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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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圓百里的走尸霎時(shí)爆出一聲聲響徹行云的怒吼,受了刺激一般往張鄜的所在盲目地殺去,即使張鄜持劍抵擋,但仍被金剛杵刺傷了手掌。 猩紅的血溪流般地滴落在地上,那股鮮美的氣息使得化為走尸的將士更加躁動瘋狂! “娘娘……你知道般若母……為何會被寧瑪薩迦列為八大秘蠱之首嗎?……” 張鄜面色蒼白,但身姿卻依然維持著搖搖欲墜的挺拔,一雙眼定定地直視著前方,語氣有種異常的沉靜: “因?yàn)榘闳裟浮c其他秘蠱不同,只可惜尋常人只將其當(dāng)做普通的情蠱,并且也活不到蠱母全盛的時(shí)候……死生蠱的宿主越強(qiáng)大,蠱母的作效便越強(qiáng)悍,但……” “……丞相!丞相!!——” “來人??!丞……丞相的眼睛流血了?。】?、口鼻和耳朵也……” “……” ——但般若母是靠著吸收宿主的血rou生長的。 宿主最虛弱時(shí),就代表著般若母已然到達(dá)了最強(qiáng)悍的狀態(tài)! 就在那一瞬間,方才恨不得食其rou啖其血的走尸們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控制住了,他們木然地靜止在原地,但似乎在辛苦地與某種強(qiáng)大的東西作著斗爭。 半晌,張鄜抬起手,五指狠狠地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痙攣不停。 “喀——” “喀、喀、喀……” 死生蠱終是不敵般若母的威力,走尸們保持著詭異的姿勢,一個(gè)個(gè)卻將腦袋跟擰麻花似的生生地扭到了背后去,一張張青面獠牙的面具直直地對著靜妃,或哭或笑,直令人不寒而栗。 而張鄜半跪在地上,深邃的眉骨幾乎淌滿了血,與此同時(shí),他臉上的皮膚也在一寸寸地剝落,露出里頭血rou模糊的白骨來。 “……七竅流血??!你、你這是要和我同歸于盡嗎?。??” 靜妃眼見著那群幾乎斷了腦袋的將士朝自己走來,竟恍惚地瘋笑道: “也好……也好……這下你終于要死了?。“i你看見了嗎!鐘叡死了!他的兒子也死了!張鄜死了?。∥姨婺銏?bào)仇!我替你報(bào)仇了!!哈哈哈哈哈?。?!” “我替你報(bào)仇??!我替你報(bào)仇??!——” “……” 在噬心般的痛楚中,張鄜強(qiáng)迫自己回憶一些美好的事物來讓自己堅(jiān)持著撐下去,直到他等的人到來,即使那個(gè)人或許永遠(yuǎn)也不會來。 但不知怎的,直到最后腦海里翻來覆去的,都是同一句話,同一個(gè)聲音—— “張鄜,你現(xiàn)在……是不是有一點(diǎn)喜歡上我了?” 鐘淳總喜歡問這句話—— 問的時(shí)候總喜歡色厲內(nèi)荏地瞪著眼睛,借此來掩飾自己的小心翼翼,掩飾這句話早已在他心里醞釀了千回百轉(zhuǎn)。 張鄜早就看透了他,知道他其實(shí)想問“我和藺皇后在你心里誰更重要”之類的云云,但是又偏偏撐著一層紙糊的臉皮不敢問。 于是他逗他,每回都是語氣淡淡:“嗯,是有一點(diǎn)?!?/br> 仿佛聽見那人在耳邊失望地嘀嘀咕咕: “……啊……怎么只有‘一點(diǎn)’啊?!?/br> 張鄜想對鐘淳說,確實(shí)是“一點(diǎn)”。 比你所能想象的還多一點(diǎn)。 * “……壞人!離陛下遠(yuǎn)一點(diǎn)??!” 鐘曦驀地感覺肩膀一痛,回過頭,卻看見一個(gè)三歲孩童正躍躍欲試地握著撿來的石塊,孩童的母親在一旁驚恐地望著他,隨即給了孩童一巴掌。 “叫你淘氣!叫你淘氣!沈?qū)④姾貌蝗菀撞艑⑽覀兙瘸鰜?,你要害死大家嗎!滾到后面去!……” “哇啊啊啊——” 一見鐘曦望過來,那群衣衫襤褸的百姓頓時(shí)都露出如見蛇蝎的神情,驚慌地往官兵后頭躲藏。 鐘淳看著他三哥眉眼中沉了下去,心口竟愈來愈痛:“……你在騙我,對不對!?” “你一看今日打不過我了,所以……所以就編這些故事來騙我!……對!你最擅長編故事了,我小時(shí)候你還專門編那些莫須有的故事來嚇我,害我睡不著覺,對不對??” 鐘曦揉了揉額角,掩去眉眼間那絲轉(zhuǎn)瞬即逝的黯然,笑道:“小十三,若是這么想能安慰到你……” 忽然間,他似是感覺到了什么,連微笑都僵在了臉上—— 也就是同一霎那,戰(zhàn)場上那些臉色木然的走尸仿佛被人下了定身術(shù)一般,竟心有靈犀地齊齊靜止了數(shù)刻。 “轟!!——” 在玄武軍將士們愕然的目光中,方才那群“刀槍不入”的平昌軍宛如真正的尸體般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從此再也無法動彈了。 “發(fā)生何事了???” 鐘淳心急如焚地抓住鐘曦的肩,卻發(fā)覺他的臉色是一片詭異到極致的平靜,一股極其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你、你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對不對???你知道張鄜在哪兒對不對?!死生蠱……死生蠱是不是被他破解了?……” 死生蠱已破,大勢已去—— 鐘曦那雙鳳目微微睜大,不知想到了什么,將鐘淳從頭到腳都仔細(xì)地看了一遍,包括那因?yàn)榻苟兊脻皲蹁醯拿佳邸?/br> 他幾乎在一瞬便做了那個(gè)決定,甚至有些如釋重負(fù)。 “小十三……” “你還記得,去年冬日我送給你的那個(gè)孤山冷梅香的荷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