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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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淳也不管他是如何識破自己的,瞥了他一眼:“你若不告訴我,我便要下去了?!?/br> “咳,這幾個時辰嘛,還是得分人。” 鐘曦頭頭是道地分析道:“對于尋常人而言,一個時辰可以算體力上佳的了,對于那些行軍打仗的士兵將軍而言,兩三個時辰應(yīng)當(dāng)不在話下,但對于我這種天賦異稟之人來說,一整晚也不是問題?!?/br> 他笑瞇瞇地拍了拍鐘淳的肩:“不過小十三你也不用太灰心,現(xiàn)下市井上賣的小玩意可多了,什么‘逍遙散’、‘神仙露’,加起來夠你撐過一個時辰了?!?/br> 鐘淳無語地撇了撇嘴,轉(zhuǎn)頭望著王府主屋前被夜風(fēng)吹得晃悠的大紅鴛鴦海棠燈籠: “我可不像三哥,成天腦子里凈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良久,他被微涼的夜風(fēng)吹得有些發(fā)困,迷迷瞪瞪地問道: “三哥……你說四哥是真心心悅喬家的小姐嗎?” 慎王府前院。 密竹清幽,夜蟬嘶吟。 “前些時日聽聞杜大人染了風(fēng)寒,不知近日身體可有所好轉(zhuǎn)?” 張鄜與杜思陵并肩行于竹徑之上,溫允則與一眾禁衛(wèi)在其后不遠(yuǎn)處隨行待命。 “下官的病只是小病,怎敢勞煩丞相掛礙,除了近日還偶有咳嗽已外,已近乎痊愈了。” “既只是小病,大人臉上氣色為何如此憔悴?” 杜思陵笑著嘆了口氣,道:“不瞞丞相所言,這幾日為了cao勞國子監(jiān)中大小事務(wù),我老杜可是連著三天三夜也沒闔眼了?!?/br> 張鄜問:“國子監(jiān)出了何事?” “唉,前些日子不知中了什么邪,先是有位教騎射的先生摔斷了腿,而后教書的朱太傅與丘太傅也一前一后地病倒了,這兩位前朝遺老也到了該致仕的歲數(shù),想必這次告假之后便不會再回來了?!?/br> 杜思陵低聲道:“這回一次缺了這么多空子,喬大人和公孫大人都想將自己人給塞進(jìn)來,往我府中遞了帖子,我這腦袋疼得……便只得對外稱自己是染上風(fēng)寒了?!?/br> “他們舉薦的那些人連像模像樣的文章都寫不出幾篇,只曉得堆砌詞藻,內(nèi)容根本毫無新意??裳巯虑镌囘€未到,朝廷中來來去去還是那些舊人,我便只好一拖再拖了。只是擔(dān)憂學(xué)堂里缺了先生,殿下們與那些世家公子們的課業(yè)不知要請哪位大人代為教導(dǎo)了?!?/br> 張鄜思忖了片刻,道:“不如由我暫代這空職罷?!?/br> “……這可如何使得!?” 杜思陵大驚:“丞相您輔佐圣業(yè),日理萬機(jī),這種小事是萬萬不值得您親力親為啊?!?/br> “你先前送來的試論我都看了,但僅從一篇文章來看,并不能依此斷言各位皇子的品性。” 張鄜負(fù)著手道:“皇儲將立在即,趁這次契機(jī),我正好能對諸位皇子多加觀察,將他們的近況稟于陛下?!?/br> “可是丞相……” 杜思陵欲言又止,低著頭小聲地道:“朝廷上恐有人會議論您專擅攝權(quán)……” “那便讓那些人上奏彈劾我吧。” 張鄜面容沉靜:“我意已決?!?/br> 杜思陵似是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最后卻只是嘆了口氣。 就在此時,不遠(yuǎn)處的廊角處隱隱傳來了一陣啜泣聲,二人相視一眼,提著燈朝那處走近,卻見是一位身著宮服的小太監(jiān)。 “你是誰家的奴才?”杜思陵覺得他看著有些面熟,出言問道。 小良子本是一個人在僻靜處偷偷抹淚,萬萬沒想到竟兀地撞見了兩位大人,于是忙誠惶誠恐地跪下行禮道:“回大人,小人……小人是十三皇子身旁跟著伺候的奴才。” “噢,是十三殿下身邊的?!?/br> 杜思陵雖為國子監(jiān)祭酒,但平日里對這位行事懶散的小殿下印象不佳,連帶著小良子的態(tài)度也有些輕慢。 “你這奴才為何不跟著你家殿下身邊,反而一個人在此處哭哭啼啼?” “小人……小人……”小良子膽子小,被他這么一質(zhì)問,更是嚇得結(jié)結(jié)巴巴、語無倫次起來。 張鄜道:“這里沒有外人,慢慢說?!?/br> 小良子拭了拭眼淚,深吸了幾口氣才道:“是、是……方才殿下遣我去給四殿下送賀禮,讓我在前廳等他,可……可我在這等了許久,都不見殿下回來,方才提著燈籠去院里找了一圈也沒找著人………” 皇子失蹤并非小事,尤其是在四皇子大婚此等敏感之際。 “此等重要之事方才怎地不早說!”杜思陵掛下了臉,將小良子嚇得面色發(fā)白。 張鄜回頭跟溫允對上了視線,溫允心領(lǐng)神會地對四周禁衛(wèi)下令道: “立馬去府中搜尋十三殿下的下落,不要進(jìn)內(nèi)苑,也不要驚動其他人?!?/br> ——彼時的鐘淳還掛在院中的那棵千年松上。 “是不是真心心悅,又有什么重要,只要是真心想娶就行了?!?/br> 鐘淳愣了一會,低下頭:“可是娶一個自己并不心悅的人共度余生,豈不是后半輩子都不快活了?!?/br> 鐘曦唇角依然笑意淡淡:“快不快活本身就人各有異,像你三哥我,在風(fēng)月場中獨來獨往一輩子那才叫做真正的快活,而你四哥顯然志不在情愛,與誰成婚對他而言應(yīng)當(dāng)都無甚區(qū)別,只要對方是姓喬便行了?!?/br> 鐘淳沉默了一會,問道:“四哥如此心切地與喬家攀親……也是為了那東宮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