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困青茗 第73節(jié)
“我沒事,逗你玩的?!贬嘬矒岽浯涞溃骸昂昧耍蠹乙捕紕e傷懷了,我們時間不多,挑點要緊的說,翠翠,你和母親出城了嗎?” 當日還好她跟翠翠和母親提前說過離開的計劃,雖然后來她被李元朗抓了回去,但翠翠應當會按著她的計劃行事。 黃翠翠點了點頭,“放心吧,大當家,李元朗倒是也沒再為難我們,你被抓之后,我就帶著夫人到了城外,只不過不敢離太遠,就在城外一處村子租了個院子?!?/br> “我每天都在巡視,沒見到什么可疑的人,這次入京,夫人本也是想跟著來的,就是怕拖累了大家,不過夫人在那處確實更安全些,我就沒讓夫人一塊來。” “那就好。”岑青茗放下心來,又問他們二人是怎么遇上的。 這回是六安來說。 原來,在之前豐榮縣有人借著岑青茗的名頭鬧事上京的時候,六安就想出頭過,但又怕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著一網打盡他們,所以六安才沒有冒險跟從,一直在暗處看著。 后來見他們真要行動,在安置好寨子里那些兄弟后,六安就偷偷跟著木子和劉夫子他們入了京。 不過到底因為錢財之故捉襟見肘,只能潛伏在京,打點雜工賺點銀子,再打探消息,后來六安眼看著大當家和翠翠被迫分開在城門口。 六安是等翠翠和夫人離京后,這才找機會和她們聯(lián)系上的,而彼時這個在寨子里一直弱勢只會口舌的青年,也終于被京里這些雜工鍛煉起了一身腱子rou。 “大當家,您放心,豐榮縣的兄弟都已經安頓好了,本來大家伙都沒什么生計,好在豐榮縣和新風縣都已經換了縣令,面上都說的冠冕堂皇,還將我們之前被狗官貪去的良田都還了回來。” 岑青茗這才放下了一樁心事。 “大當家?!贝浯湓谝慌詥柕溃骸澳F(xiàn)在過得怎么樣?” 其實現(xiàn)在乍一看大當家,翠翠都差點不敢認她。 飛仙髻,織錦袍,流云襖,膚白賽雪,紅唇柳眉,和那些官家小姐也沒什么不同,如果夫人看到了,應也會滿意的,這大概就是她當初希望大當家過的日子。 當然,這些都得基于大當家的意愿才是。 這些時日以來,夫人一直不能安心,總覺得是自己當初看錯了人,還被別人當成籌碼,這才害得大當家只能被迫受制于人。 翠翠和六安沒法接近李元朗府上,只能小心守在門口巷子日日觀察,這才跟到了岑青茗經常來的這家糕點鋪子。 原本因著不方便在李府探查,這才蹲守在這糕點鋪子,沒想到連著許多日,大當家卻又不來了,兩人一時心急,卻又被這里的掌柜捉了進來。 不過還好,這里的掌柜和大當家交好,言行之間,猜到了他們的身份,也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黃翠翠看著岑青茗,心想,若是大當家愿意跟著李元朗,他們也沒必要多事,也不該給大當家惹麻煩。 畢竟,只要大當家能夠幸福就好了。 聽著翠翠這句問話,岑青茗垂下頭思量了一會,再抬眸,坦誠道:“我現(xiàn)下不太好,需要你們相助。” 翠翠和六安面面相覷,忙開口問詢。 岑青茗沒有隱瞞,將這些時日以來發(fā)生的事情都跟他們說了。 黃翠翠這才知道岑青茗在李府中發(fā)生的一切,她扣著岑青茗的手腕,心下大慟,哀聲道:“他竟然敢廢了你的武功,他竟如此對你!” “你別激動?!贬嘬拢p聲安撫:“說是能助我康健身體,也能提升我的功力?!?/br> 黃翠翠含淚,問得小心翼翼:“那大當家,你的武功恢復了嗎?” 其實她心里也清楚,大當家都這么說了,這武功怎么可能就已經恢復了,她扣著大當家的手腕也是綿軟無力,跟以往完全不同。 大當家那么要強的一人,失了全身功力怎能輕易接受?! “沒有?!贬嘬鴵u頭:“但我身子確實恢復了不少,精神比起之前也好了許多,你們不必擔心,只是現(xiàn)下,我難以從他府上逃離,我想了許多法子,都無從實行?!?/br> 前幾日,李圭明晃晃地叫人將那湖底的通道堵了,衛(wèi)風就站在岸邊,抱劍不語,岑青茗冷臉看他,他卻毫無所謂。 這條道被徹底堵死,那僅憑她一人之力就沒法順利脫身,她不好給阿若帶去禍害。 但阿若也不愿衛(wèi)風因她之故,受李元朗的責罰。 所以到底有什么一舉兩全的法子能成功解決? 六安鬼點子多,翠翠現(xiàn)下又是武力最強的,多個人商討,總比她一個人困在那府里瞎想好些。 門口傳來一聲輕響,是孟若華提醒他們到點的警醒。 就這么一會功夫,定然沒法想好法子,時間到底不多,況且外面還有衛(wèi)風虎視眈眈,岑青茗說完后就讓他們趕緊離開。 但這個時候,六安卻開口了,問道:“大當家,那李元朗現(xiàn)在一直扣著你,又從到頭尾沒有傷害你,我就問一句,你覺得他對你,有沒有情?” 岑青茗承認了:“有。” 對,她知道,李元朗對她有些情誼,不然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忍她至今。 再后一句,六安直視著岑青茗:“大當家,你確定你真的要離開他,并且不會后悔?” 女子至多為情所困,六安雖覺得大當家不是這樣的人,但也得先問上一問,他既然認了岑青茗為主,她的決定他能支持,她的行動他也能跟隨。 但六安不希望,別人將他的所思所謀,都當成了理所應當,再則,若是大當家離開后又想起了那當官的好,來苛責他的錯,那就得不償失了。 尤其是他想的這個計策,更怕大當家會沉溺其中。 設局之人又容易被局所困,這件事情,那李元朗發(fā)生過,六安不希望大當家再重蹈覆轍。 岑青茗沒有回避六安的視線,迎了上去,道:“不會?!?/br> “你說這么多廢話干嘛!”翠翠忍不住了:“有法子就直說,賣什么關子,顯擺自己能力是吧?” 黃翠翠看不過眼,狠踢了他一腳,“你是不是覺得聚義寨沒了,就能當著大當家的面指指點點了?你做夢!” 六安被黃翠翠這腳踹的不輕,彎腰抱著腿跳了起來,低聲痛斥:“黃翠翠,你這輩子絕對嫁不出去,你——” “我用不得你cao心?!秉S翠翠冷哼,然后提著六安的領口站直了身:“你快說,什么法子,不然我可沒大當家這么好脾氣?!?/br> 六安低著聲將他的計劃說了出來。 黃翠翠聽后最先不同意:“你這是什么法子,這不是讓大當家去色/誘那李元朗嗎……” 說到最后,翠翠聲音低了下,看向岑青茗窘迫道:“大當家,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六安說的這個法子,也不好干啊?!?/br> “沒事,我做。” “大當家!” 翠翠低喊出聲,語氣里滿是不贊同。 “這是相對而言,最安全也最不容易拖累別人的法子。”岑青茗握了下翠翠的手,讓她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 外面屋外突然響起吵鬧聲,是衛(wèi)風和孟若華的聲音。 岑青茗心知不能再拖,起身就要出去。 六安在她身后,告誡:“大當家,迷/藥到時候我會送來,但你千萬不要太過刻意?!?/br> 岑青茗點頭。 而門外,衛(wèi)風已經走到了門口。 —— 孟若華還在和衛(wèi)風拉扯,她拖著衛(wèi)風的袖子:“這是我的鋪子,我的地方,你怎么什么都不說就隨意進別人的屋子,你不準進去,你到底聽見沒有!” 衛(wèi)風此時已經聽不進去孟若華的話了,他只知道,若要讓她們再在一塊,遲早得釀成大禍,阿若如果真的被岑青茗蒙騙,為她做事,到時候出了問題,李元朗問罪起來,他怎么保她! 衛(wèi)風手下用力,屋門絲毫未動,正打算用劍劈開之際。 屋門卻從里面打了開來。 岑青茗一開門,就見到門口滿臉怒意的孟若華和如臨大敵的衛(wèi)風。 岑青茗扯唇笑了:“怎么了?衛(wèi)風?!?/br> 她看著他手中的劍,挑眉道:“你這是在做甚么?” 衛(wèi)風未理,徑直進屋查看了半天,見屋內未有可疑,才看著岑青茗問道:“岑姑娘,剛才就是在這里獨自坐了半天的嗎?” “是啊?!?/br> 岑青茗笑道,“這不是等不及所以出來找你們了嗎?現(xiàn)在這是?” 孟若華哼聲,朝衛(wèi)風翻了個白眼:“虧我好心想讓你嘗嘗我新出的糕點,你以后想吃都吃不到了!我以前喂你的那些,你到柜臺去給我都付了!” —— 李元朗回府的時候已經晚上了。 正是用膳時分,他將外面的披風解下交給李圭,照例問道:“她用飯了嗎?” 李圭將李元朗的披風搭在手上,支吾道:“岑姑娘還沒回來呢?” 李元朗的擦手凈面的動作一頓,轉頭問李圭:“還沒回來?” 李圭吶吶點頭。 李元朗抿了抿唇,將手中的帕子遞給侍女。 李圭見他不語,在一旁小心問道:“大人,岑姑娘可能就在外面用飯了,要不您先吃吧?” 李元朗搖了搖頭,“我沒什么胃口?!?/br> 這些時日以來,雖然岑青茗對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冷臉,但他們生活在一個府內,竟然也見不上幾面,有時候他上朝了,她還未起,他回府了,她又關在房間,不愿出門。 若是李元朗去找她,那也只會一室靜謐,沒呆上多久,岑青茗就會問他還有什么事情。 還有什么事? 呵。 這樣算起來,他們真的連他在朝上那些點頭之交的官員都不如。 “李圭,你說。”李元朗皺起了眉,似乎被什么問題困擾住了,臉上眼里都帶著疑惑,問道:“孟若華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讓她時不時跑去她那邊?” 李圭剛才謹慎凝重的臉頓時有些無語凝噎。 虧得他以為大人有什么大事想著要和他商量。 只是岑姑娘為什么一天到晚想要跑到孟若華那,他怎能說得清楚。 況且,就算他能說上一些,大人怕是也不愛聽。 但看著李元朗認真聆聽的模樣,李圭也不忍說破,只能訕笑道:“大人,我已經二十八了,連姑娘家的手都沒碰過,您問我這個,我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br> 李元朗好一陣沉默,上下掃了眼李圭,說:“你也不必把時間都浪費在我身上,以后多出去玩玩,逛逛,遇到什么心儀的女子可以跟我說,若那女子對你有意,我?guī)湍銈冏鲋??!?/br> 李圭楞在原地,他兢兢業(yè)業(yè)跟在大人身邊那么多年,從來只能聽到大人說什么公務和號令,他從未想過,有生之年居然也能從大人嘴里聽到這種話。 李圭心里瞬時嘆道,這么久了,他總算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人開竅后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