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節(jié)
“……” 說來也怪。 屋子里的這道聲音明明相當(dāng)虛弱,但徐云卻從中聽到了一股聲嘶力竭的咆哮感。 仿佛…… 有人用lol中卡茲克【改變就是好事】的聲線,在你面前喊【囸孴鬕退錢】的那段臺詞。 毫無疑問,屋內(nèi)的人……也就是楊世駒必然破防了。 不過楊世駒破防的原因是什么? 莫非是難以接受自己這種‘王牌飛行員’被看不起的兔子們擊落,變成‘亡牌飛行員’的事實? 又或者他其實是個對岸少見的大忠臣,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壯烈犧牲,反而被兔子俘虜所以內(nèi)心羞憤? 又又或者是醒來后發(fā)現(xiàn)了自己某個部位也不能用了? 嗯,為啥是也? 而就在徐云內(nèi)心猜測之際,屋內(nèi)的聲音又再次響了起來: “你們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嗎?驢怎么可能把我們從天上踹下來?!你還不如說是用竹竿捅下來的呢??!” 徐云: “……” 得,這位估摸著腦袋也撞出問題了。 隨后徐云深吸一口氣,跟著林宇來到了這棟屋子外,由林宇上前敲了敲門。 咚咚咚—— 隨著敲門聲的響起。 屋內(nèi)頓時為之一靜,接著便響起了幾道極其細微的咔嚓聲,同時傳出的還有一道冷靜但低沉的男音: “什么人?” “是我,醫(yī)院特護部的林宇,還有基地的徐云徐顧問。” “……” 屋內(nèi)很快傳來了一道腳步聲,過了小半分鐘,一名男子打開了屋門。 男子的年齡大約五十上下,長著一副標(biāo)準(zhǔn)的國字臉,劍眉硬挺五官端正,年輕時顯然也是帥哥一枚。 此人便是當(dāng)初引蛇出洞計劃……也就是在金塔縣釣出那個周圍全是我方同志演戲的敵特‘陳文良’時,負責(zé)實行抓捕事宜的林政委。 林政委的全名叫做林安邦,真實身份其實是隴右地區(qū)保密機構(gòu)的最高負責(zé)人,參與過當(dāng)年對岸撤退時的一些后手布置。 在陳文良被捕后林安邦便被調(diào)到了221基地,同時調(diào)來的還有英子竹子那幾位“演員”——他們在陳文良落網(wǎng)后各自的任務(wù)就已經(jīng)完成了,但出于保密需要又沒法回原本的單位,于是便被劃分到了221基地。 畢竟這幾位同志的底子和忠誠都被時間證明過,讓他們接觸原子彈項目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對他們多年付出的肯定。 如今英子他們被分配到了貴德縣之類的基地外圍保衛(wèi)點,其中那個竹竿去的還是黃廠長……也就是徐云最早被發(fā)現(xiàn)的瓦窯廠廠長手下。 林安邦目前則在主基地這邊負責(zé)一些保密事宜,具體級別比那位老周要高一點,算是三把手四把手的類型。 他在上午的時候已經(jīng)和林宇見過面了,不過對于徐云這個傳說中的七分熟還有點兒陌生。 只見林安邦先是下意識的打量了徐云幾眼,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同時伸出了手: “徐顧問,你好,我是保密處的林安邦,你可以叫我老林或者安邦同志,當(dāng)然喜歡喊全名也沒問題?!?/br> 徐云亦是客氣的與他一握: “你好,我是徐云?!?/br> 松開手后,林安邦便讓開了身位。 林宇則推著徐云的輪椅迅速走進了屋中。 待二人完全進屋后。 林安邦探出腦袋朝周圍張望了幾眼,注意到不遠處跟著徐云二人離開主樓的老周的時候,目光才輕松了幾分。 隨后林安邦與老周遙遙點頭致意,重新輕輕關(guān)上了門。 早先提及過。 這間屋子的最初使命是用于安置基地職工醫(yī)院的各類設(shè)備,因此內(nèi)部構(gòu)造其實非常簡單。 屋內(nèi)的面積大概也就二十平米左右,旁邊橫放的是一張簡陋的小桌子,上面放著一個臉盆,盆中轉(zhuǎn)著些熱水,盆沿處還搭著條毛巾。 屋內(nèi)的采光不是特別好,只有微弱的陽光射入,畢竟很多器械的要求是避光環(huán)境,但仍然可以看到墻壁上的些許斑點。 屋子中央放著一張小床,規(guī)格和徐云躺的差不多一樣,一米二乘一米八的樣子。 此時此刻。 床上坐著一位極其虛弱的男子,此人佝僂著脊背,頭發(fā)凌亂,臉上分布著幾條可怖的傷疤,雙手耷拉在醫(yī)用被褥上,目光死死的盯著從屋外入的徐云二人。 不,準(zhǔn)確來說…… 應(yīng)該是盯著徐云。 過了一會兒。 此人……也就是楊世駒的喉嚨忽然滾動了幾下,對徐云問道: “你是……南屏?還是盧隊長?你也落入(嗶嗶)的手里了?” 徐云頓時一怔。 不過很快他便意識到了什么——楊世駒是把自己當(dāng)成了另一位被俘虜?shù)娘w行員了…… 畢竟自己臉部的毀容程度已經(jīng)超過了80%,臉上包著的繃帶壓根看不出原本臉型是圓臉、國字臉還是鞋拔子臉——哪怕是徐云親媽穿越到這兒,百分百都得說聲純路人。 況且徐云的身材本就相對中庸,飛行員的身高一般也就一米七出頭,太瘦或者太胖也開不了飛機,這部分就又巧合的對上了。 加之此時楊世駒剛醒,兔子們便哼哧哼哧的推來了個同樣嚴(yán)重?zé)齻妮喴稳恕瓧钍礼x不腦補到自己的同伴才怪呢。 一旁的林安邦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只見他的眼神忽然微微動了兩下。 南屏? 盧隊長? 黑貓中隊雖然屬于對岸的最高機密,但這些飛行員本人的信息兔子們多少還是能掌握到的。 黑貓中對里頭叫做南屏的只有一個人,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對岸第一飛行員李南屏。 隊長從上到下則有一位中隊長和兩位小隊長,但其中姓盧的顯然也只有大隊長盧錫良…… 之前組織上還在拼命動用關(guān)系打探對岸被打下來的另外兩個飛行員是誰呢,結(jié)果沒想到徐云這么一登場,楊世駒反倒自爆出來了…… 要知道。 兔子們的墜機通告馬上就要發(fā)布了,通告上寫沒寫擊落飛行員的信息,這可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組織上花了兩個多月都沒有打探出飛行員的信息,由此可見對岸在這部分消息上卡的有多緊。 而兔子們一旦將三個飛行員的信息公布……說不定對岸就會開始自查了。 對岸的飛行體系內(nèi)并沒有兔子們的臥底(否則就不會打探的這也困難了),因此兔子們大可翹著二郎腿看戲,畢竟那位可是知名的微cao大師來著。 隨后林安邦又掃了眼徐云,這位七分熟真是名不虛傳啊…… 想到這里。 林安邦的腦海中忽然又浮現(xiàn)出了另一道妙計。 只見他飛快的朝徐云打了個眼神兒,接著靠近徐云耳邊,用極低的聲音問道: “徐顧問,我記得在保密處的檔案上看到過,你似乎對黑貓中隊非常了解?——請盡量小聲回答我。” 徐云看了林安邦一眼,雖然不知道林安邦的想法,但還是輕輕的嗯了一聲表示了肯定。 林安邦拍了拍徐云的肩膀,說了聲沒不舒服的地方就好,隨后又轉(zhuǎn)頭看向了林宇,大聲問道: “林醫(yī)生,李南屏先生現(xiàn)在可以負擔(dān)多久時間的談話?” 李南屏? 聽到這個名字,林宇的神色頓時為之一愕。 這個表情顯然存在著很大的問題,好在林宇此時的位置恰好是背對楊世駒,因此這道錯愕并沒有被楊世駒發(fā)現(xiàn)。 同時林宇畢竟是出過國的留學(xué)生,理解能力還是很強的,因此在初始的驚訝之后迅速便調(diào)整了自己的狀態(tài)。 只見他飛快的將錯愕收起,左手環(huán)在胸前,右手手肘順勢往上一搭,右手拇指捏著下巴做出了思考狀,原先因為驚訝而沉默的幾秒鐘完美的變成了思考的時間: “唔……李南屏先生醒過來的時間雖然要更早一點兒,但他的傷勢依舊很重,所以頂多只能聊一到兩個小時吧,再久可能就會影響身體了?!?/br> 林安邦點了點頭,繼續(xù)問道: “聲帶呢?還是不能說話嗎?” 林宇繼續(xù)裝起了傻: “嗯,還是沒法正常交流——不過聽力還是沒問題的?!?/br> 林安邦見狀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旋即便又面色一板,轉(zhuǎn)頭看向了床上的楊世駒: “楊世駒,不管你信不信你們的u2是被驢踹下來的,總之三架u2同時被擊落這是事實——你在墜機途中應(yīng)該也知道了或者親眼見到了另外兩架u2被擊落的過程?!?/br> “所以你沒必要也沒有意義去深究是什么東西打下的你們,現(xiàn)在你要做……同時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李南屏先生一樣,好好配合我們的工作?!?/br> “只有把你知道的東西老實坦白,你才能爭取到寬大處理,還可能有一條生路……” “不可能!” 林安邦話沒說完,楊世駒便再次著打斷了他的話,只見他用顫抖的手指點著徐云,用嘶啞的聲音嗤笑著道: “姓林的,你特么是以為我腦子被驢踹過嗎?——哦,你們找個燒成這樣沒法說話的人過來說他是李南屏,老子就會信了?” 楊世駒終究是經(jīng)過層層選拔出來的飛行精英,最開始見到徐云的時候由于還沒適應(yīng)現(xiàn)場環(huán)境,他確實是有點懵逼。 但在聽說這位林南屏已經(jīng)倒向了兔子但又不能說話之后,他便立刻意識到了這個李南屏一定是偽裝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擊破他的心理防線。 只不過可笑的是…… 李南屏這種人是光毀個容坐個輪椅、閉口不說話就能裝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