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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氏族 第182節(jié)

    多年的屈辱記憶一下子涌上心頭,他嘶吼一聲,拼盡全力揮刀進攻,完全放棄了防守之念,只求斬殺對方。

    然而,多年前,他就不是巴拉的對手,現(xiàn)在對方已經(jīng)是元神境后期,趙遜就更是無法匹敵。

    縱使趙遜有萬千憤懣,說不盡的憤怒與屈辱,仍然在兩招之內(nèi),就被對方一拳重重轟在胸口,吐血倒飛出去,跌倒在斷裂的將旗旁。

    “實話告訴你,高娃已經(jīng)是我的妻子了?!?/br>
    巴拉殺散兩名撲過來修行者,一個箭步?jīng)_到趙遜面前,揮下的長刀雖然被對方擋住,但一擊側(cè)踢,依然將趙遜踢得再度吐血倒飛出去。

    欺身而進,巴拉面上滿是殘忍的笑意,眼中更是充滿戲謔,他接下來的話,讓趙遜如墜冰窟,渾身汗毛都好似根根炸裂:

    “你以為高娃喜歡你?真是愚蠢。那不過是我們設(shè)的一個險境罷了,目的就是為了制造一個局,讓我有傷你的理由,事后能平息雁門軍的怒火。

    “實際上,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針對你這個,趙氏天賦最好的修行者!”

    看著趙遜震驚的面容,巴拉快意無限。

    他手中長刀斬下,肆無忌憚的道:“我們部落,不叫什么黃羊部,而是天元部!

    “一百多年來,我們從未忘記向趙氏復(fù)仇,也從未停止過算計你們雁門軍,而這十幾年,是我們可以真正行動的十幾年!

    “為了方便日后攻下雁門關(guān),為了更好的南征,趙氏的非凡奇才,都是我們要算計的對象。

    “你如此,一年前,針對你們現(xiàn)在的家主繼承人——趙寧的行動,同樣是如此!”

    “趙遜,在這個時候你本該是王極境,甚至是王極境中期,但你實在是太蠢了,竟然被高娃輕易迷惑!

    “所以你不可能有前途,你的未來注定要葬送在我手里,縱然我只是年齡比你大,天賦遠不如你,但你一輩子都只能是元神境中期,到死都是!”

    話音方落,巴拉格飛趙遜的橫刀,將對方踹翻在地,長刀朝對方額頭劈下!

    ......

    趙寧手中槍出如龍,將面前的敵人捅了個透心涼,這名元神境初期的天元修行者,雙手死死攥住槍桿,涌血的嘴角滿是猙獰兇狠的笑意。

    剎那間沒能拔回長槍,雙方有極短暫的僵持,趙寧想要棄槍閃避的時候,終究是慢了一步,側(cè)前橫掃過來的一根狼牙棒,正中他的腦門!

    這是元神境中期的全力一擊。電光火石間,趙寧只來得及稍微歪頭。

    狼牙棒將他的兜鍪掃飛,濕漉漉的頭發(fā)散了開來,他耳旁嗡鳴作響,海中有瞬間的空白,整個人暈眩得只想趴在地上嘔吐。

    帶著戰(zhàn)陣中間突進,趙寧一路上不斷拼殺,只想打開一條直通北胡軍主陣山頭的道路。

    起初戰(zhàn)事順利,尤其是在北胡軍相繼潰逃的時候,他一路追擊砍殺,幾乎沒費多少力氣。

    但當他靠近北胡軍主陣山包后,面前的亂軍中,就開始出現(xiàn)前來阻擊的天元軍悍卒,他們逆勢而行,跟趙寧等人戰(zhàn)在一處。

    剛開始,對方人數(shù)少,趙寧仍能不慢的前進,但是越是往后,面前擋路的敵人就越多。

    他擊殺了一個又一個修行者,殺倒了一片又一片戰(zhàn)士,抬頭看到的,仍然是黑壓壓的人頭與不斷靠近的身形,望不到盡頭。

    攔路之敵中的精銳修行者,也是越來越強,當白風口最后的幾名萬夫長,相繼出現(xiàn)后,王柔花等趙氏元神境后期高手,全都被他們纏住。

    作為鋒頭的趙寧失去強援,壓力驟然增大。

    廝殺到此時,倒在他槍下的天元修行者,沒有一百也就八十。但他的符甲也已殘破不堪、千瘡百孔,很多符文陣列都被破壞,整體防御性只剩了三成不到。

    趙寧知道,此刻此刻,還能聽從軍令,從潰軍中聚集到這里的戰(zhàn)士,必然是天元軍中最悍勇的那群人。

    他們心智堅定,戰(zhàn)技非凡,死不旋踵,而且多為實力不俗的修行者。

    他的戰(zhàn)斗愈發(fā)艱難,真氣消耗急劇增加,到了后來渾身guntang,周身血液好似都在燃燒,伴隨著傷口逐漸增加,無數(shù)地方都在傳來刺痛,折磨得人想要發(fā)狂。

    被狼牙棒重擊,趙寧失去了視野,也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縱然他知道這極為危險,很可能再清醒的時候已經(jīng)徹底無法動彈,當他卻不能做什么。

    嘭的一聲,因為劇烈碰撞,趙寧的神智重新回到身上,第一個感覺就是鉆心的疼痛,小腹好似已經(jīng)被鑿穿。

    他看到了自己撞上的對象。一個元神境初期修行者。

    對方手里的長刀,正捅進了他的腰腹,滿臉都是得意而扭曲的獰笑。

    趙寧沒有低頭去看小腹的傷口,第一時間,他抬起腦袋,幾乎是拼盡全力,用額頭狠狠撞在對方的鼻梁上。

    慘叫聲中,有意識的閉了下眼再快速睜開的趙寧,這回視野沒有陷入黑暗多久,已經(jīng)丟失長槍的他,從腰間拔出橫刀,順勢斬飛了對方的腦袋。

    到了這時候,他仍然沒空閑去看自己腹部的傷口,只是隱約覺得問題不大,畢竟有萬絲甲的防護。

    用掠空步閃過劈來的一刀,再站穩(wěn)身形,趙寧手中的橫刀,又削掉了一名修行者的手臂。

    不等他再發(fā)動掠空步,陡然間,身體像是被蠻牛頂中,給撞得側(cè)移了好幾步。

    周圍的天元修行者太多了,作為戰(zhàn)陣鋒頭,還想往前突擊,趙寧幾乎隨時都在被圍毆,身旁的護衛(wèi)同樣要面對強敵,多的是無法策應(yīng)他的時候。

    在他被迫側(cè)移的時候,劈斬而來的長刀、戰(zhàn)斧,在中途砍中了他好幾次!

    霎時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幾乎要被剁散架,臟腑一陣翻騰,嘴里涌上一股腥甜,縱然是牙關(guān)緊咬,鮮血也從牙縫里溢了出來。

    最嚴重的是,小腿不知被什么掃中,好似是長矛,抽疼讓他幾乎以為自己腳沒了,本就不穩(wěn)的身體,因為這一擊直接倒了下去!

    后背砸落在地的瞬間,眼前刀光斧影紛呈斬來。

    太快了,他沒有閃避的時間!

    符兵的刺眼光芒中,眼前的世界虛實交疊,他好似回到了前世,置身烽火彌漫的戰(zhàn)時京城里。

    同樣是因為被天元強者砍翻在地,他倒在了滿是斷肢殘骸的血泊里,彼時他也是這般絕望這般不甘,同時又無比無力。

    無法戰(zhàn)勝眼前的敵人,無法左右戰(zhàn)爭的勝負,他在悲憤中被斬飛頭顱。

    最后天旋地轉(zhuǎn)的視野里,是城樓上跟衣發(fā)飄飛,豪邁快意跟蕭燕飲酒的趙玉潔;

    是揮動那柄大的出奇的巨斧,從天元戰(zhàn)士人群中,焦急萬分奮力向自己所在的位置殺來,卻被身后的天元強者,出其不意一劍洞穿了腹心,身體跟眼神同時僵住的趙七月;

    是倒在自己身旁的無數(shù)趙氏族人;

    是自己那具脖頸正在噴血的無頭尸體;

    是一群正在縱聲狂笑慶賀勝利的天元戰(zhàn)士,是無數(shù)被他們追逐殘殺,抱著小孩兒,在逃竄路上被砍倒的大齊百姓。

    趙寧心痛如絞,如被萬箭穿心。

    重生這一回,本以為可以扭轉(zhuǎn)命運,護住自己虧欠了無數(shù)的族人;

    重上戰(zhàn)場這一次,本以為可以改變國戰(zhàn)大局,帶著雁門軍戰(zhàn)勝強敵,拯救江山社稷;

    重新帶著趙氏精銳沖鋒陷陣,本以為在局勢大好的情況,能夠在轉(zhuǎn)瞬即逝的戰(zhàn)機里,沖破天元軍最后的頑抗,贏得勝利.......

    末了,還是功虧一簣嗎?

    末了,還是死在了亂軍之中嗎?

    末了,還是什么都沒有改變嗎?

    末了,重生這一生,還是半點兒意義都沒有嗎?

    盯著即將落在自己身上的符兵,趙寧的眼角再度崩裂,兩行血淚順著臉龐淌下。他不甘心,他不接受!

    可他,有什么辦法?

    千鈞一發(fā)之際,眼前事物一晃,刀斧齊齊消失在視野,奪目的符文亮光,被兩個翻倒的身形取代,被一個撞得這兩個修行者側(cè)翻的身影取代。

    皎潔的彎月、遙遠的星河下,那是一個矯健的身影,同樣沒了兜鍪,同樣的甲胄破損,同樣的血染戰(zhàn)袍,同樣的青絲散亂。

    那一瞬間時光好似凝固,一切都靜止不動。

    趙寧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今夜是有皓月的。

    他雙目陡然一凜,雜亂的神智剎那恢復(fù)清明,胸口的戰(zhàn)意好似火山噴薄,他從地上一躍而起,手中橫刀快速閃過!

    道道刀芒,沒入幾個天元修行者胸口,掀開一片片血花,將他們一一擊飛出去。

    他再看楊佳妮時,對方已經(jīng)跟被她撞翻的北胡修行者一起,倒在了死人堆里。

    那兩個北胡修行者沒了氣息,而她也面白如紙,氣息微弱。顯然,在方才的剎那,在翻倒在地的前后,雙方之間有短暫而又慘烈的搏殺。

    幾名狀若瘋癲的雁門軍修行者,從他倆身側(cè)向前撲了出去,或者將北胡修行者撲在地上,或者左沖又殺,在腥風血雨中揮刀不止。

    趙寧拿過楊佳妮手中的陌刀,將她交給后面的趙氏修行者,返身,再度沖到了隊伍最前面。

    眼前依然是黑壓壓的人群。

    他揮動陌刀殺了進去!

    似乎是錯覺,潑灑在臉上的鮮血,每一股都格外guntang;似乎是已經(jīng)傷重到麻木,所以對方的符兵斬在身上,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痛。

    陌刀從頭到胯,將一名天元修行者劈成兩半,零落的臟腑里,趙寧抬頭。人頭攢動的主陣山包,就在前方百步之外。

    殺!

    主陣山包上,有他的四叔趙遜,有他的五叔趙烈,還有諸多趙氏族人。

    他必須為雁門軍打通連接山包的通道,讓源源不斷的雁門軍將士,能夠擊潰圍攻山包的天元軍頑抗之部,救下彼處的親友。

    噗!

    一根符矢射穿了左肩,他卻腳下生根,身形僅僅是微微一頓。陌刀橫掃,面前撲來的兩名天元修行者,被他齊胸斬為兩截倒飛出去。

    前進!

    距離山腳還有七十步!

    必須盡快抵達,在那一千御氣境以上修行者,死傷殆盡前抵達!

    那是同袍手足,是大軍勝利的曙光,是此戰(zhàn)能取得最后勝利的保障!及時抵達,才能取得此戰(zhàn)勝利,才能讓天元軍不能穩(wěn)住陣腳。

    “殺!”

    好幾名天元修行者,嘶吼著撲過來,中間的元神境中期強者,手中長矛直取趙寧胸口。

    趙寧不閃不避,只管將陌刀下劈!

    長矛刺中了胸口,陌刀將對方劈成了兩半,左右沖上去的雁門軍修行者,跟天元修行者在半空撞在一起。

    再抬頭,五十步。

    山包上仍有爆閃的、醒目的符兵光芒,族人還在奮戰(zhàn),他們?nèi)栽趫允仃嚨兀?/br>
    前進,再前進,將眼前的隊列劈開,將面前的敵人踹翻!掠空步躲過幾名修行者的合抱,陌刀斬掉飛躍臨面的敵人,踏著他們的尸體前進。

    三十步。

    身上已經(jīng)插了四根箭矢,傷口在不斷流血,有多道猙獰口子的雙臂,血rou翻卷,動作似乎慢了。

    真氣已經(jīng)見底,經(jīng)脈硬生生的疼,腳下如同綁著鉛塊。

    每呼吸一口,嗓子都疼得好像要裂開,心腹似乎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