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星辰啞聲回道：“殿下，臣自知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原本想當場自盡，可臣知道不能那樣自私。臣請殿下將微臣凌遲處死于午門之外，讓大梁百姓能夠引以為戒。”

    婁星辰的意思，是讓太子嚴厲懲處他，好與他劃清界限，以正天下人的視聽。

    太子眼眶微紅：“婁星辰啊婁星辰，你可知道孤對你寄予了多大期望？你的才能，應該用來輔助孤治理好大梁，使大梁國富民強，海清河晏?？墒恰墒恰闾尮率耍　?/br>
    婁星辰的眼里有了淚光。他當初挺身而出救太子，是因為太子對他也有知遇之恩，不會因為他容貌殘缺就輕視他。

    太子平息了一下情緒，咬了咬牙，問：“你……你到底為何要殺軒轅朗？！”

    停頓了片刻，婁星辰一字一頓回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太子拂袖：“不對！你當孤是傻子不成？其中一定有旁的緣由！”

    婁星辰重復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太子仰頭，過了片刻，吩咐道：“來人，暫時將婁星辰押入死牢……”

    “太子殿下，不可?。　?/br>
    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太子抬頭，看到薛景睿匆匆趕了過來。

    薛景睿氣喘吁吁地上前行禮：“殿下，臣方才聽見錦衣衛(wèi)的呼喊，知道出了事，才無詔而至。殿下，臣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婁大人一向理智自持，怎會突然動手殺人？或許是罪臣軒轅朗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才激得婁大人失去了理智?！?/br>
    然后，薛景?？聪蛄藠湫浅健?/br>
    此時，婁星辰若是夸張渲染軒轅朗禍亂大梁之賊心不死，那么，臣民們或許會同情婁星辰，會希望婁星辰得以輕判。

    婁星辰卻淡然地說：“臣就是痛恨亂臣賊子而已。”

    太子忍不住苦笑：“薛都督，人家婁星辰不領情呢！”

    薛景睿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道：“殿下，臣覺得婁星辰一片忠君愛國之心十分難得，臣請求殿下從輕處罰婁星辰。另外，婁大人身子未曾痊愈，若關在死牢里，臣怕他的身子熬不住……”

    太子低頭看了看婁星辰，揮手道：“薛都督不必再勸?！?/br>
    這個時候，林宏盛來了。

    太子苦笑道：“林首輔，沒想到咱們的婁大人這么大膽吧？”

    林宏盛回道：“聽到內監(jiān)傳話，臣十分震驚?！?/br>
    太子吩咐：“林大人，你會同刑部、大理寺、監(jiān)察院，連夜審問此案?！?/br>
    太子扭頭，又吩咐：“來人，暫時將婁星辰關入刑部大牢待審?！?/br>
    然后，太子腳步沉重地離開了。

    不是死牢，薛景睿松了口氣。

    錦衣衛(wèi)上前來押送婁星辰，婁星辰起身，沖薛景睿笑了笑，悲壯地說：“幸虧我婁某孑然一身，沒有牽掛，即便殿下要株連九族也無所謂，不過舍出我這一身皮rou罷了?！?/br>
    林宏盛和薛景睿都聽出了婁星辰話里的意思。

    第276章 一個血字

    林宏盛與薛景睿對視一眼，他們都明白了婁星辰的意思。

    婁星辰害怕知情人說出他的身世和遭遇。

    那樣，人們或許會同情他這個當年聞名大梁的神童，可是，也會把紀家牽扯進來，株連到紀家。

    不如他就保持如今的身份，父母雙亡，家族無依，無妻無子，誰都不連累。

    林宏盛眼眶微酸，嘆了口氣。

    薛景睿道：“請婁公子好好保重自身?！?/br>
    婁星辰點頭，然后就隨著錦衣衛(wèi)離開了。

    他的腳步不像普通殺人犯被捕以后那樣慌張、沉重、踉蹌，相反，他的腳步從容而輕快。

    其他幾部的官員也都到了，宮門已經落鎖，薛景睿便隨林宏盛待在了他們處理公務的地方了。

    薛景睿體力不支，在內間小睡了片刻，他似乎剛剛睡著，便到了快早朝的時候。

    薛景睿起身，他原本告假不需要上早朝，可是今日朝堂之上必然要議論婁星辰之事，他便打算上朝看看。

    太子端坐在上首，眼里布滿血絲，似乎也是一夜未曾安眠。

    其他大臣回奏了幾件事情以后，

    刑部尚書房俊上前行禮道：“太子殿下，關于罪臣軒轅朗被婁星辰殺害一案，微臣勘察現場時，發(fā)現了軒轅朗將死的時候，在地面上寫了一個血字?！?/br>
    許多大臣還不知道宮里發(fā)生的這起命案，聞言不由得議論紛紛。

    太子挑眉，問房?。骸芭?？軒轅朗寫了什么字？”

    房俊回道：“微臣與旁的幾位大人都覺得是一個紀字，林大人卻覺得不像。”

    太子詫異：“紀？”

    太子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問：“若是紀字，軒轅朗臨終寫這個字是什么意思？”

    大臣們猜測紛紛。

    “紀？紀念？”

    “不，我覺得應該是法紀。”

    “可是，軒轅朗臨終用最后一口氣寫法紀，紀念，沒有意義?。　?/br>
    一個大臣突然拍了拍腦門：“被害者最后寫的字，往往和兇手有關，莫非兇手姓紀？或者名字里有個紀字？”

    有個參與調查的官員瞥了那人一眼，說道：“什么?。?！殺人者是婁星辰，當時房間內沒有其他人，并且婁星辰對殺害軒轅朗一事供認不諱?！?/br>
    旁邊的一位大臣喃喃道：“婁星辰……紀……紀……婁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