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困青茗 第71節(jié)
她現(xiàn)在就是個被李元朗嬌養(yǎng)的雀,出去需要戴著不得見人的帷帽,往來也全是看著被他寵溺的艷羨神情。 京中大概已經(jīng)對李元朗這幅模樣起了些流言蜚語,但他卻渾不在意。 他不在意,岑青茗更不會在意。 只是這樣的日子,完全不是她想要的。 第88章 出逃 自那日在滿香樓里遇見孟若華后, 岑青茗幾乎每隔三四日便會去尋孟若華。 雖然上次孟若華看她的眼神,令她有些不適,但接觸過來而言, 孟若華算是她來到京城的第一個朋友。 她為人直爽, 說話從不拐彎抹角,即使知道了她和李元朗有些關(guān)系, 也并未像他人那般,或討好賣弄, 或不屑白眼。 她在知道岑青茗對經(jīng)商感興趣后, 還教了她不少技巧。 岑青茗因此還弄懂了如何理賬、分賬。 當初處理寨務時她最頭疼的一個問題, 被孟若華這樣三言兩語道來, 居然也覺得不過如此?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 岑青茗發(fā)現(xiàn),孟若華和衛(wèi)風之間相處甚是熟絡的。 每次對著她一板一眼面無表情的衛(wèi)風, 到了這孟掌柜面前, 卻變成了一臉無奈的啞口無言。 這天, 岑青茗陪孟若華去繡春閣看新到的首飾, 說起來, 這繡春閣作為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首飾鋪子,居然也是孟若華一手打理起來的。 岑青茗不可謂不佩服。 其實, 岑青茗當初和孟若華攀談的時候,除了驚嘆她一個女子有這超凡的經(jīng)商能力還有1想跟她學做生意的私心。 她還是山匪出身, 腦子里總忘不了銀子, 心里也總想著生計, 但她后來和孟若華聊了這許多, 知道了她做生意時的心酸艱難,便打消了想法。 岑青茗確信, 這賺錢的生意她是沾不上邊了,倒不是怕吃苦,純粹是這做生意需要打交道的人和事太多。 孟若華在知道岑青茗還有這心思時,頗為好笑。 桌面上擺放的是這次新到貨的釵環(huán),都是最新式的,模樣精巧,做工精細,只是一枚樣式簡單的銀墜子卻也是用最復雜的絞絲煉制而成,更不用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玉簪還有繁復貴重的金釵等首飾。 “李大人,怎么會讓你費這起子心思?!泵先羧A將桌上的這些首飾在岑青茗頭上比劃:“你若是想要,李大人怕是捧著送來給你呢?!?/br> 岑青茗面上就帶出了些厭煩。 孟若華注意到了,慢慢將比在岑青茗頭上的東西給放了下來,對著岑青茗小心道:“你不喜歡嗎?” 孟若華現(xiàn)在真的是將岑青茗當做至交好友的,雖然最初因著李元朗的關(guān)系,只是想接近她,看看這個讓冷心冷肺的李謙也能上心的女子是什么樣的。 但真的和岑青茗相處下來,發(fā)現(xiàn)她很合她的脾氣。 李元朗人不怎么樣,但是選身邊人的眼光倒是不錯。 岑青茗垂眸扯唇:“你覺得他對我很好?” 孟若華一下不知道怎么說了,兩個人的事情,她怎么知道,好與不好,都得由當事人自己論斷,只是在人前,李元朗看起來確實對岑青茗是相當?shù)陌僖腊夙樍恕?/br> 但是深思一想,一個姑娘家,沒名沒分的待在了他府中,任著京里議論紛紛,誰知道這背后又有什么難啟之言。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我倒是不好說了?!泵先羧A與她已是熟識,她們相處雖只是短短一月,卻已有心心相惜之態(tài),她握著岑青茗的手道:“你若不愿,為何不從他府上離開,至少也是天子腳下,沒人敢為難你的?!?/br> 孟若華心生怒意,這說起來,李元朗坐上這高位,卻盡不干人事!一個欺男霸女之徒,以她為名押著衛(wèi)風又扣著無辜女子藏在府里,果真不是什么好東西! 衛(wèi)風以為她不知道,但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她因衛(wèi)風被抓,衛(wèi)風因她入獄,這之后他卻被放了出來,然后搖身一變,成了李謙的手下。 從那之后,她因病所需的名貴藥材就從來沒有缺過。 可是她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大好,衛(wèi)風卻仍一直追隨著他。 孟若華想不明白。 所以她時時刻刻、想方設法都在接近李謙,想找到他的弱點、他的缺點,想弄清衛(wèi)風為何愿意跟著他的緣由。 她想讓衛(wèi)風離開他。 但衛(wèi)風卻告訴她不要弄來,還硬說貪圖李謙權(quán)勢才留下來的。 孟若華不信,但她別無他法。 可現(xiàn)在這囚禁良家女子的事情都放到了眼前,孟若華又如何能夠視若無睹? “青茗,你聽我說,若是你不方便出面,我可以偷偷叫人去替你報官,李元朗的勢力到底不可能遍布京城。我聽說他這陣子與人斗得勢如水火,若是我向他政敵告密,那也少不得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岑青茗卻不知在想什么,有些發(fā)愣。 “青茗?”孟若華將手放在岑青茗眼前揮動,等她看向她后,問道:“你覺得我這方案如何?” “你知道他最近和人相斗?!贬嘬剡^神,有些疑惑:“難道你朝廷之上也有涉獵?” “我們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得看清形勢,你說我就在京城里面做活,自然得有些人脈才能有個方向?!泵先羧A嘆道:“不過也就是個人脈,只能打探些小道消息,多了也做不了什么,沒辦法幫你了?!?/br> “無礙?!贬嘬轮x:“你幫我的已經(jīng)夠多了,只是李謙手里到底還關(guān)系著我的一些兄弟,我沒法將他拖下水。” 聚義寨里的人從軍都是走的李元朗的路子,若是他倒下了,到時候軍營那邊,會不會牽連到他們,岑青茗不敢保證,也不想冒險。 “那怎么辦?”孟若華有些苦惱:“那你就只能待在他的身邊了嗎?” 岑青茗搖頭:“我想過段時候,從那里逃出去,但不知道還要多久?!?/br> 只要她功力能夠恢復。 其實孫長邈治療她這段時間以來,岑青茗確實也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她的武功雖然仍未恢復,但是她的經(jīng)脈卻變得寬廣深厚起來。 若真能重習武功,到時候她必然還能重登一層樓。 在這點上,李元朗確實沒有騙她。 但是,那也得她能習得。 孟若華聽了岑青茗的心思,卻是皺起了眉:“你?一個人?李府守衛(wèi)可是十分森嚴,而且衛(wèi)風他看著你,你也不好離開的。” “再不好離開,也總有疏漏的地方,我總能找到機會的?!?/br> 孟若華見岑青茗心意已決的樣子,咬了咬牙,似下了什么決定。 “既如此,那我跟你說個秘密。”孟若華輕聲道:“這事應當沒什么人知曉,我也是偶然得知,你若要離開,我便偷偷告訴你?!?/br> 岑青茗一字一句聽完了孟若華的私語。 孟若華看著岑青茗深思的樣子,又看著她這幅嬌弱的身板,勸告道:“青茗,你若真要離開,可以等到明年冬末春初,到時候輪替之際,潛游出去即可,現(xiàn)在這么冷,萬一有個好歹,當真是得不償失,咱們沒必要為了離開冒這么大風險,也沒必要,至少李謙,現(xiàn)在對你還是挺好的?!?/br> 岑青茗點了點頭,笑著應了。 只是心里卻置若罔聞。 年關(guān)將近,又是一歲。 她想與母親過年了。 —— 岑青茗回府的時候正遇上李元朗回來,兩人一道在門口遇上,李元朗面上略有疲憊,但看岑青茗對他點了點頭 ,那些因這幾日在朝政上的煩悶都煙消云散了。 李元朗跟在她身后,笑問:“從孟若華處回來了嗎?” 岑青茗點了點頭,抬步就往里面走。 他還想再與她多聊幾句呢,岑青茗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往房間走去了。 李元朗看著她離開,唇角牽起一抹笑意,至少她現(xiàn)在這樣也算是愿意開始理他了。 “衛(wèi)風。”李元朗輕輕喚他。 衛(wèi)風走到李元朗身后,向他交代岑青茗今日的去向。 李元朗聽后頷首道:“青茗既然與孟若華投緣,就讓她們一處多走動走動,你知道孟若華喜好,從我那庫房挑點東西送她,就說是謝禮,讓她好好帶青茗在京中逛逛,散散心,若還有什么喜歡的想要的,讓她直接跟你說就是?!?/br> 衛(wèi)風應聲,看著李元朗的背影,心里卻總有些不安。 岑青茗和阿若走的太近了,今日她們二人原本去看的首飾,他也在屋內(nèi),但后來卻將他關(guān)在門外不知在里面嘀咕了些什么。 衛(wèi)風冷眼瞧著,岑青茗也有利用阿若的嫌疑,她應當看出來了,他對阿若毫無抵抗,所以今日岑青茗坐在房中,看著阿若將他閉之門外。 她在緊閉房門的那抹笑意,讓衛(wèi)風心頭懸著一把刀。 —— 夜半,冷月當空,空中寒風呼嘯,似凄凄哭訴擾人清夢,令人心顫。 岑青茗這個月來都算配合非常,府里人對她的戒備已經(jīng)消了不少,她披衣而起,身上帶著她的包袱。 門聲吱丫,她小心看著睡在外屋床榻上的鳴翠,見她并未被吵醒,便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這是岑青茗特意選好的時間,鳴翠不比鸞翠機警,安排她在今日當守。 而三更,正是府里侍衛(wèi)輪替的時間,這個間斷會有個空缺,大概會有一炷香的時間可以在她院外隨意走動,沒人會看到她。 這是她這段時日以來發(fā)現(xiàn)的規(guī)律。 岑青茗屏氣沿著府中的遮掩物慢慢挪到李府入府之處的湖中,天寒地凍,這邊湖面都結(jié)起了薄冰。 岑青茗想起了孟若華下午說的話,她說,她之前也曾進來探查過,李府之中的湖與京里的那條定通河有條暗道,春夏之際便會上鎖,冬日卻一般無人關(guān)心。 冷月幽幽掛在空中,夜風似化為實質(zhì)性的刀鋒呼嘯而過,切過外露的肌膚,延成一片細細麻麻的小小疙瘩。 岑青茗將外面厚重的襖子脫了,隨即彎腰,輕輕觸了觸水面,寒意從指尖滲露到心里。 她深吸口氣,剛要踏步而下。 卻聽遠處傳來一聲低呵。 第89章 驚喜 “你瘋了嗎?”衛(wèi)風大步向她而來, 站在她面前擋住背后的一片冰涼湖水:“這么冷的天,你要做什么?尋死?還是覺得府里事情太少,所以得制造點動靜?” 岑青茗見衛(wèi)風出現(xiàn), 深知此計失敗, 也不再逗留,拾起丟在地上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一句未答,轉(zhuǎn)身回屋。 “岑青茗。”衛(wèi)風在身后喊她:“你和李元朗的恩怨我不管, 你要死要活我也隨你, 但你若是將阿若她扯進你和李元朗之間 , 我絕不會放過你。” “不放過我?”岑青茗眼看著逃離機會被迫終止, 心中有些惱火, 又因著之前曾聽孟若華說起和他的過往,有些忿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