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韻朧聞言, 頓時露出吃癟的表情，好半天才訕笑道，“別介意，別介意。那都是我對你以前的偏見。現(xiàn)在沒有了，真的，裴大明星可帥了！”

    “那你也得交代清楚了，以前的偏見具體是怎么樣的？”裴修文齜牙咧嘴。

    “額……其實也沒什么……”瞧他語氣如此嚴肅，李韻朧知道自己不坦白從寬是混不過去了，只得老實交代道，“好吧，我說就是了，但是你不準生氣??！”

    “你先說?！?/br>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的時候，你正對著鏡子在描眼線……”

    “然后呢？”

    “沒有了啊?！?/br>
    “僅僅如此？”

    “僅僅如此……”

    裴修文沉默半晌，才爆發(fā)出了排山倒海的怒吼，“描眼線的男人就是娘了？李韻朧，你自己都是個美妝柜姐，你怎么可以對描眼線的男人有偏見？”

    “所以我說我錯了啊！”李韻朧拍了拍自己‘撲通撲通’的小心臟。

    “好吧……好吧……”裴修文似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吼，忽而又冷笑道，“其實回想起來，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時，你的形象也沒好到哪兒去?！?/br>
    “哎？”李韻朧好奇心頓起，“是怎么樣的？”

    “真巧。我第一次注意到你，也是在早晨開業(yè)前，你正對著鏡子化妝的時候。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素顏的你，一點點兒上妝直到完成，忽然意識到……”裴修文哼哼著，“女人的化妝術(shù)真可怕。以后我找女朋友，非得找機會先卸她妝不可?！?/br>
    ……………………

    宋坤引起的一場風(fēng)波總算徹底平息了，只是當李韻朧利用休息時間上樓找張莉莉買內(nèi)衣時，卻意外地被她一番調(diào)侃。

    “哎呦呦，還是你們牌子效果最好！”李韻朧照著鏡子，“這聚攏效果，我一個女人看得都心動。就是太貴了，不找你這個柜姐拿折扣，我可不舍得買?！?/br>
    張莉莉站在一旁嘿嘿地笑，“互惠互利，下次我去雅詩買面霜時一定找你。”

    想來女人還真是‘虛偽’，胸前的尺寸可以是假的，臉上的美好也可以是假的。想起裴修文嘲笑她是變臉達人，她就不禁癡癡發(fā)笑。

    卻是張莉莉冷不丁的一個問題嚇了她一大跳，“話說李韻朧，你是什么時候和裴修文好上的？”

    “哎，沒有?。俊崩铐崠V連衣服都忘了套上就辯解道。

    “別鬧，還想不想要員工折扣啦。”張莉莉笑嘻嘻地拿著她選中的內(nèi)衣結(jié)賬，“可不是我和劉曉雪亂說啊，昨天你們一樓的秦經(jīng)理——啊就是那個女顧客殺手，來找我了解情況。我隨口問了句——李韻朧和裴修文關(guān)系很好啊……哎呦秦經(jīng)理緊張的喲，讓我千萬低調(diào)！”

    “天呢……”李韻朧無語扶額：又又又是秦修。想當初自己對陽光帥哥還有點兒遐想，眼下那點遐想早就碎得渣渣都沒了，“秦經(jīng)理誤會了，我和裴修文只是朋友。他幫我，純紳士風(fēng)度?！?/br>
    ‘紳士風(fēng)度’四個字可真是模棱兩可。

    張莉莉把內(nèi)衣裝袋，交給她，“其實裴修文很好啊，帥得如此明顯，他如果對你有意思的話，不妨一試??？”

    李韻朧笑了笑，“那也得是他喜歡我才行啊。走了??！”

    “約會？”

    “確切地說，是聚會。”

    沒錯，今晚他們四人——新婚夫婦和伴郎伴娘又聚在一起吃飯了。

    張陽和田恬依舊親親我我，而田恬收到簽名書，驚喜得假睫毛都要掉下來。裴修文正翻看著菜單地問她，

    “毛血旺，水煮魚，還有什么？”

    “有沒有醋溜土豆絲？”李韻朧湊著一起看菜單。

    “上飯店來吃這個？”裴修文皺皺眉，但依舊幫她勾上了。

    見她的小腦袋湊得與自己這么近，這么近，裴修文忽而心念一動。

    他輕輕咳嗽一聲道，“喂……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今天有什么變化？”

    “嗯？”李韻朧的眼睛于是從香酥牛蛙的圖片上挪到他臉上，“怎么了？”

    “你仔細看看？”裴修文挑眉道。迎著李韻朧專心致志的眼神，他居然有點兒……

    “不會吧……你也過敏了？不然臉怎么紅了？我就說你們紅絲絨面霜有問題吧！”李韻朧道。

    “不是……”他的確臉色微紅，但這不是重點。他咬牙道，“你再看，真的看不出嗎？”

    “什么呀？”

    “我沒畫眼線！”裴修文的這句話，幾乎是一字一頓從嘴里吐出來的。

    李韻朧一愣：哎呦，還真是！今天裴修文的眼睛上，除了天然的雙眼皮之外，什么也沒有。

    “你，怎么突然……”李韻朧愣愣的。

    而裴修文則自顧自地高興起來，“我就說我畫不畫眼線壓根兒沒區(qū)別吧！李韻朧，你以后不許說我娘了，我可是妥妥直男！”

    “……你很在意我說的那些話嗎？”李韻朧不禁問。

    裴修文卻沒聽見，把菜單遞給張陽他們，“我們點完了，你們吃什么？”

    我們。

    李韻朧忽然想著：從什么時候起，她和裴修文，居然成了‘我們’？

    …………

    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下班后的兩人正一前一后地坐在出租車上聊八卦。

    “什么？”裴修文驚訝地扭過半邊臉來，“你是說，黎蕓去向秦經(jīng)理表白了？”

    “對啊，”李韻朧掩嘴笑道，“上次方姐要介紹男生給她時，她就拒絕了，說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對象。原來正是秦經(jīng)理啊。似乎是因為之前拍宣傳視頻的事兒，她內(nèi)向害羞，臨時給我救場硬著頭皮上的。秦經(jīng)理很溫柔地鼓勵她，所以她就喜歡上秦修了?！?/br>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詳細啊？”裴修文詫異道。

    “這個世界上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啊，只要有貓膩，必定會被人看出來啊。”李韻朧高深莫測地笑，“好啦好啦，其實是因為不湊巧，黎蕓表白的時候，不知道物業(yè)的維修工正在一旁的雜物間里工作呢。聽聞，表白場面十分勁爆，想聽嗎？”

    “想??！”

    “一杯港式奶茶？”

    “成交！”裴修文爽快道。

    于是兩人下了車并沒急著回家，而是并肩走到茶餐廳的外賣窗口。裴修文買了兩杯，一人一杯站在路燈下。

    李韻朧抿一口，甜甜的真好喝，“聽聞黎蕓是鼓起勇氣去表白的，出乎意料的是，秦經(jīng)理被嚇壞了，還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什么——啊自己是個正處于職場上升期的樓層經(jīng)理，所以斷斷不可能吃窩邊草……說得黎蕓抽抽噎噎的，然后就跑了?！?/br>
    “天呢，秦修這樣也太傷人了。”裴修文感慨道，“你是不是特別慶幸，當初張陽介紹給你的，是我不是他？”

    李韻朧于是抬眼看著他，“哦，我還正想問你呢，黎蕓傷心失意之際，你難道不去趁虛而入嗎？”

    柔黃的路燈下，夜風(fēng)習(xí)習(xí)的見證下，她抬頭看著他，而他低頭看著她。

    裴修文笑了笑，說，“老實說，我對黎蕓好像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了?！?/br>
    李韻朧也微微一笑，只覺得心跳得有點兒快，“其實吧，我也秦修也早就沒有想法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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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十四

    李韻朧覺得, 她和裴修文之間的某些東西，一點一滴地變了。

    可能是空氣，可能是氛圍, 也可能是兩人交談時的氣息，甚至是彼此之間交換的一個眼神。

    這種改變慢慢地滲透進她的生活, 總之某天, 當?shù)觊L方姐都來調(diào)侃她和裴修文的關(guān)系時, 她臉一紅，下意識地想反駁, 但話到嘴巴卻硬生生換了話題，

    “啊方姐, 玫瑰面霜的庫存好像不對啊, 有幾瓶臨期了，需要報備?！?/br>
    “哎, 有嗎？我來看看?！狈浇愎晦D(zhuǎn)移了注意力，忙別的去了。

    李韻朧隱隱松了一口氣——若是從前她一定否認到底, 但近來……她自己也鬧不明白。

    ………………

    某天下班，她和裴修文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在路邊等車。之前還鄙視她被推理小說弄得哭哭啼啼的裴修文，眼下自己讀了《暗夜中的眼睛》, 也哭成了狗。

    “我只是在睡前想翻幾頁助眠而已，結(jié)果直接失眠, 一邊打哈欠一邊不舍得放下書……”裴修文滔滔不絕地說著。

    出租車來了，他率先坐了上去。而待到李韻朧也想坐進去時，卻是一愣——

    因為今天的裴修文居然沒坐在副駕駛座上，而是坐在了后排。他身子往里面挪了挪, 看著她, 笑著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座位道, “發(fā)什么呆呢李韻朧，快坐進來啊?！?/br>
    李韻朧的耳根微微紅了，她屈身坐進去，坐在了他的身邊。

    裴修文似是微微笑了，繼續(xù)著關(guān)于書的話題，“沒辦法，早上起床一邊刷牙一邊看，一邊吃早點店一邊看。不得不說熬夜后眼睛有些浮腫，所以我今天畫眼妝只是為了遮一下浮腫，可不是娘，聽見沒？”

    “知道啦！”李韻朧撇撇嘴，又忍不住問，“你……今天怎么不坐前面了？”

    “哦……”裴修文抿了抿嘴角，“一前一后的，說話太費勁兒。怎么，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只是不太習(xí)慣。”

    “嗯……”裴修文勾魂似的笑了笑，還傲嬌地抬了抬下巴，“那你可得習(xí)慣起來了。畢竟車費是我付的，我愛怎么坐就怎么坐?！?/br>
    ………………

    周末的四人聚餐，裴修文對李韻朧的喜好如數(shù)家珍，“還不就那幾個，毛血旺，水煮魚，都點上了……我說李韻朧，你吃東西這么重口味，怪不得發(fā)痘痘斷不了根?；瘖y技術(shù)再高，架不住痘痘是立體的啊?！?/br>
    “要你管！平時工作已經(jīng)很忙碌了，出來再吃得清湯寡水，多無趣啊?！崩铐崠V道。

    “行行行……饞嘴牛蛙吃嗎？”

    “要啊！你還吐槽我呢，每次毛血旺一上桌，是誰和我搶著吃的？有一次還直接從我碗里撈，你看看你還有五十萬粉絲的風(fēng)度嗎！”

    “喂喂，我更正一下，我已經(jīng)有52萬粉絲了……”

    “哎呦呦，你們公司又砸錢給你買水軍了？那你得好好工作，回饋赫娜?！?/br>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調(diào)侃著，直聽得桌對面的田恬和張陽相視一笑。

    吃飽喝足之后，四人從飯店出來。張陽四下看了看，說，“這兒人太多了，我們往前走兩個路口打車吧。”

    裴修文卻道，“你們先走吧……我和李韻朧打算去附近書店逛逛?！?/br>
    “哎，是嗎？”田恬一愣，看著李韻朧，李韻朧的臉就紅了。

    “嗯……我們想去書店看看，有沒有陸博的短篇故事集?！崩铐崠V道。

    “哦，那本書挺早了，書店估計沒貨。你們上網(wǎng)買啊，又方便又便宜還包郵……”張陽說著，卻被老婆田恬一把拽過去。田恬嘿嘿一笑，朝他們揮手，“那我們走了啊，你們好好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