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989節(jié)
正因如此,陳齊這個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人,如今才能去西北主持戰(zhàn)局。天蟻集團需要歷練他,更加需要他成長起來。 作為陳家繼承者中的三大驕子之一,要是陳齊都不能擔此大任,那還有誰能成為戰(zhàn)場佼佼者?之前沒上過戰(zhàn)場不要緊,反正世界和平了這么多年,高層都沒怎么上過戰(zhàn)場。 再者,陳齊好歹念過軍校受過訓練,絕不是軍事門外漢。 在天蟻集團看來,有一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正規(guī)軍給陳齊指揮,有一大群人才給他提供輔佐幫助,他沒道理不能勝任自己的崗位。 嘭的一聲放下酒杯,陳齊彎彎手指,示意站在旁邊的秘書趕緊滿上,他撿了一塊曲奇丟進嘴里,含糊不清但怒氣不減地繼續(xù)嚷嚷: “大哥派來的那些人,雖說是一群歪瓜裂棗吧,但好歹都是軍校出身,再不濟總比外行強,只要聽話,勉強能給我?guī)蜕厦Α?/br> “但五妹有啥?要啥沒啥,她來指揮部能做什么?端茶倒水我都嫌她做得不如秘書們好。也不知道董事長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她派來,這完全是給我添堵嘛! “董事長又不是不知道,每回我看到五妹那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都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往后要是每天對著她,我哪有心情指揮大軍作戰(zhàn)?” 陳齊又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紅酒,丟掉酒杯靠在沙發(fā)上仰天長嘆,“蒼天,為什么實干家想做點事就這么難吶!董事長,您老糊涂??!” 說著,他裝模作樣摸了摸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 “沒想到你竟然對董事長這么不滿,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當面跟他老人家抗議?”忽地,一個幽魂鬼魅般的聲音在陳齊身后響起。 第一一零九章 較量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陳齊的后脖頸陡然一涼,霎時間汗毛倒豎,一個激靈就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滿面驚恐地轉(zhuǎn)頭看去。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襲曲線玲瓏、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形,哪怕和服的款式略顯寬松,依舊不能遮擋這具身體散發(fā)的誘人魅力。 而讓陳齊渾身僵硬的,無疑還是那張仿佛涂了一層厚厚面粉,慘白如厲鬼的熟悉面孔。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好似正被鐵鉗夾?。骸拔?,五妹?!你,你怎么會在我的飛機上?!” 他之前一直毫無察覺。 這實在是太過詭異! 而這背后的含義更是令他不寒而栗:對方若是連他的私人飛機都想上就想,還能不被他的人發(fā)現(xiàn),如果對方對他有什么歹心,他豈不是分分鐘就會腦袋搬家? 陳齊背后的衣衫立時被冷汗浸透。 他銳利逼人的雙眼,刀劍一樣掃過自己的秘書、近衛(wèi)、默罕默德等人。除了身旁的秘書,其他人現(xiàn)在都僵硬地坐在座椅上,而他們每個人的身邊,都有一個身穿勁裝、蒙著面孔、作忍者打扮的強者! 陳慧慧保持著雙手交疊于腹前的姿勢,踩著木屐邁著小碎步走上前,在桌子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冷淡而平靜地道: “你要是那么喜歡演戲,還去什么西北,去拍電影好了?!?/br> 陳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五妹這是什么意思?” 陳慧慧揮了揮手,吩咐陳齊的秘書給她拿一瓶酒來,目不斜視地道:“從上飛機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沒有回頭看過,飛機進入巡航階段前,你甚至都沒有跟飛機上的人說過話。 “最后,你從座椅上起身來到休息區(qū)的過程中,依然沒有回頭看哪怕一眼。如果說前面的情況是巧合,那么最后這一步怎么都顯得太過刻意。” 陳齊欲哭無淚,大喊冤枉:“我為什么要千方百計做這些?” 陳慧慧接過秘書遞來的威士忌,自行打開,頭也不抬地道:“當然是為了假裝沒有發(fā)現(xiàn)我上了飛機,好當著我的面罵我?!?/br> 陳齊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一副放棄掙扎的模樣:“我為什么非得當面罵你?” 陳慧慧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自然是背后罵人別人聽不見,沒有當面罵人來得爽快?!?/br> 陳齊委屈巴巴地看著陳慧慧:“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個這么不堪的小人?” “你是什么人跟我沒關(guān)系,但我知道,你很討厭我,所以有這樣的機會你肯定不會放過?!?/br> 陳慧慧搖晃著酒杯,“這回是我不請自來偷偷摸摸上了你的飛機,就算你罵了我,我也不好意思對你怎么樣,這罵了也是白罵的機會,平??刹粫小!?/br> 陳齊眼瞅著陳慧慧呷了一口烈酒,頓時不裝了,完全放松下來,嬉皮笑臉地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不會對我怎么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陳慧慧端著酒杯看著他,面無表情,沒有言語。 陳齊頓感不妙:“你不會要反悔吧?你可別說什么你是女人不是君子這樣的話!” 陳慧慧又啜了一口酒,淡淡地道:“我不計較,是建立在你不知道我上了飛機的前提上。你明知我就在你身后,還要罵我,這就是當面辱我,我豈能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到了這最危險的時候,陳齊反而不緊張了,拿起被秘書倒好酒的高腳杯,很光棍地翹起二郎腿:“那你要怎么處置你的三哥呢?” 陳慧慧微微瞇了瞇眼:“你覺得我現(xiàn)在對付不了你了?” 陳齊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得十分開心,好似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讓感到他畏懼、沉重的事。 陳慧慧沒打斷他。 好不容易笑完,陳齊摸著眼角貨真價實的笑淚道: “五妹啊五妹,你真是不小心啊,我飛機上的酒你怎么敢隨便喝?當然,我沒事不會給自己的酒里摻不好的東西,但這酒是我秘書拿給你的啊!” 說到這,他又開始笑起來。 他笑也就算了,還抬起手,示意對方不要打斷他。 等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才艱難而又開懷地道: “我知道,你的手下都盯著呢,可你得明白,我是個沒什么個人戰(zhàn)力的家伙,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身邊的人怎么可能沒有幾把刷子?你那些手下,防不住我秘書的‘魔術(shù)’的!” 說到這,陳齊已是滿臉的戲謔與期待。 戲謔,是因為終于擺了這個老是自作聰明、喜好自我表現(xiàn)的五妹一道,期待,是想要看到藥效發(fā)作,對方束手就擒時悲憤不已的模樣。 然而頂著一張厲鬼面孔、目光冷漠疏離的陳慧慧,依然是那副沒有波瀾的枉死鬼模樣,靜靜看著陳齊,半點兒表情都欠奉。 被這張臉盯得久了,任誰都會感到渾身不自在,陳齊這回是真的預感到了不妙,“五妹你別強裝鎮(zhèn)定了,沒用的!” “三哥是不是忘記了,你我初次見面時的場景?” 陳慧慧沒有溫度的聲音,就像是從歷史的塵埃里飄出來的,讓陳齊不由得回想了很多年前,那個凄風驟雨、光怪陸離的夜晚。 在那個靜謐無人的酒吧后巷,陳齊第一次見到了陳慧慧,那時候他被仇家捅了幾刀,渾身鮮血被大雨沖刷到腳下,貼身護衛(wèi)已經(jīng)身亡,他只能靠著墻壁氣喘如牛,獨自面對準備給他致命一擊的那群殺手。 而對方,忽然從雜物堆后面的陰影里冒了出來,悄無聲息,不著痕跡,腦袋發(fā)昏目光模糊的陳齊,當時都沒看清對方做了什么,那些強悍的殺手便幾乎是同一時間栽倒在了地上。 等錯愕至極的他,抹掉眼皮上的雨水,抬起沉重的腦袋向前看時,只見冰冷的尸體橫七豎八倒了一地,而對方背對著街口花花綠綠、閃爍不定的霓虹燈光,在大雨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那一刻,對方臉上慘白的妝容因為雨水的沖刷而掉落,就如五官都融化了一般,在昏暗不定的紅綠燈光映襯下,比厲鬼還要厲鬼,比恐懼本身更加恐怖。 陳齊直接暈了過去。 正是從那時候起,他就一直抗拒跟陳慧慧面對面。 此時此刻,再度回想起最不愿回想的那個畫面,陳齊內(nèi)心深處的陰影一下子被勾動,它們快速膨脹起來,時隔多年再一次有了吞噬他心神的趨勢。 “所以,你發(fā)現(xiàn)了酒有問題?”陳齊一字字地問。 “當然?!标惢刍鄣鼗卮?。 陳齊頹然倒在了沙發(fā)上,舉起雙手哇哇怪叫了一聲,“蒼天吶,請賜給我力量,讓我把這個可怕的女人從飛機上丟下去吧!” 自從對方回到集團,在集團站穩(wěn)腳跟,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親自展露過手段,以至于陳齊都淡化了往昔之事的印象。 現(xiàn)在對方既然發(fā)現(xiàn)了酒里有問題,還敢喝,就說明她解決了這個問題。 陳齊不知道對方是怎么解決的問題,甚至都沒有看到任何痕跡,一如當初年少時,他沒有在那個雨夜,看清對方是如何擊倒那一票殺手的。 但陳齊明白,對方有這個能力。 這跟對方回集團之前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 陳慧慧放下酒杯,抱起雙臂,漠然看著在沙發(fā)上哀嚎不定的陳齊,毫不留情面地道: “你喜歡自作聰明,熱衷于自我表現(xiàn),總是想要靠各種手段戰(zhàn)勝對手、取得勝利,卻不知道我們最根本的東西,始終都是我們個人的實力?!?/br> 被陳慧慧原樣奉還了自己腹誹她的八字評語,陳齊難受得又大聲哀嚎了兩下。 陳慧慧接著道:“這跟你的成長經(jīng)歷有關(guān),跟時代背景有關(guān),當然,跟你個人實力有限的關(guān)系更加密切。正因為個人實力有限,所以你總想假借其它手段達到目的。 “這在以往沒什么問題,但如今時代不同了,修煉正變得越來越重要,個人可以沒有實力,但得認識到這個現(xiàn)實,并在制定行動計劃的時候?qū)ζ渲攸c考量。 “你馬上就要抵達西北主持戰(zhàn)事,這一仗意義重大不容有失,董事長答應了讓你做司令,是認可你的能力,又答應了我做參謀長,是知道你的問題。 “你我緊密合作,取長補短,最終順利而迅速地消滅西北亂軍,這才是董事長希望看到的?!?/br> 是董事長希望看到的,也是對他們最為有利的。 完成任務,達到董事長的期許,他倆往后的路才會越走越寬。 若是彼此提防,互相掣肘,自己人鬧矛盾,不能凝成一股繩發(fā)揮十成實力,最終導致戰(zhàn)況不能令董事長滿意,那么最終只會害了他們自己的前程。 董事長子女眾多,如果他們表現(xiàn)不佳,讓對方覺得不堪重用,大可以換些人來培養(yǎng)。 多的是人眼紅他們的現(xiàn)在的位置,時刻都想著取而代之,他們得努力拼搏,才能保住已經(jīng)握在手里的東西。 ——這些潛臺詞陳慧慧沒有明說。說出來教訓意味太濃,也顯得好像陳齊十分愚蠢,意識不到這些一樣。 說完了該說的話,陳慧慧再度端起酒杯飲了一口,安靜等待陳齊的反應。 “不愧是聞名魔鬼城的商界女王,見識深刻一針見血,著實令在下佩服!” 陳齊坐起身,有板有眼地抱了個拳,然后便擠眉弄眼:“五妹胸有成竹,想必是已經(jīng)有了作戰(zhàn)計劃,不妨說出來聽聽。” “計劃我剛剛已經(jīng)說了,發(fā)揮‘個人’實力?!标惢刍燮沉四菐讉€自己人一眼,“我的人,加上總部調(diào)給你的超人實驗體,足以潛入抵抗軍腹地,刺殺抵抗軍核心人物,擒賊擒王!” 第一一一零章 派系之爭 說完這個行動綱領(lǐng),陳慧慧從自己人手里接過來一份文件,遞給眼前一亮的陳齊:“這是我草擬的作戰(zhàn)計劃,你先看看。 “不過,我沒進過軍校,對軍事就知道個皮毛,手下除了修行者忍者之外,也都是商界人才,正經(jīng)的作戰(zhàn)部署還得你來制定。” 陳齊一邊翻看文件一邊笑瞇瞇地道: “五妹你就是太謙虛,有高屋建瓴的意見,其它的都是雜活,不值一提。再說,要是什么都讓你做了,還要我這個司令干什么,司令部都可以撤了?!?/br> 陳慧慧沒有再說話,趁著陳齊看文件的工夫,轉(zhuǎn)頭觀賞窗外的風景。 跟陳齊一樣,她首先瞧見的,同樣是遠處那兩架并排飛行的飛機。她的飛機在另一側(cè),所以這一側(cè)的兩架飛機,都是陳芮的。 作為司令的陳齊與作為參謀長的陳慧慧,都只帶了一架飛機去西北,而陳芮撈到的職位不過是副參謀長,他派出的人卻需要兩架飛機才能裝得下。 正因為陳芮派出的力量大,想要分走的軍中緊要職位多,且對方身為董事長長子、集團三號人物,無太子之名卻有太子之實,不僅自身勢力龐大想要巴結(jié)他的人更多,陳慧慧這才上了陳齊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