老夫給您那朋友看病就是了,又何必如此打擊小徒,神醫(yī)又豈能是從天而降得來的?!?/br>
    李元朗達(dá)成了目的,也不介意孫長邈說的話,領(lǐng)著孫長邈就要前去岑青茗的房間。

    “您那朋友怎么不來此處?”

    孫長邈愣怔,怎么他在這等了半晌,還得跑到其他地方?

    “就在這府院之內(nèi),很快就到?!?/br>
    就在這府院之內(nèi),還得我一個糟老頭子走半天,孫長邈恨恨,往常一直自詡仙人道家的做作之態(tài)完全消失無形。

    他心道,就剛才李元朗那啞聲之態(tài),八成是喉腔受損,得半月才消,該!他也不說要怎么緩解他的毛病,等下他若問他如何治療,他還得多給他延長點(diǎn)治療時間。

    這樣想著,剛才那番苦悶,消了大半,也不知是哪位神人,能讓李元朗受了傷,給他出了這一口氣。

    府內(nèi)游廊紆轉(zhuǎn),一路上,李元朗一直在給孫長邈描述岑青茗最近的情況。

    孫長邈聽得犯困,打了個哈欠,便被李元朗抓到,冷著笑臉,眸色沉沉地看著他。

    孫長邈長嘆: “年紀(jì)大了,落不得晚呀?!?/br>
    “那神醫(yī)看完人后,便直接住在府上吧?!?/br>
    孫長邈暗恨,看著他的樣子,故意多問了些問題,又裝作耳背重復(fù)了幾遍疑問。

    但李元朗還是忍著不適回答了:“她最近容易嗜睡,易怒且脾氣暴躁,而且我有觀察過她的武力動作,起勢和發(fā)力比起之前弱了許多?!?/br>
    李元朗皺緊了眉頭:“你說,這些是不是都是因?yàn)樗眢w出了問題?”

    我看你是腦子出了問題,就為這,讓他巴巴等一個晚上?孫長邈心里暗罵,臉上卻是深思的模樣,摸著自己花白的須:“這還得讓老夫看了才有定論?!?/br>
    李元朗蹙眉看了他一眼,對這回答明顯不滿意,但也沒有辦法,孫長邈畢竟是大雲(yún)數(shù)一數(shù)二的神醫(yī)了。

    他到了岑青茗房前,房內(nèi)燭火閃爍,李元朗輕輕叩門,問道:“睡了嗎?”

    “沒睡!死了!”

    李元朗轉(zhuǎn)過身,一派淡然,走到孫長邈身后,推著他入內(nèi):“進(jìn)去吧?!?/br>
    孫長邈當(dāng)真是被這房內(nèi)的女子的渾厚氣勢以及話里的言辭給震到了,木愣愣被李元朗頂在前面,最先進(jìn)了門。

    第82章 療傷

    岑青茗剛上了藥, 身上確實(shí)舒爽了很多,她在那瓶口嗅了嗅,沒嗅出來什么名堂, 這藥看著不稀奇, 卻沒想到有如此功效,她正打算藏著藥瓶給之后受了罰的兄弟用, 就聽見李元朗又敲了門。

    岑青茗沒耐煩回了話,卻轉(zhuǎn)眼見到一個老爺子被驚恐地推到了門內(nèi)。

    兩人面面相覷, 皆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李元朗那廝的朋友是個女的?

    怎么在這李元朗府里還能突然冒出個老頭?

    等到李元朗冒了頭, 兩人都朝他看去。

    “怎么了?”李元朗似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何異樣, 他對著孫長邈道:“這就是你要看的病人。”

    “哦, 哦是, 姑娘,您將手伸出來讓老夫看看怎么回事。”孫長邈這才醒神, 看了眼岑青茗, 又小心覷了眼李元朗, 難怪不讓他小徒過來呢, 原來看病是一嬌嬌啊。

    岑青茗不解其意, 對著李元朗道:“我擦過藥了,好了不少?!?/br>
    孫長邈好心解釋:“是李大人覺得您身體有些毛病, 專程來請老夫看您的?!?/br>
    這姑娘還挺對他脾氣的,孫長邈摸著須發(fā), 心道, 這女娃脾氣夠辣, 夠勁, 最關(guān)鍵的還能讓李元朗這廝吃癟 ,若是李元朗剛說的那些問題, 他倒也不難處理。

    “我有什么毛?。俊贬嘬鴶Q著眉頭,嗤道:“我沒病,我倒是覺得他有點(diǎn)毛病,你還是給他看看吧?!?/br>
    李元朗笑了起來,他喉嚨仍是帶著熱辣之感,聽見岑青茗的話,啞聲道:“行,那就給我們倆一起看了?!?/br>
    孫長邈心頭暗罵,格老子的,想來,他倆是一起來累死老夫的。

    岑青茗看李元朗如此應(yīng)聲氣得就要回嘴,孫長邈卻忍不了了 ,大晚上的,他可不想看著這小情侶打情罵俏的,若等到時辰過了,京里宵禁,那他可真得住在這李府了。

    他可不想住在這李府再給李元朗這廝當(dāng)牛做馬的!

    “這位姑娘,要老夫說可不能忌病諱醫(yī),晚一日,身體可能就有大變化,反正老夫也只是先掌掌脈,您若是身體無恙,老夫又何須給您治病,但若是真出了毛病,而不及時就醫(yī),到時候可得悔之晚矣啊?!?/br>
    “您別看您這樣,那些身高八尺的綠林好漢都可能內(nèi)里虛空,看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一拳,打過去,嘿,可能就是一棉花拍子!”

    孫長邈說的意味深長。

    岑青茗心頭一跳,看他一身仙風(fēng)道骨的飄然之姿,又聽他那言下之意,心里思量片刻,點(diǎn)頭同意了。

    若是他能治好自己的身體異樣之狀讓功法順暢,那讓他看看,倒也不錯。

    只是。

    岑青茗看了李元朗一眼,堅持要他離場。

    李元朗也應(yīng)了,回頭瞥了眼孫長邈,便閉門離開了。

    現(xiàn)在屋里只剩下二人。

    岑青茗伸手讓孫長邈探脈,眼里含著希冀,小心問道:“你能看出我有何異樣嗎?”

    孫長邈摸著脈象,皺眉思索,反問道:“看這脈象,姑娘你是否會武,且武功不低?”

    岑青茗連連點(diǎn)頭:“可我最近功力卻總覺滯澀,跟以往相比,即使施了全力卻也像是使了一半?!?/br>
    她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便是無法順暢運(yùn)用自己的功法了,今日和衛(wèi)風(fēng)打斗之際,她那掌明明可以使出全力震退他,卻生生只使出了五分。

    孫長邈頷首:“脈象所示也是如此?!?/br>
    岑青茗急道:“那我該如何化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