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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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吩咐你帶的東西帶了嗎?!彼鋈坏馈?/br> 陳儀從背后的行篋中揀出一個裝酒的水囊,遞到張鄜的手中。 張鄜抬眼望著不遠處玩得入神的張暄,朝陳儀道:“你在這替我看著暄兒,我一會便回來?!?/br> “小人領命?!?/br> 鐘淳正玩蟲玩得不亦樂乎,冷不防地聽聞那人要走,想都沒想便撒開爪子急匆匆地朝那個背影追了上去,連寶貝的螢蟲都不要了。 為什么不喚陳儀看著我,難道你早就知道無論你走到哪兒,我都會跟著你嗎? 他有些委屈地仰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張鄜身后,卻只望見一截如刀鋒般深刻的下頜線。 走著走著,鐘淳突然被什么東西給絆了一下,他揉了揉眼,本以為是樹藤之類的東西,結果卻看見雜草底下露出的一角碑頭: ——這竟是一座墳冢! 他的腦中驀地騰起無數(shù)孤鬼野墳的話本傳奇,渾身的毛轟然炸起,連忙“嗷嗷”叫著往前處的張鄜奔去。 可越往前跑,憑空冒出的墳頭便越來越多,這株青松下有,那株青松下也有,整個山坡仿佛是由這些墳冢堆積而成一般! 可這座無名山上怎地會有如此多的墳冢?。繌堗~又為何孤身前來這種地方? 鐘淳忍著心中的恐懼,用爪子將碑上的雜草扒拉開,睜大了雙眼,只見上邊寫著三行字: [上京平野縣 神機營十六團 趙石頭墓] 他愣了一下,心中畏懼不知不覺消了大半,隨后爬到另幾個碑上將上頭的雜草給拂開,只見上頭亦寫著整整齊齊的三行字: [上京邘水縣 神機營十四團 李大墓] [上京平野縣 神機營十六團 王敢墓] [上京杭里縣 神機營十六團 王三墓] …… 一行出身,一行生平,一行名姓。 這漫山遍野的墳塋竟然都是衣冠?!?/br> 鐘淳的心情頓時復雜起來。 《大宛紀年》所載,咸豐七年,王軍困守邕城。順帝封張鄜為征西將軍,藺燁為副將,率七萬神機營將士與十萬淮南王叛軍于首丘赤河交戰(zhàn)。 彼時邶城已為賊軍所據(jù),太守劉珪殉城而亡,叛軍首將胡涿縱容軍士焚燒百姓房屋農田,搶掠城中金銀珠寶,甚至當街yin辱他人妻女,葬身于火海與逃亡途中的百姓不計其數(shù)。 而神機營本屬京中禁衛(wèi)分支,營中士兵皆是不識水性的上京人,在此前的幾役船戰(zhàn)之中便已損傷慘重,直到赤河一役之中只余下三萬殘將。 若是張鄜背后的最后一道要塞邕城失守,整個中原地區(qū)便將徹底淪陷于敵軍之手。 在此等懸殊的戰(zhàn)力下,張鄜領著一眾殘兵數(shù)次正面血戰(zhàn)叛軍,更在某個夜里親率三千精銳騎兵突襲叛軍營,一把火燒掉胡涿軍幾萬石的糧草,在史書上留下了一筆濃墨重彩的“橫渡葦江,火燒連營”。 此舉硬生生地將兩軍的生死決戰(zhàn)往后拖了數(shù)月,為副將藺燁以及前來相助的沈頡一軍爭取到了極其寶貴的時間,等到沈頡率著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攻進邶城時,卻發(fā)現(xiàn)神機營守城的七萬將士只剩下了不足十名—— 七萬將士活生生的血rou之軀,經此一役后魂飛魄散,尸骨無存。 多年后戰(zhàn)事已休,四海已平,卻未想到仍有人記得這些在史書中被一筆帶過的數(shù)字,還為這些士兵們立了一山的衣冠冢。 只見張鄜坐在這群墳冢的碑首,仿佛一柄遺世獨立的劍,高大而沉穩(wěn)地矗立著,孤獨地記載著這段已隨歲月消逝的歷史。 只見他將腰間水囊解下,飲一口,灑一口。 而那腳邊正是左將軍藺燁的衣冠冢。 鐘淳輕手輕腳地爬到張鄜腳下,扒了扒那漆玄衣角,有些擔憂地仰頭望著他。 張鄜飲了不少酒,面色卻依然平靜,他將胖貓兒抱到膝上,將只余下半壺酒的水囊伸到它嘴邊。 “想喝?” 鐘淳看著那泛著光漬的壺口,尷尬之余又不免生出了幾分齷齪的旖旎心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抱著酒囊往有水痕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噗??!咳……咳咳!!——” 他被那辛辣的酒勁嗆得瞬間涌起了淚花,連舌頭都經不住地吐了出來,整只貓狼狽得直喘氣。 張鄜似乎被它的反應取悅到了,臉上的冰意消融了些許,指腹拭了拭胖貓兒眼角的濕痕。 鐘淳想:如此烈的酒,為何那人喝了這么多卻還未露半分醉態(tài)? 是生來就喝不醉,還是……這些年喝得太多,硬生生練出的本事? 眼見著張鄜又要將剩下的半壺酒仰首飲盡,鐘淳一咬牙,將那沉甸甸的酒囊一把搶了過來,悶著頭咕嚕咕嚕地將酒一滴不剩地消滅殆盡了,嗓子像被刀鋸過一般難受。 那人每日既要喝藥又要抽五石散,今日還將這燒喉嚨的烈酒當水喝,就算是鐵石塑的金身,也經不起這番自虐似的折騰啊…… 張鄜就這么靜靜地看著胖貓兒胡鬧,也不出手制止。 過了半刻鐘,胖貓兒開始眼冒金星地原地打轉,張暄給它腮邊添上的兩抹胭脂像酒后的酡紅一般,正好應了景。 只見它搖搖晃晃地爬到張鄜膝邊,突然用前肢直立起來,仰著一雙圓溜大眼呆愣地盯著著面前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