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817節(jié)
趙英快速思考起來。 西華縣一品樓能夠拉起三千青壯,可見平日里活動多么頻繁有力,不可能不引發(fā)官府注意、忌恨,否則眼下也不可能想要大規(guī)模出動,把他們連根拔起。 他們八千精騎連日奔戰(zhàn),速度極快,至今都沒有休整過,雖然自身確實疲憊,但西華縣只怕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他們打了過來。 加之各地一品樓在他們出戰(zhàn)之前,就已接到在官道截殺官府信差的命令,所以眼下西華縣應(yīng)該還不知道大軍已經(jīng)進入西華縣地界。 奇襲可行。 見趙英沒有拒絕,姜葭趁熱打鐵:“你們一路殺過來,未曾攻下過縣城,聲勢不夠大,在百姓中影響不夠有力;此番若是能一舉奪下縣城,必能振奮各地百姓反抗之心,同時威懾各地藩鎮(zhèn)軍!” 趙英看了看一臉認真的姜葭,禁不住啞然失笑。 對方把理由說得面面俱到、天衣無縫,他若是還不肯戰(zhàn),倒顯得他不可理喻了。能讓他根本不必選擇,可見對方的本事的確不俗。 正好趙英所部連日奔戰(zhàn),也需要一個合適的地方休整;且城里人多,在縣城稍作停留,反抗軍跟百姓交流一二,也能讓百姓了解反抗軍的真實面目,算是順道做了一次大晉革新宣傳。 “既然如此,這西華縣,本將打了!”趙英站起身來,一旦拿定了注意,便沒有絲毫耽擱的意思。 ...... 是日,一品樓精銳修行者先行混入西華縣城,與城內(nèi)潛伏的人手取得聯(lián)系,而后趙英親率五百精騎作為先鋒,以相對較小的動靜突然出現(xiàn)在城外。 當其時,或大或小在執(zhí)行堅壁清野任務(wù)的官兵隊伍,正驅(qū)趕著鄉(xiāng)民陸陸續(xù)續(xù)進城,陡然察覺一隊精騎快速奔來,起初還以為是自家軍隊。 在看清對方甲胄戰(zhàn)袍的樣式,辨認出不是藩鎮(zhèn)軍后,官兵無不大驚失色,在城外亂作一團,拼了命的往城內(nèi)擠,城池守軍想要關(guān)閉城門都不能立即做到。 稍一耽擱,城內(nèi)的一品樓精銳修行者從市井中殺向城門,阻止官兵關(guān)城的企圖,不時,精騎沖進城內(nèi)。 后面的戰(zhàn)斗便沒了懸念,城中壯士群起響應(yīng),五百精騎一部分直入城中,攪亂守軍部署擾亂守軍心神,等騎兵大隊殺到,城池便落入了反抗軍手中。 一場短促而激烈的大戰(zhàn),反抗軍大敗守城官兵,誅殺縣令與神教上師,搗毀神教教壇——西華縣守軍逃出城四面亡命的人不少,只可惜有精騎在外面合圍攔截,他們一個都沒能跑出去。 西華縣,成了趙英此番戰(zhàn)役中攻陷的第一座縣城。 ...... 汴梁。 白衣派中的大晉力量,也即所謂的異端派,終究是被神教察覺到了蛛絲馬跡。兩位二品大上師緊鑼密鼓調(diào)查一番,確認了異端派切實存在,且勢力已經(jīng)膨脹到不容姑息。 于是乎,趙寧被從軍營叫了出來。 叫他的人是朱昱。 朱昱這回沒有挑釁趙寧。但也只是言語上沒有挑釁而已,神色中充滿了“你完蛋了”“我看你還怎么逞強”“你要死了”的幸災(zāi)樂禍。 如果是趙寧的本來面目,這時候當然是不屑于理會,但他現(xiàn)在是魏安之,所以他冷著臉一步步走到朱昱面前,一寸寸向他的雙眼逼近: “你要是想死,就繼續(xù)給我擺臉色?!?/br> 朱昱目光變幻,既怒且懼,最終還是選擇了避其鋒芒,扭頭轉(zhuǎn)身,大步在前領(lǐng)路:“城中有白衣派弟子聚集信徒,意圖鬧事,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被包圍,蕭大上師叫你過去?!?/br> 說是意圖鬧事,其實沒有這種跡象。 趙寧抵達城東一片破舊民宅區(qū)的時候,看到了蕭不語,也了解到這里只是有白衣派幾名上師,只是正在給一群百姓傳教布道。 傳的是異端教義,布的是革新之道。 負手站在街口的蕭不語面無表情地道: “你的人最新行事愈發(fā)乖張,都學(xué)了你的脾性,這本來沒什么大不了的,只不過現(xiàn)在他們竟然與趙氏朝廷的人相互勾結(jié),在城中培植jian細勢力,這就罪不容誅?!?/br> 說到這,他轉(zhuǎn)過身來,盯著趙寧威嚴深重地質(zhì)問: “魏安之,這恐怕都是你的授意吧?你組建白衣派,就是為了今日跟趙氏大軍里應(yīng)外合?你本身就是趙氏朝廷的人,混入神教正是為了這一刻?” 趙寧冷哼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br> “死到臨頭還嘴硬?!笔挷徽Z目露殺機,“本座還會冤枉你不成?本座有什么理由冤枉你?” 他有。 有理由冤枉趙寧。 白衣派剛組建時,他就想將其據(jù)為己有,故而一回到汴梁確認了首席的態(tài)度后,就馬不停蹄往其中安插自己的親信與心腹。直至今日,他跟白衣派已是牽連頗深。 這種事瞞不了明眼人,至少不可能瞞得過頑固派的王極境大人物。 當初長街風波,頑固派之所以大費周章聯(lián)合宣武軍構(gòu)陷趙寧,本身就有顧忌蕭不語的成份在,同時也是為了試探蕭不語跟白衣派究竟有多深的關(guān)系。 一些頑固派的王極境高手,懷疑魏安之組建白衣派其實是受了蕭不語授意! 白衣派發(fā)展得太過迅捷,到了汴梁沒多久便羽翼豐滿,區(qū)區(qū)一個剛進入神教的魏安之,加上一個元神境中期的方鳴,何德何能可以做下這樣的大事? 首席召集眾高手議事的時候,蕭不語在言語中對白衣派頗多袒護,這就讓頑固派高手們幾乎篤定了,魏安之、方鳴就是蕭不語的棋子! ——劉晃也知道白衣派可能是蕭不語在暗中指使,若不是忌憚蕭不語,當初長街風波中他顏面盡失,頑固派丟人丟得那么大,他沒有理由不讓實力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頑固派強者群起一搏。 首席支持白衣派,蕭不語本身就是白衣派身后的人,神教唯二的兩名二品大上師都在給白衣派背書,這才是頑固派不敢做得太過分的根本原因。 對于白衣派是自己的山頭這件事,蕭不語沒有向眾人解釋什么,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原本就是要把白衣派據(jù)為己有,成為白衣派首領(lǐng)的。 魏安之之前雖然行動過火,但站在個人利益的角度,那都在蕭不語可以接受的范圍內(nèi),首席意欲把魏安之踢出白衣派,正合了蕭不語的意,故而他一直是樂見其成。 直到他剛剛聽聞,白衣派中有大量弟子成了異端! 這讓他悚然一驚。 現(xiàn)在神教上層都認為白衣派是他的羽翼,結(jié)果白衣派成了異端,他這個實際領(lǐng)頭人豈能不受懷疑? 這已經(jīng)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蕭不語感覺像是吃了一萬只蒼蠅一樣惡心。 豈止是吃了一萬只蒼蠅這么簡單,這一萬只蒼蠅還在他的腸胃里孵卵,仿佛下一刻,就會有無數(shù)新生蒼蠅從他渾身上下的毛孔里鉆出來! 形勢緊急,蕭不語顧不上惡心,只能強壓不適,帶著人立即出動。 有件事他必須第一時間做,刻不容緩。 他得找個替罪羊,把白衣派成為異端的罪責推到對方頭上,從而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與污穢。 沒有人比魏安之這個白衣派首領(lǐng),更適合當這個替罪羊了! 第九一一章 全面攻城 趙寧在想一件事。 他要怎么保全眼前這片民房中,被包圍起來的白衣派異端弟子,以及接受他們傳教布道,擁護他們理念的普通百姓。 趙寧很清楚,所謂的白衣派異端是以大晉戰(zhàn)士為核心,能夠接受他們理念的汴梁百姓,都是愿意為革新大業(yè)而奮戰(zhàn),最少也是渴望公平正義擁護公平正義的人。 這兩者,任何一方都不能損失。 趙寧還很清楚另一件事: 蕭不語既然已經(jīng)親自出面,就不會只是關(guān)注眼前這片民房中的這一群白衣派異端,接下來他必然帶著高手強者們大索全城,圖謀將所有異端一網(wǎng)打盡。 趙寧必須保全城中的大晉力量! 有一個方法是現(xiàn)成的:殺了蕭不語。 但這個辦法不靠譜。蕭不語死了,小蝶還在,神教眾高手還在。他可以殺掉蕭不語,但如果想要在汴梁隨便來,只怕楊-佳妮就該出現(xiàn)。到時候又是僵持局面,誰也做不了什么。 蕭不語見趙寧不答話,大袖一甩,讓手下帶了一個人上來。 看到這個人,趙寧臉色很難看——當然,他的內(nèi)心依然平靜,并對此有所預(yù)料。 被帶上來的這個人是方鳴。 方鳴一副目不斜視、大義凜然的模樣,縱然是接觸到趙寧憤怒質(zhì)問的眼神,也是一副有恃無恐、坦然無懼之態(tài)。 當著眾人的面,蕭不語問方鳴:“你跟魏安之相識日久,彼此熟悉,是也不是?” 方鳴大聲回答:“是!” “你們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浴血并肩,互相救對方于險惡之境,有過命的交情。” “是!” “我相信整個神教,再沒有人比你更加了解魏安之?!?/br> “是!沒有人比仆下更了解魏安之?!?/br> “從白衣派組建之日起,你就是中堅力量,為了白衣派發(fā)展四處奔走,未曾有半刻停歇。” “是?!?/br> “如此,本座是否可以認為,整個神教中也沒有人比你更加了解白衣派?” “是!沒有人比仆下更了解白衣派?!?/br> “好,那你當著大伙兒的面告訴本座,魏安之是什么人?” 眾目睽睽之下,方鳴手指趙寧,滿面通紅地,仿佛一個正要cao刀上陣廝殺的戰(zhàn)士,大聲道:“他是趙氏jian細!” 趙寧:“......” 他能說什么?說一句恭喜你,答對了? 他只能作憤怒狀:“無憑無據(jù),一派胡言!” 蕭不語繼續(xù)問方鳴:“你再告訴本座,白衣派里的異端是什么人?” 方鳴背書一樣順理成章地道:“都是被魏安之蠱惑的,投靠了趙氏的叛徒!” 蕭不語掃了所有神教弟子一圈:“方上師的話,你們都聽見了?” 眾人皆道:“都聽見了!” “你們知道該怎么做了?” “我們知道!” “你們打算怎么做?” “誅殺魏安之,清除神教叛徒!” “好,本座允許你們動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