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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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你真的不休息嗎?”肖兔心疼地摸上路輕的黑眼圈,兩朵烏云若隱若現(xiàn),連軸轉(zhuǎn)了幾天,頂級的營養(yǎng)劑也補不回疲態(tài)。 她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只是直覺不是好事,模糊察覺她的情緒不穩(wěn)。 路輕冰冷的側(cè)臉貼著她暖和的手心,獸族的體溫比人族高一些,“走吧,我也想聽烏尼亞唱歌。” 肖兔惆悵地看著她,半是喜悅半是憂傷地拉著她游向破曉城郁金香演出場館。 破曉城每年對15城開放臨時居住證封頂五千個名額,其中超過一半是郁金香區(qū)研究人員,所以會館容量滿打滿算八千座,末座可以rou眼看見舞臺的身影。 她拉著她一屁股坐在A區(qū)第五排,她在小金庫能承受的最大范圍內(nèi)選了正對舞臺的位置,滿眼覽盡烏尼亞的全身。如果位置偏后,可以在眼前調(diào)出同比例的水幕動態(tài)觀賞,她希望路輕和她一起在前排和偶像互動。 滿城燈光亮起,舞臺上被覆滿流光溢彩的泡沫,“啪”的一聲,從邊緣出現(xiàn)的海洋之心肆意鞭撻,無數(shù)泡沫應(yīng)聲而裂,湮沒水中。 海洋之心甩出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烏尼亞從幕后一躍而出,對著舞臺多個角度的電子眼打招呼:“‘海螺’們好呀?!?/br> “海螺”是他的粉絲名。他擁有的舞臺是小型海洋,舞臺上是冥海深處的布局,一眼看去全是深海植物。他的舞臺幾乎和場館的觀眾席等大,有一層透明的玻璃把他和他的海洋隔斷在觀眾之間,他在他的世界里肆意地游動、甩尾。 這是一場實時直播,此刻全聯(lián)邦的聚光燈聚集在他身上。 滿耳是排山倒海的回音,肖兔甚至吼破了音。 路輕在嘈雜的背景里走神。 除了烏尼亞,沒有其他歌星會塑造和觀眾席同等大的舞臺,他以一己之力和觀眾打擂臺。這其實充分說明了他不是甘愿被人類把玩的東西,人類索取他的曖昧與撫慰,他回以玩弄鼓掌之。 “……你在森林邊緣悄然盛開,清晨的雨露幻化你的光輝……” 烏尼亞溫柔的聲音蕩出海水波紋,剎那間喧囂褪盡。 他的眼睛從來經(jīng)不起細看,一旦被吸進深深的海底漩渦,從此都是意亂情迷無法浮起的癡迷者。 電子眼牢牢把控著他的每一個角度,只要觀眾愿意,可以任意切換水幕里投射出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避無可避一頭栽進漩渦。 “蝴蝶采擷你的美麗別在我心上……” A區(qū)的粉絲一片失聲,因為他把目光投過來了。即使目光沒有準確焦點,路輕知道,他在看她。 夜鶯族的著名情歌。之所以是聯(lián)邦語,全因唱這首歌的夜鶯愛上了人族,這首歌是異族的求愛者唱給人族的。 他唱的深情款款,引起無數(shù)人飛蛾撲火,自然比顧汀舟在聯(lián)大的音樂課堂唱得要好得多。 海底沒有那樣真實日光和人造日光碰撞的瞬間,路輕卻好似看到了百無聊賴的自己旁觀顧汀舟唱這首歌時臉上被光影刺痛的冷艷凄美。 烏尼亞不是第一次對她唱這首歌。 路輕望著他仿佛夢境的眼睛,思緒卻像他滿頭水藍色的長發(fā)慢慢散開。 “……月色籠罩你的臉龐,我對你的愛藏在我的目光……” “路輕,你喜歡嗎?” 時光倒推回四年前的冥海,以前的烏尼亞和現(xiàn)在的烏尼亞沒有什么區(qū)別。 有區(qū)別的是路輕。 “你喜歡這首歌嗎?喜歡我嗎?” 路輕那時還年輕,敢于直視他那雙自帶魅惑的眼珠子,思考了一下,坦然地說:“不喜歡?!?/br> 不等他困惑,她就主動完整說明:“你唱情歌沒有愛情。至少我沒有感覺到?!?/br> 他應(yīng)該是有感情的。鮫人捕獵的前置手段是利用歌聲引誘獵物犯迷糊,更有強悍如烏尼亞的佼佼者,可以直接催眠且誘導(dǎo)出人最深的欲望,往往都骯臟不堪。 他的食欲太盛,對于很多東西想吞吃入腹,還要問:“什么叫愛情?” 路輕欲言又止,一時難以解釋。 烏尼亞耐心地等著她的回答。他不知道時間流逝的尺度,無數(shù)歲月早已從他身上掠過,他從不在意等待。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顧汀舟也唱過《晨晨暮暮》。你在唱這首歌,很美,歌聲很動人,但我在想他。這就是愛情?!?/br> 她眼里看著他,心里卻完全沒有他,完完全全屬于另一個人。 烏尼亞不說話了。 她并非沒有看到他。他坦然張開的雙手,赤條條敞開沒有污濁的自己,用毫無陰霾的明媚照耀觀眾。 顧汀舟不是這樣的。他站在陽光里,也有一側(cè)陰影。 當(dāng)一種感情根深蒂固扎入心臟,心臟變成它不斷發(fā)酵的培養(yǎng)皿,除了摧毀整顆心臟,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干干凈凈拔除影響。 愛也,痛也,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路輕下意識摸了摸胸口,摸了個空?;榻湓缫巡粧煸谀抢铩?/br> 顧汀舟平日把婚戒戴在左手,她做實驗不方便,穿成項鏈貼身戴著,想起他的時候無意識地摩挲鎖骨。 離婚的時候,雙方戒指已經(jīng)被民政部祛除了已婚的標記,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裝飾品。 本來應(yīng)該把婚禮上對贈的對戒互換,象征物歸原主,他不肯放手,導(dǎo)致他們手里的戒指還是對方送的那個。 路輕和他一起挑了很久的戒指,叫《月色》,素戒的光澤像一緞霧色飄在月上。 井璟看到她挑的“月色”,贊不絕口,待看到戒指標價的時候,大驚失色:“你這個破圈,一百二十萬聯(lián)邦幣?” 路輕的下巴已經(jīng)掉過了,尷尬地說:“是的,大概是30%的材料,10%的人工,其他全是品牌價值和溢價。” 這還是因為她說,送給他的戒指,她要自己買,顧汀舟考慮到她消費水平,已經(jīng)貼心降級消費了。 “買這么高溢價的東西有什么作用?它不貶值嗎?它有魔法嗎?能保證相愛一輩子不離婚嗎?” “不能?!?/br> 路輕沒告訴她,這還是她分期貸款買的。 一個普通得沒有任何記憶點的下午,在路輕中心城的獨立居所,顧汀舟懶洋洋地摟著她,毫無預(yù)警地說:“你喜歡什么樣的戒指?” 路輕面前的水幕接連推送聯(lián)邦資訊,她看了他一眼,他低頭時睫毛很長,長到眼神模糊。 “你挑中哪些款了?” 顧汀舟一聲不吭開始立體投屏,一排戒指從他的水幕里挨個展覽,隨人放大縮小觀察瑕疵定制尺寸。 那些稀有的礦物質(zhì)一個比一個閃,做工一個比一個精致,價格也一個比一個貴。 路輕看看這個人,又看看面前的戒指,雖然他往常都不穿金戴銀,但要配上貴重首飾,氣質(zhì)還壓得住。 “沒了?” “還有。” …… 路輕一眼就在五花八門的候選里看中了《月色》,含蓄的線條,比月色皎潔,比雪色寒冷。這個戒指很像她眼里的顧汀舟。 路輕握著他的手穿過水幕的光影,直到它為他套上尺寸擬合的戒指。 她滿意了:“就要這個,我買給你。” 他目露懷疑:“你有錢?” “沒錢就借。”路輕拍拍他的臉,“我用戒指邀請你成為我的家人?!?/br> 戒指只是邀約的通道。他邀請她毫無保留地走入他的生命,那么她也是。 顧汀舟不知想到什么,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攸c頭,另一只手點開設(shè)計品牌的價目表。她滿意不到兩秒,瞳孔地震:“你怎么這么貴?一百二十萬?” 顧汀舟沉默了。他不止一百二十萬。 “你可以分期付款。慢慢還?!?/br> 顧汀舟坦然仿佛自己是個戒指,“隨便你分幾期反正我先跟你回家其他不要緊”。他約摸還壞心眼地覺著還不完更好,還不完她就得永遠還,婚姻因為債務(wù)無盡頭。 還好她在離婚前已經(jīng)奮力工作還完了這個戒指的貸款,終于把戒指的所有權(quán)完全握在手里,等于用戒指套住這尊昂貴的少爺,完完全全據(jù)為己有了。 只是沒想到所有權(quán)的保質(zhì)期這么短暫。 “您的戒指是否需要典當(dāng)?” 聯(lián)邦民政局離婚登記處的處長試探性地問她。隨著種族融合程度加強,婚姻的樣態(tài)越發(fā)復(fù)雜了,很難說誰是因為感情破裂,還是利益耦合而離婚。 她看上去并不太傷心,因此別人也不確定,她會不會睹物傷情。 月色放在離婚證棕色的封皮上,像火山上的殘月。路輕看了它好一會兒,搖搖頭,一并收回包里。 在月色照不穿的海底,她望著海洋,又想起月色。 余光中有一首詩。在雪色與月色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