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0節(jié)
如果徐云此時在場,估摸又得被驚上一次。 黃培云在未來的成就極高,他是華夏粉末冶金學科的奠基人,中南礦冶學院創(chuàng)始人,華夏工程院的首批院士。 他在鋼材以及粉末燒結方面做出了巨大貢獻,從原子彈開始到后來的氫彈、中子彈,甚至錢五師他們的導彈項目中都可以看到黃培云的身影。 如果你百度黃培云的資料,還會發(fā)現(xiàn)他的履歷在58年入黨后直到1978年才有下一段內(nèi)容。 這二十年間他不是沒有取得成就或者職務調(diào)整,而是將自己最年富力強的光陰貢獻給了國家的絕密項目。 另外黃培云先生的愛情故事,也是華夏科學界中的一樁美談: 眾所周知。 抗戰(zhàn)時期,燕京大學、水木大學、南開大學組建成立的國立星城臨時大學在星城開學。 后來由于星城連遭日機轟炸,1938年2月中旬,國立星城臨時大學分兩路西遷昆明,改名西南聯(lián)大。 其中一支走海路,由星城經(jīng)粵漢鐵路到廣州渡海到海防,再轉滇越鐵路到昆明。 這支隊伍每人發(fā)20元錢,年齡大、體力差的師生走這條路,女學生也一律走這條路。 另一只則是步行隊伍,他們跨越三個省的高山、大河、叢林,用雙腳完成了這次抗戰(zhàn)中的轉移。 這支隊伍全名叫做湘黔滇步行團,全程68天行軍,步行3500里,華夏教育史上有著及其濃厚且特殊的色彩。 當時為了歡迎這支336人的步行團,梅貽琦、潘光旦等教授的夫人們制作了花籃,找了一些女孩做起了歡迎隊伍。 其中有一對姐妹,jiejie叫趙如蘭,meimei叫趙新那。 她們的父親趙元任是詩人趙翼之后,就是寫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sao數(shù)百年”的那位。 而黃培云先生就是這支步行隊伍中的一員,還是步行團中的一位小隊長。 當時黃培云和歡迎隊伍只是簡單的做了點頭問候(黃培云回憶錄原話),歡迎儀式之后不久,趙元任就帶著全家赴美,女兒們也隨之離開聯(lián)大。 但是,草蛇灰線。 幾年之后。 趙新那在海對面與一位來自中國的留學生相戀結婚,這位留學生正是黃培云…… 順帶一提。 那只336名師生組成的湘黔滇步行團,最后出了24位兩院院士,2位兩彈一星功勛,一位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這里推薦一部西南聯(lián)大的紀錄片,叫做《九零后》,這里的九零指得是年齡超過了90歲的意思,b站就有) 視線再回歸現(xiàn)實。 黃培云和李恒德之間是老交情了,因此在見到李恒德后他便直接喊出了好友的名字。 隨后黃培云帶著幾位同事走到了李恒德身邊,轉頭看了眼人山人海的現(xiàn)場,眉頭一掀: “喲,好像來的有點晚,沒位置了?!?/br> “是啊。” 李恒德朝黃培云抬了抬手,指著胸口的一道污漬苦笑道: “你瞧,我剛從實驗室出來連衣服都沒換呢,就被愛民他們拉出來了,沒想到就這樣都還沒趕上趟?!?/br> “看這架勢,同志們的熱情都很高吶?!?/br> “確實是很高……” 黃培云又掃了眼現(xiàn)場,二人聊天的這么點時間,又有幾波人從不同方向抵達了空地: “不瞞你說,恒德兄,我到基地也有些日子了,這么熱鬧的景象還真沒怎么見過呢?!?/br> 說這話的時候,黃培云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感慨。 不同于剛到基地沒幾個月的李恒德。 黃培云是221基地最早的那批職工之一,雖然有些時候還是要回學校處理事務,但大多數(shù)時間都還是待在了基地。 在他的印象中。 類似這般熱鬧的景象基地不是沒出現(xiàn)過,但次數(shù)真不多,也就僅限于基地落成、u2被擊落那有限幾次罷了。 如今能讓基地的職工們再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露出這種喜悅的笑容,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而就在李恒德與黃培云聊天的同時。 一位行色匆匆的年輕人忽然從他們身邊走過,找到了一名位于他們左前方的中年男子低聲說了些什么。 年輕人以及中年男子的身份李恒德都不認識,畢竟他剛到基地沒多久,長期又泡在生產(chǎn)車間,基地里認識的人也就那么些個。 但從對方穿的工服標識來看,很明顯也是二分廠的人,比如是個負責冶金的組長啥的。 只見中年男子在年輕人低語后面色驟然一變,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空地內(nèi),接著朝身邊幾人一揮手,沒好氣的說道: “嗶嗶嗶嗶的——,爐子偏偏在這時候出故障了,好了,都別tmd看熱鬧了,趕緊回去補修吧!” 聽聞此言。 中年人身邊的幾位年輕人頓時齊齊哀嚎了一聲,耷拉著腦袋跟在對方身后離開了現(xiàn)場。 而對方這一離開,原先占據(jù)的位置便騰出來了。 只見距離最近的王愛民眼疾手快的竄到了警戒線邊,占住了空余位置的最外側,同時朝李恒德?lián)]了揮手: “主任,這里有位置!” 李恒德也是個腦子很快的人,見狀連忙一拉黃培云的袖子: “走,培云,那里有位置了,咱們快過去!” 黃培云自無異議,于是眾人便飛快的走到了那位中年人留下來的位置上,搶下了這個位置。 眾人欣喜的表情與沒走多遠、正在唉聲嘆氣的另一群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jpg。 雖然算上黃培云帶來的人在內(nèi)一行人足足有十一人之多,中年人原本帶著的也就五六個人,但這種事兒擠一擠倒也能搞定: 李恒德將組內(nèi)唯一的一位女同志被安排在了左邊,她身邊站著她的小情侶男友,另外一側則是一位穿著軍裝的軍人,距離保持著很合適。 剩下的人則按照矮個在前高個在后的方式站成了兩排,雖然視野多少有點影響,但利用好空隙基本問題不大。 在搞定了位次問題后。 腦子里都是牛rou的王愛民便猛然看向了空地中央。 結果沒看還好,這一看過后,他的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了一堆問號: “欸?牛呢?羊呢?” 按照他之前從大喇叭上聽到的消息,二分廠將在這處很有名的空地上對春節(jié)的食材……說白了就是牛羊進行處理。 于是他便在實驗結束后,便匆匆拉著李恒德以及其他人趕到了現(xiàn)場。 結果好不容易拿到位置后他才發(fā)現(xiàn)…… 此時此刻被眾人圍在中間的這處空地上,壓根就沒有牛和羊的身影。 別說牛和羊了,哪怕是一根驢毛都見不到。 事實上。 發(fā)出疑問的不僅僅是王愛民,包括李恒德和黃培云在內(nèi)的其他人也同樣一頭霧水: “奇怪了,牛咧?” “我不到啊……” “不是說好了殺牛殺羊的嗎?” “愛民,你的消息準確嗎?” 這年頭的工人性格都比較開朗,在眼下這種公共場合的聊天都沒壓著嗓門講話,因此他們的聊天很快被邊上那位穿著軍裝的男子注意到了。 此人的年齡大概同樣四十左右,國字臉,沒說話的時候抿著嘴——還是抿完后向上努起來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個沒啥文化的大老粗。 這類人看起來就是那種說話甕聲甕氣,首長指著一箱物資說某某某你把它搬到車上,便會立馬說聲是然后擼起袖子悶頭干的畫風。 不過實際上的國字臉似乎并沒有看上去那么難打交道,聽到王愛民幾人的吐槽后他便主動問道: “幾位小同志,你們是剛來不久吧?” 王愛民看了他一眼,乖乖點了點頭。 國字臉所說的剛來顯然不是指剛占到位置,而是指他們到場的時間。 隨后國字臉掃了場中心一眼,另一只手在空中做了個切的動作: “你是不是以為所謂的宰牛,就是在場地里立個臺子邊上栓頭牛,然后當眾出刀放血那么簡單?” 王愛民與幾位同伴對視了一眼,繼續(xù)點了點頭。 國字臉見狀頓時笑了,出聲解釋道: “你這就是想當然了,牛的屠宰方法很復雜,尤其是有了流水化的標準以后,一切都要按照流程進行?!?/br> “你想的那些?,F(xiàn)在都在屠宰場呢,要先用水沖淋一遍,再上電擊把它擊暈,直接拉倒用錘子敲腦袋是會被某些魔怔群體舉報的,咳咳……” 說著,國字臉又指了指現(xiàn)場,說道: “更別說咱們現(xiàn)場的人雖然多,但說到底也只是個二分廠罷了?!?/br> “如今整個基地不算生活區(qū),光分廠就有十八個,扣掉一些諸如站臺之類人手不多的小廠,剩下的也有十個左右?!?/br> “所以每個廠子要宰殺的牛都要按順序來分配,如果全給了咱們二分廠,那么剩下三分廠七分廠的同志不是得有意見?” “今天在你們來之前二分廠已經(jīng)殺過一頭牛了,所以你們這些新來的得再等等?!?/br> 王愛民眨了眨眼,下意識問道: “那還得等多久???” 國字臉看了眼日頭,判斷道: “具體我不清楚,要屠宰場那邊安排,不過我估摸著得個把小時吧。” “???” 王愛民聞言立馬垮下了臉: “個把小時,要等那么久?。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