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莫名別扭，他扯開話題。

    “你今日要出門？”穿的很是正式。

    “嗯?！睉脩玫睾攘税氡K茶，肚子隱隱作痛，沈言站了起來，寬大的袖子垂下，步履穩(wěn)重，幾步上前，自然地牽起了男人的手，“陪我走走?！?/br>
    稀里糊涂被拖著走，袖子交疊，掩住了牽連的手，沿路有奴仆經(jīng)過，欠身行禮，雖然都是目不斜視，恭敬有加，但他總覺得有雙無形的眼睛，盯著他們牽合的手，被抓住的手微微蜷縮。像茍且的關(guān)系被公諸于眾。

    并肩而行，時有碰上宅里的奴仆，感覺到身邊人越發(fā)不自在，沈言輕輕擺了擺，以示安撫，面上卻是坦然，戰(zhàn)國龍陽君，漢有籍孺閎孺，自古以來，同性相戀相合，雖非常道，亦有為之。

    更何況，如今狎.玩男.妓，孌.童之風(fēng)盛行，達官貴人之間早已流傳開來，少數(shù)還遮遮掩掩，有些已是昭然若現(xiàn)，帶著貌美小廝招搖過市。所以，也不是全然見不得人。只是，那些人大多是逗趣取樂，旁人瞧了，最多說上一句風(fēng)流。

    他和季山河之間，也是這樣嗎？

    互相慰藉，了卻孤寂。

    “松手，會被人看見?！?/br>
    季山河臉上掛不住，先前兩次被橫抱進府，他還能說蓋住了臉，沒人看見，這會兒真切地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之下，又想到他們之間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破事，甩了甩手。

    沈言便也松手，沒等季山河松口氣，冰冷的手指穿過指縫，是更為緊合的十指相扣，不等男人發(fā)怒，便就轉(zhuǎn)移話題，幾步走在前面，步履輕盈，“你說，我這般算是，監(jiān)守自盜嗎？”

    竊玉偷香。不由笑出聲來。

    “想到你我之事，我竟還有種隱秘的竊喜。”聲音輕緩，如錦如帛。

    陌生又強烈的刺激，蜂擁而出，沖刷著日益麻木的軀殼。

    溫文爾雅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絲笑意，舌尖輕佻，病態(tài)盎然。

    放慢了腳步，落后了半步，沒看到男人跌宕縱意之色，便也就破罐子破碎，任由男人牽著。

    沒留心聽那些幼稚炫耀的自得，愣愣地看著男人瘦削纖薄的背影。

    頭一次認真打量，季山河入了神。

    沈言，好像一直都這樣。

    像背負了諸多重擔(dān)。

    先前鮮亮的顏色還能掩飾一二，如今一身玄色，莫名有種暮氣沉沉的朽氣。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不知怎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初次入宮時的第一感覺，森冷肅穆，卻也是野心勃勃之人夢寐以求的牢籠。

    他不應(yīng)將余生埋葬在那里。季山河有感而發(fā)，呆愣了一瞬。

    那，何處又是他的歸處？

    后知后覺感受到了縱情癲狂之后的同病相憐。

    但這樣的感情……

    “沈言……”季山河喉嚨微動。

    很快，不知不覺快要走到門前。

    影壁相隔。

    突然，香氣馥郁，被抱了個滿懷。

    冰冷的唇瓣貼著耳垂，纖細的手臂環(huán)住脖頸，若非這樣貼近站著，他都差點忘了，他們其實身量相當(dāng)。沈言，好像很喜歡這般姿勢，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我出門了?！?/br>
    喉嚨微動，胸膛鼓動，沈言呼吸粗重，嘴唇一掀，含住了近在咫尺的耳垂，啞聲道，“漠北風(fēng)土志，叫這個怎么樣？”

    “能記起的一切，都寫下來，嗯？”

    隱蔽的角落里，身姿頎長的男人，箍著高大挺拔的男人，耳鬢廝磨。季山河垂頭，幾乎要埋進土里，半晌，才憋出了一個字，“嗯?！焙么蹩纯磮龊习。@是在正門附近，你這家伙……

    濕痕蜿蜒而下，低頭，銜住心心念念的嘴唇，“我回來，可是要檢查的?！?/br>
    擁抱的身影被茂密的大樹遮掩。手指輕挑下頜，強讓對方抬頭，沈言輕笑，目光相對，“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話要和我說嗎？”

    微光透過樹葉間隙，落在男人的眼里，波光粼粼。立在樹蔭下的男人，雙眼微亮，恍若討糖的少年郎，整個人都亮堂了起來。

    那一瞬，像被蠱惑了一般，忘了他此前的所有不好，認命地說出了他想聽的話，“一路順風(fēng)。”

    還有……

    等你回來。

    第081章 東廠督21

    “多謝督主出手相助，不然我爹非得打斷我的腿不可?！币簧礤\衣華服的少年拱手，白嫩的臉上還殘留著些許后怕。

    以他爹那較真的性子，說不得還真就讓他以后都坐四輪車了。

    沈言：……

    此番出門卻不是做什么危險之事，不過是上門致歉，順便補收贖金。

    一說上門收錢，閑的發(fā)慌的陳赦頭一個應(yīng)和，順便拉上同僚尹六一道。加上私衛(wèi)二十人，一行齊全。

    上門前，沈言雖有想過各種狀況，但他著實沒想到，禮部尚書與其子，當(dāng)著他的面，竟就玩起了秦王繞柱走的把戲。

    “讓你成天花天酒地，招貓逗狗，你個逆子，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真真丟盡了你爹的臉。”古板持正的中年男人手里抓著藤條，揮的啪啪作響，“還被人抓了個正著，丟不丟臉，啊，丟不丟臉。”

    “現(xiàn)在人找上門，收牢飯錢來了，你爹我一生清廉，可丟不起這臉，付不起這錢。這就把你腿給打折了，賠給別人去?！?/br>
    一通指桑罵槐不痛不癢，沈言兀自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父子唇槍舌戰(zhàn)，你來我往。指尖輕點，茶都沒上一盞，攆客之意堂而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