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皇上拍了拍他的額頭：“哦，也對。靈秀若活著，也該美人遲暮了，怎么還會是少女模樣?！?/br>
    太子急忙問：“父皇，當(dāng)初，靈秀姑母私奔，可曾帶走什么東西？”

    皇上想了一會兒說：“她……帶走了她的匕首，”

    太子掏出一把匕首，給皇上看，問：“是這一把嗎？”

    皇上點(diǎn)頭。

    太子問皇上：“靈秀姑母不喜歡皇祖父給她定的親事嗎？她為何要私奔？”

    第405章 免得受皮rou之苦

    皇上搖頭：“鬼知道。”

    突然，皇上笑了起來：“或許，等朕到了地下，可以問問她為何私奔?！?/br>
    太子：“……”

    皇上調(diào)皮地看著太子：“你多給朕燒些紙錢，朕到時候托夢告訴你。”

    太子眼里沁出了淚花：“父皇……兒臣……兒臣其實(shí)一直渴望父愛……”

    皇上神色一頓，微瞇著眼睛，打量著太子，似乎也有些動容。

    太子哽咽：“父皇，兒臣想要父親……兒臣一直羨慕五弟，父皇……”

    皇上仰頭，忍住眼淚，招手示意太子上前。

    太子坐到了床邊。

    皇上撐著身子向前，摟住了太子。

    皇上在這生死關(guān)頭，拋卻了猜疑、防備與偏見，給了太子一個擁抱。

    而太子，忘卻了被冷落、被舍棄的痛苦、不滿、怨恨，真誠地、貪婪地享受著來自父親最后的溫情。

    ……

    皇上的喉嚨里，痰音越來越重。

    太子驚慌地為皇上拍背。

    皇上唇邊流出一些血來。

    太子驚呼：“父皇！父皇！”

    皇上虛弱地朝太子笑了笑，用盡最后的力氣，說了一句：“你……是……是個好孩子?！?/br>
    然后，皇上身子劇烈抽搐，不一會兒，他腿蹬了幾下，就咽了氣。

    太子痛哭起來。

    眾人全都跪下，垂首哭泣。

    ……

    山陵崩，國喪起。

    偌大的皇宮，被白色籠罩了起來。

    白色宮燈搖曳，紙錢飄飛，白幡隨風(fēng)飄動。

    哀哀的哭聲此起彼伏。

    太子為了喪儀體面，讓皇后出了鳳儀宮，帶領(lǐng)內(nèi)外命婦，為皇上舉哀守靈。

    一些年齡大的誥命夫人受不住，時不時有人暈倒。

    皇后便將淑貴妃喚到了跟前，神情悲傷，有氣無力地說：“meimei，本宮哀傷過度，身子有些不適，實(shí)在忙不過來。如今后宮除了本宮，就數(shù)你位分最高。你在這里替本宮多照應(yīng)些吧?！?/br>
    淑貴妃行禮：“是。”

    皇后扶著額頭，吩咐一旁的云煙：“扶本宮去后殿歇歇。”

    云煙急忙攙扶著皇后去了。

    到了后殿，皇后臉上的倦容便一掃而空，她看起來隱隱有些興奮，眼神果斷狠絕。

    季善走了進(jìn)來，咬了咬嘴唇，大著膽子問：“娘娘，真要動手嗎？這一步走出去，可就再沒有回頭路了?！?/br>
    皇后點(diǎn)頭道：“那是自然。這個惡人，就讓本宮做吧！”

    季善心中一凜，點(diǎn)頭稱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太極殿內(nèi)，尚在人世的幾位皇子都到齊了，眾人按長幼順序跪在棺材旁邊，給皇上守靈。

    小十六年幼，對皇上沒多少印象，他還沒有辦法理解什么叫死亡，也不知道棺材里裝的是什么。

    只是，看到諸位哥哥們哭，尤其是看到太子哥哥哭，小十六覺得難過，便也會跟著哭。

    過了一會兒，小十六實(shí)在太累了，也太餓了。

    他的大眼睛滴流滴流地轉(zhuǎn)著，發(fā)覺棺材前面的桌案上，擺了一些糕點(diǎn)和瓜果。

    小十六就借著自己人小不顯眼的優(yōu)勢，偷偷溜過去，踮起腳尖，偷了幾塊糕點(diǎn)，裝在了自己袖子里。

    然后，小十六偷偷爬回了自己的位子，照原樣跪好。

    他裝模作樣嚎哭兩聲，就偷偷拿出糕點(diǎn)咬上一口。

    見周圍沒人，他就再咬幾口糕點(diǎn)。

    不一會兒，小十六就吃飽了。

    人吃飽了就容易犯困。

    小十六突然一歪，倒在了蒲團(tuán)上。

    眾人嚇了一跳，上前查看，發(fā)覺小十六只是睡著了而已。

    太子哭笑不得，吩咐一名內(nèi)侍將小十六帶到昭陽宮，讓小十六好好睡上一覺。

    兩個太監(jiān)，帶著一個奶娘、一個嬤嬤，護(hù)送小十六回昭陽宮。

    高一些的太監(jiān)抱著小十六。

    不一會兒，奶娘就覺得肚子疼，去找茅廁出恭了。

    高太監(jiān)對小太監(jiān)說：“你腿腳快，先去告訴昭陽宮一聲，讓他們準(zhǔn)備好十六殿下的床鋪用品。”

    小太監(jiān)想，十六殿下如今雖然常在東宮，但昭陽宮總不至于沒有殿下的住處及用品吧？

    但小太監(jiān)不敢違抗命令，便趕緊小跑著去了。

    高太監(jiān)看向杜嬤嬤。

    杜嬤嬤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轉(zhuǎn)向一條狹窄的甬道。

    到了一處院子跟前，高個太監(jiān)說：“杜嬤嬤，你在這里望風(fēng)?！?/br>
    杜嬤嬤慌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

    高個太監(jiān)抱著小十六來到一處廢井前。

    高個太監(jiān)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冤有頭，債有主。奴才動手，也是逼不得已。真正要害你的人是皇后?！?/br>
    “殿下到了陰間，要是想報仇，記著找皇后——不，很快就是太后了——找她索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