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小王,你在可惜什么?” 徐云嘆了口氣,說道: “咱們準備的時間不夠,相關(guān)技術(shù)設(shè)備也不足,硬件條件有些差。” “所以理論上鑄造出的成品鋼鐵,耐久度至多只能達到尋常鋼鐵的十五倍左右……” 王稟: “o_o?” 徐云并沒有注意到王稟的表情,這個在王稟看起來很裝x的話,其實是他的真實想法。 畢竟若是有條件的話。 不需要太多步驟,只要往鋼水中再加入鎳和鉻,便可以很輕松的再將鋼鐵的質(zhì)量提升十倍——也就是一個量級的差距。 可惜的是。 世界上的紅土鎳礦,主要分布在赤道線南北30度以內(nèi)的熱帶國家。 本土雖然也有一些紅土鎳礦存在,但都分布在西北和東北,不在中原。 比如隴右,比如柱州,比如白山松水。 其中后兩者目前都不在宋朝版圖之內(nèi),隴右雖然隸屬于宋朝,但卻是和西夏征戰(zhàn)的邊疆重地。 眼下的隴右主要以防守工事為主,在資源開發(fā)方面,遠遠沒有達到后世的程度。 因此徐云進一步提純的想法只能胎死腹中,等待后世的幸運兒發(fā)現(xiàn)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左右。 他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對齊格飛道: “齊師傅,時辰已到,剩下便交給您了。” 齊格飛朝他點點頭,指揮著其他工匠將柔化的鋼水取出,開始了鍛造。 啪啪啪—— 棉花糖似的鋼水在齊格飛的攪拌下逐漸開始凝結(jié)。 齊格飛從阻力上感覺火候已到,便將其倒入了一個馬蹄鐵的印制模具中。 后世很多人受一些影視或者民用馬蹄鐵的影響,認為馬蹄鐵是個非常簡單的工具。 但實際上。 軍馬和賽馬的馬蹄鐵都非常復雜,遠遠沒有看上去那么簡易與輕巧。 比如奧運會馬術(shù)比賽的單個馬掌重量便是2.2磅,也就是1.99斤,通體由鋁合金制成。 在袋鼠的布里斯班博物館,還保留有一個1956年墨爾本奧運會場地障礙賽的鐵質(zhì)馬掌,單個重量高達3公斤。 為啥這東西會這么重呢? 因為馬蹄鐵組合除了蹄鐵外,還需要不低于七根的釘子加固,外加上端一個類似護腿板的鐵皮組成。 有了這么多組合關(guān)節(jié),馬蹄鐵重量不低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視線再歸回原處。 又過了20分鐘左右。 鐵水澆鑄完畢。 徐云接替過齊格飛,用長端鑷子夾著澆筑好的馬蹄鐵,浸潤水中。 這種一種電視劇中常見的cao作,也就是淬火。 它主要是為了快速讓鐵胚冷凝定型,具備堅硬的實體。 但從相關(guān)專業(yè)角度上來說。 淬火雖然動作簡單,但原理還是比較復雜的。 呲—— 隨著一陣白煙倏然飄起。 鋼的內(nèi)部迅速變化為奧氏體,然后以大于臨界冷卻速度驟冷,形成了亞穩(wěn)態(tài)的馬氏體。 變形又帶來了高密度的位錯,同時快速降溫帶來的過冷度使得新晶粒的形核速度很大,出現(xiàn)了細晶強化。 以上兩者反饋在外部的表現(xiàn)便是…… 淬火定型完成。 影視里的鐵匠鋪一般在淬火后就差不多了,但機電狗……咳咳,機械專業(yè)的同學應(yīng)該都知道。 此時在淬火件的內(nèi)部,其實存在著很大的應(yīng)力和脆性。 如沒有及時進行回火步驟,往往會產(chǎn)生變形甚至開裂,在實踐中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麻煩。 比如沒有回火過的鐵鍬,刨幾下地就很可能出現(xiàn)缺口。 因此徐云又再次對馬蹄鐵進行了一次回火,這才徹底的結(jié)束了馬蹄鐵的鍛造。 一刻鐘后。 徐云徒手拿著已經(jīng)冷卻下來的馬蹄鐵,走到了王稟等人身邊,將它遞到了那位老者面前: “種承宣使,此物便是馬蹄鐵,請您過目?!?/br> 沒錯。 聽到這個姓氏,想必看官們已經(jīng)猜到了: 此人便是赫赫有名的老種經(jīng)略相公,鐘家軍的當代掌門人,劉法去世后大宋的軍魂…… 種師道! 先前在和王厚搭線的時候,徐云特意請王稟費心打探了一番老種的消息。 最終得知,老種確實也隨西軍回到了汴京。 畢竟這次西線作戰(zhàn)的核心中樞便是渭州,老種作為渭州知州兼應(yīng)道軍副承宣使,軍馬、糧草、被服都需要經(jīng)過他手轉(zhuǎn)運。 如今階段性的大勝歸來,他一同回京的概率不會低于七成。 畢竟老種雖然不貪錢,氣節(jié)也很高,一生除了幾場兩場敗戰(zhàn)外沒啥黑點。 但這不代表著他無欲無求。 恰恰相反。 能夠作為鐘家軍當代的龍頭,種師道幾乎是每功必爭: 反正是自己流血出汗打下的戰(zhàn)果,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不去為底下人爭福利,別人怎么會信服你呢? 后來徐云又以馬蹄鐵為引,通過老蘇的書貼,將老種請到了府上。 不過到府歸到府,老種對徐云的態(tài)度頗有些不冷不淡,臉色比老賈還臭幾分。 比如此時此刻。 眼見徐云這么個‘嘴上沒毛’的小年輕拎著馬蹄鐵,言之鑿鑿的說它硬度堪比尋常鋼鐵的十倍。 老種的眼中便充滿了懷疑。 畢竟他和老蘇這種文官不一樣。 軍人的性質(zhì)大多直來直去,想啥說啥,只是礙于老蘇的面子一直不好發(fā)作罷了。 只見他撇了徐云幾眼,接過馬鐵蹄。 上手撫摸了一圈,還用食指輕輕彈了一下。 片刻過后。 老種表情微微一凝,臉色閃過一絲意外。 作為常年駐扎在外的軍中主帥,他對于鋼的熟悉程度,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非常驚人的地步。 基本上略一上手。 他就能通過質(zhì)量、平整度和音節(jié),判斷出究竟是下品鋼、中品鋼還是上品鋼。 按照他剛剛得到的觸感反饋。 眼前這個幾斤重的馬蹄鐵,質(zhì)料似乎和上品鋼相差無幾,不分伯仲。 也就是說…… 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確實有幾把刷子? 畢竟軍器局的鍛造過程他也看過,無論是流程還是效率上都要比徐云慢了很多。 不過老種沒想到的是。 有些鋼之所以被稱為上品鋼,是因為它只是上品鋼。 而有些鋼被判定是上品鋼,則是因為在現(xiàn)有的認知體系中…… 只有上品鋼。 隨后老種沉吟片刻,從身上取出了一把佩刀。 這把佩刀乃是故去的宋哲宗送給他的一把精刀,材料是紹圣五年最優(yōu)質(zhì)的一批精鋼。 不說削鐵如泥吧。 至少一刀下去,在戰(zhàn)車的鋼鐵輪軸上留下一道缺口是不難的。 在幾次生死rou搏中,老種甚至用它刺破過敵人的胸甲護心板,那厚度可比馬蹄鐵要厚多了。 準備好刀具后。 老種將馬蹄鐵放到了桌上,用刀在邊上比劃了幾下,對徐云問道: “這位小兄弟,老夫可否下刀一試?” 徐云連忙做了個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