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霜華染丹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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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回廊之外種滿了梨樹,如今還不是花期,樹上只留有黃綠樹葉,隨光波和秋風愜意地搖動。風吹向自己時,她卻覺得竟是無比刺骨寒冷。羽毛黯淡的鳥受驚后撲棱棱直飛往避風的宮檐下,不經(jīng)意用銀底綠瞳的眼對上了姐弟倆 ,目送他們離開走廊。 她拍了拍他的頭,“走吧?!?/br> 景令瑰急匆匆牽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去找長姊?!?/br> 景安珺即將及笄,見她弄起成人裝扮,景元琦很是稀奇向往,經(jīng)常找借口來她這里。 她們的住處倒是有不少赤楓,此時已燃得足夠旺盛,是深寂宮廷里綻放的朵朵飄火;鮮艷奪目的紅,教人經(jīng)過都忍不住多駐留欣賞一會。它們裊裊而下,成了一地的蓮華火池。 景元琦看著眼前驚人的秋景,好似從前就很熟悉般,漸漸地讓弟弟拽著手恍惚前行。 直到見到已經(jīng)穿戴好衣裳的景安珺,畫了紫妝斜紅和倒三角花鈿,只是唇上涂滿了烏黑,配上她冷冽的眉眼,看起來無情,那緗裙紫襦卻又讓凡間的嫵媚攀援上了冰雪美人的面容。 她捂上嘴,一方面是驚嘆姊姊的美麗,讓她的眼睛直直盯在對方身上;另一方面,是聞到了景安珺周圍的香氣,那新鮮的金桂香流淌進身體,融入血液,隨著跳動的心臟讓她渾身都充滿了活力,甚至有點虛浮。那是不同于在皇后那里聞的香,聞多了頭腦發(fā)脹,腹胃惡心。 景令瑰只是愣愣看著,躲在她后面打量著景安珺。 景安珺捂嘴笑了,一手牽著一個,帶他們轉(zhuǎn)進了側(cè)殿。此處早有宮人侍候,趙昭儀是不在的,景安珺沒讓生母打擾她們嬉鬧。 “jiejie,這么多衣服,你今天都要穿嗎。”景元琦問道。 衣服的主人神秘地微笑,“只是都想試一遍罷了?!?/br> 景令瑰艷羨地撫摸衣裳,“姐,都很好看,我能穿嗎?” 也許即將不久出嫁的景安珺捂嘴,笑意更深,“能,怎么不能?!?/br> 她答應(yīng)了景元琦提前試穿這些衣裳,讓宮女把小尺寸的紫纈襦和緋碧裙拿出來。景元琦身量尚小,勉強能撐起來成人衣裙,稚嫩的臉龐被她軟磨硬泡出來畫上與長姊相同的面靨,只是景安珺讓宮女給meimei涂上了嬌艷的桃紅,她本來就是稚氣未脫,配上小巧的唇妝很是可愛。 景元琦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泛起燦爛笑容。與旁人覺得此位皇女很是截然相反,她心里盡脹滿了得意和狂肆。她很想穿這身衣服,去往陽春時宮廷的每處錦繡園林,立于紛飛群英中作個驚鴻玉人?;蛘呓纪馓で?,乘船渡河,她拿著一把寶劍,冒建康的煙雨清風長向而去。 可惜現(xiàn)在還沒到可以做這些事的年紀。景元琦起身,提起衣裙,四處走動,最終還是出了門朝庭園邁去,步伐顯得有些急促焦躁。 “哇,二姊也很好看誒,我從來沒見過她這么漂亮!”景令瑰眼睛亮如粼粼波光。 景安珺摸摸他的頭,頗有幾分促狹,“到你了?!?/br> “欸?” 庭園一派蕭艾澄明之感。木葉摩挲,不時有鳥駐留,天上高云淡霞,伸手不可仰及。 等景令瑰紅著臉穿好女裝,景元琦正拾起幾篇脈絡(luò)規(guī)整的葉子回去,不巧看見了一個羞怯精致的女童。他鼓足中氣喊了一聲“姊姊”,這柔美尖銳的聲音讓景元琦有些呆住,這是哪里的小孩? 旁邊的景安珺笑個不停。她頓時明白了,原來是穿上女服的景令瑰!她小跑向前,細細打量著他,這么一打扮,根本瞧不出他是個男孩。景令瑰看到她過來,還特意用裙子轉(zhuǎn)了一圈。 景元琦牽著他回去?!白甙?,回屋子里頭?!?/br> “那你們倆先自己玩,等我見了母親后再跟我一道?!本鞍铂B悠悠說道。 景元琦不解,“姐,你是急著做什么呢?” “今天有一批士人進宮,當然了,是為了我?!彼m然沒把話說明白,但景元琦一下子就懂了。 景安珺走后,他們倆在屋子里也沒什么樂趣。忽然,景元琦問,“你穿這身還想穿多久?” “等要離開這里就換掉?!币慌缘木傲罟迦跞醯赜^察她的臉色,確定她沒有嘲笑他才開口。 景元琦想起來那些士人也是極愛美的,不知道他以后會介意自己穿了一整套女裝嗎,但在打諢插科這方面來說,自己是絕對有料了,她有些失笑。她起身,想拿來鏡子。 不知何時她對裙長放松了注意。一瞬間,她踩上了裙邊,狼狽地朝前撲去。 “阿姊,你沒事吧?” 景令瑰趕緊走到她旁邊。 景元琦看到景令瑰的頭發(fā)和衣襟也凌亂滑稽,“你,趕緊去照照鏡子?!?/br> 景令瑰莫名其妙地抬頭,朝鏡臺望去。只見自己衣裳不整,活像一個傀儡木偶。 “姐,你的衣服也很亂!” 景令瑰氣鼓鼓道。 景元琦終是忍不住大笑,也全然不顧自己還躺在地下。景令瑰見她笑的猖狂,蹲下身,出手泄憤式地把她衣服弄亂。她也開始回擊,兩人在狼狽之中搞了一場混戰(zhàn)。 還是幾個宮女看不下去阻止了他們,給他們換上了他們該穿的童裝。 夕陽時分的楓樹更是在他們回去的輦路旁靜靜照耀出滔天紅光。凝了白露的葉悄然而下,化作慈悲的佛打坐在琉璃瓦面,折射出迷幻碎裂的黃昏一隅。 景安珺走的時候特意把唇色改掉,但回去時的臉色并不好。 母親并沒有給她生母在婚姻上的話語權(quán),而且簾幕后相中之人似乎也很難與她結(jié)成倫理。 她扶著額頭,在榻上一言不發(fā)。無人敢出聲打擾。誰都知道,景安珺對下人很是嚴厲,動輒讓生母趙充華施以棍棒刑罰。尤其是,當宮女宦官受刑時,她必定全程觀看,嘴角還會露出諷刺鄙夷的笑。這樣的玉面羅剎,令整個光嚴殿的宮人無不側(cè)目。 趙昭容姍姍來遲,她的臉上也不見喜色。這令景安珺心底一沉。 “周家推辭,并稟明周蔚卿早已定婚?!?/br> 景安珺惱怒,“那為何今日不把他篩掉?” 趙昭容沉默,繼而開口道:“安珺,那我就直接說清楚,這就是周家拒婚,你也別胡鬧,其中種種緣故,并非你能改變?!?/br> 少女眉目鋒利如刃。她冷冷開口,“他未婚妻是誰,為何不直接殺了她?” 她一向狠厲干脆,最厭惡如此拖沓之事。 趙昭容神色凜然,又稍稍緩和了些許 ,“等立府后,把如此性格用在其他方面,該有多好?!?/br> 這句話又讓她想起皇后。女兒很厭惡皇后,但女兒和皇后還是都有很奇異的品性。“罷了,女兒家哪有像個淬過冰的兵器一樣的,你還是安分點好。” 景安珺不以為然,“要是立府,我絕對會去會會這對夫妻?!?/br> “唉,你這又是何必……今日你另外相中的李公玉,也是極好的人物。” 景安珺眼中生起一絲詭秘,“那是當然?!?/br> 她喜好給別人施加刑罰,品味他們凄慘怨懟的模樣。所以她一眼就看出,那個溫文儒雅又不時露怯的李公玉絕對是極佳的可塑之才。這讓她對這場包辦婚姻有了一些興奮和期待。 -- “陛下,光嚴殿的事,是否該繼續(xù)稟報?”秉全如往常一樣說完今日之事,到底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 “照例辦就是?!?/br> 景崢有點喜歡大女兒了。自從發(fā)現(xiàn)景安珺嗜好凌虐,他便試探著給她一條細長利落的線鞭。景安珺眼中滿是侵略性的興奮,幾月后,她給他看了浸染血跡的鞭子,不用多言,光嚴殿的奴才必定受了不少苦。景崢內(nèi)心瞬間被猛地燎燒,隨之有些口干舌燥,沒想到最先領(lǐng)略君主之樂的竟然是他向來不在意的長女! 未來太子的心性倒要好好琢磨。不能像他和安珺一樣暴戾,也不能像阿兄一樣荒誕……他的眼中聚起籠籠散散的陰云,似是濕意頗濃的江南三月。容修儀的樣貌已徹底沒有任何印象,不過能肯定的是,她跟她的jiejie很不一樣,溫婉動人有如文充華,畢竟他偏好這類女子。 皇帝并沒有讓景安珺和李公玉立馬成婚,僅僅達成了口頭約定。但是周家卻讓周蔚卿迅速結(jié)婚了,周家,周家......出于某種隱秘的心思,他簡單打聽了下那個未婚妻是何許人。跟周家嚴謹端正的家主向契合,文幼旋的確是一個頗有儒風的女子,持禮莊重,不茍言笑。 前不久,薰州府有場叛亂,人口損失較為慘重。朝廷鼓勵婚嫁生育,命男子十七,女子十五便必須成家,填補白丁減少帶來賦稅、糧食和兵源的下降?;始易匀灰惨鞅砺释菩写肆?,除了景安珺,還有那年僅十二的景元琦。皇帝也開始留意京中的世家子弟。 女兒的事情他更是詳細安排。姐弟之情是她日后的一大依傍,她依舊與弟弟吃住在一起,只是景元琦和幾個同齡女伴在他面前學習;容南蓮日漸異常,有個養(yǎng)母之名就可。有時他默默望著女兒,她知不知道,父親已經(jīng)為她開始選公主封號,選了個離皇宮最近甚至有便捷小路的地方建造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