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太子暗衛(wèi)有想法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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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火光落在他的蒼白的臉上,可在他的摸索中卻好似并沒有照亮他的視野,提供到分毫幫助。 他明顯感覺到了眼前淺淡的熱意,手上的動作停滯,似不在意地抬起頭,卻被先一步果斷地截斷了話頭。 林元瑾喉口生澀,像是已然有了判斷,死死壓抑著難過。 “你的眼睛怎么了?” 第37章 猶豫 “你的眼睛怎么了?” 空曠的山洞里只有林元瑾難過的質問聲。 崔夷玉垂下的眼瞳無神得可怕,幾乎要壓垮她。 林元瑾不是不知道崔夷玉會把“我沒事”掛在嘴邊,卻沒想到他眼下竟然能若無其事地將眼盲也瞞下來。 若不是摸骨的時候被她察覺到不對,崔夷玉還不打算告訴她。 “難怪你方才要我指路?!绷衷蚱鸫剑斫饬艘磺?,手撐著地面艱難地扶住自己,渾身透出一股臨近崩潰的頹廢。 她真的寧愿是她瞎了。 “我常年行走于黑夜中,眼盲對我而言并無影響?!贝抟挠衿降卣f,顯然并沒有將此當回事,但他感覺到林元瑾愈來愈濃重的負罪感,還是搖了搖頭,低聲說,“只是沖撞到了,過一段時日就好了?!?/br> 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沒一會兒就知悉了她踝骨的脫臼境況。 崔夷玉這么說,林元瑾卻不會就這么信。 都說醫(yī)者不自醫(yī),更何況是眼盲,過一會兒就能好這種話不過是自我安慰,關鍵是他們現(xiàn)在還身陷囹圄,連自保都難,沒雪上加霜都是有幸。 就在林元瑾腦子里越想越苦悶的時候,崔夷玉突然抬起手,扶著她的后腦將她擁在了懷里。 驀然的擁抱讓林元瑾眼眸睜大。 眼前近在咫尺的是他肩膀上破損的衣服,她的呼吸碰到崔夷玉的脖頸,看著他皮膚上浮現(xiàn)出淺淺的緋,明顯緊張到不自然。 林元瑾思路驟然被打斷,腦子一團亂,仿佛第一次被崔夷玉擁抱,都沒有來得及細想為什么,手慢慢地環(huán)在了他的腰上,渾身透著拘謹。 她迅速發(fā)現(xiàn)崔夷玉的身上好冷,好像因為重傷失溫了。 撇開濃重的血腥與熏香味,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林元瑾好像隱約聞到了一股淺淡的,似風雪的氣息。 “痛就咬我,不要叫出聲。”崔夷玉擁著她,低著頭,雙手緊握著她的腳踝。 若是尋常,崔夷玉會直接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按回來,但眼下不同,為防她痛苦地叫出聲引來刺客,他不得不提前提醒。 “好?!绷衷靼走^來,垂下眼靠著他的肩膀,卻沒有如他所想張開嘴,只是咬緊了自己的牙關,要把聲音憋死在喉嚨里。 崔夷玉沒有再猶豫,隨著清脆到頭皮發(fā)麻的“卡噠”幾聲,果決地正回了她的骨位。 林元瑾眼前一白,渾身僵住,劇烈的痛楚讓她不由自主地發(fā)抖,遠超從前被凍到抽筋時的痛苦,一時之間仿佛失去了右半邊腿的控制力。 她死死抓住崔夷玉的衣服,臉上痛苦到有些猙獰,喉口如同被扼住,左半邊身痛地想翻倒,卻完全不敢去碰劇痛的右腿。 “呼吸?!贝抟挠裼檬种赴粗鳖i的位置,如警示般提醒。 林元瑾狼狽地松開嘴,像是憋氣久了的人開始大口喘息,淚腺被刺激得發(fā)酸。 “不怕。”崔夷玉按著她的后頭,輕輕安慰,“等回去之后,不用半個月便好了?!?/br> 回去? 林元瑾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心中五感雜陳。 “一定要回去嗎?”她低著頭輕輕地說,明明是問話,卻好似呼救般的祈求,“不能不回去嗎?” “太子妃?”崔夷玉蹙起眉,感覺到林元瑾如被擊中,突然用力地推開了他的肩膀,臉上乍然有些無措。 “不要叫我太子妃!”林元瑾壓著聲音,卻抑不住心中的崩潰,她手指按著臉,瞳孔不自然地擴散,“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看到帝后,更不想看到太子?!?/br> “我們都已經(jīng)墜崖了,我們不能就這么‘死掉’嗎?” 她質問著,自身精神卻好似易碎的水滴,一觸即碎。 山洞外驟然落下“嘩啦”雨聲。 細長的水流滲過石塊的縫隙,浸潤著草木扎根的泥濘。 或許是雨落了下來,空氣中的沉悶略微消散。 “你既不是太子,太子妃可以有新的,之后的事丟給皇后他們自己去想怎么補救不行嗎?” 林元瑾盯著崔夷玉,聲音顫抖著,抬起手環(huán)住了崔夷玉的腰背,“就讓他們當我們死了。” “你愿意陪我一起逃走嗎?” 沒有人聽不出林元瑾聲音里的哭泣與祈求。 她抱著崔夷玉,好像抱著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帶她逃出生天。 崔夷玉嘴唇干澀到起皮出血,無神的眼中什么都映照不出,眼眶發(fā)紅,知曉理論上她說的確實可行。 但崔夷玉仍然猶豫了。 他大腦混沌,知曉林元瑾是如此真心實意,不惜一切想要兩個人一起離開榮華的京城,離開紛爭,哪怕只是過最普通的凡人的生活。 可…… 她是太子妃啊。 崔夷玉平靜得可怕,單薄的衣衫像是搭在他的骨架上,仿佛有腐蝕性的液體順著裂縫侵蝕著他的每一寸骨骼,滲進五臟六腑,劇烈的痛楚幾乎讓他的神志和身軀一分為二。 何為云泥之別? 崔夷玉不知林元瑾有沒有過過為柴米油鹽奔波的苦日子,沒有高貴的身份,沒有金碧輝煌的宮殿,沒有伺候她的仆從——什么都沒有。 她兩度墜崖,身體如今無比虛弱,需要用藥補著,沒有太醫(yī)時時關注著,生存都是難題。 等一時的沖動消失,換來的是無窮無盡的后悔,到時怎么辦呢? 他這樣一張臉,是注定無法入仕封侯的。 天下舉子無數(shù),寒門書生尚有機會為妻子掙得誥命,但唯獨他不行。 他什么都給不了林元瑾。 更重要的是,這一切都是基于他能活下來的情況下。 若是他…不在了呢? 暗衛(wèi)與尋常人,向來是不同的。 崔夷玉的沉默代表了他的回答。 林元瑾幾乎被這死寂燙傷,手不自然地抽搐了下,有什么熱熱的東西從眼里落下。 所有情緒被她像拾垃圾一樣撿回來,無比狼狽地放回心底。 她又被拒絕了。 明明之前已經(jīng)問過一次了,偏偏死到臨頭了還是不死心。 她還真是…… “對不起?!贝抟挠窀杏X到肩膀溫熱的觸感,眼睫顫了顫。 他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自責。 “你只是履行了你的職責,你有什么錯?!绷衷怪郏偷偷卣f。 有錯的是一直抱有不切實際幻想的她。 林元瑾依然不會因為崔夷玉的拒絕而不喜他,她的心臟因他而熱烈,哪怕不愿崔夷玉跳崖來救她,她也仍然本能的會因為自己沒有遺棄而喜悅。 她只是覺得難過與無盡的遺憾。 林元瑾她不會再問,也不會再想了。 剩下就只是單純的生與死的問題了。 林元瑾長呼了口氣,聲音還因為疼痛發(fā)抖,卻仍然艱難地退開,若無其事地問他:“我方才找到的草藥有你能用得上的嗎?” 崔夷玉遲疑了下,心覺不需要,但為寬慰她還是點了點頭。 方才突然爆發(fā)的質問狼藉地化作了云煙。 兩人都像是沒發(fā)生過般遮掩了過去。 眼下并沒有能處理草藥的條件,林元瑾看著崔夷玉挑出了幾樣能有止血功效的草藥,自己則用手將草藥盡量碾成碎末。 林元瑾還在猶豫崔夷玉身上的傷要怎么辦,就看到他像是沒有痛覺一般,將黏在身上的衣服拉開,仿佛撕掉一層皮。 崔夷玉解開身上的衣服。 不同于成年男性的寬肩厚背,年少的身軀透著些青澀,原本繪著流暢肌理線條的白紙上,如今卻傷痕累累。 大片深深淺淺的青紫先不論,還有凹進去的血隙,撞出來磨掉一層皮、血rou模糊的淤痕,林元瑾看著只覺觸目驚心, 林元瑾只能一邊安慰著自己,只要回去一切就會好的,一邊小心翼翼地將藥末灑在他的身上。 她看著都覺得痛,崔夷玉卻好似未覺,習以為常。 秋夜寒涼,沒有火。 林元瑾將他褪下的衣裳擰了擰,用力地擠出血水,抖了抖,才給他拿去穿上。 “冷嗎?”崔夷玉穿上衣服,本想要不要將外袍給她搭上,但他身上的血已然弄臟了衣服,顯然不合適。 林元瑾望著崔夷玉,沒有說話。 她其實不冷。 “你可以抱著我嗎?”她聲音很小,小得聽起來格外虛弱。 崔夷玉渾身一滯,垂著眼,介于現(xiàn)在境況特殊,也沒再反駁她,起身坐到了她的面前,像之前那般拘謹?shù)乇ё×怂?/br> 林元瑾反手緊緊地抱著他,時不時抖一下。 他身上涼得讓人害怕。 崔夷玉以為她是腳疼得狠了想尋個慰藉,也沒退開,只是閉上眼假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