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騁雪頓了頓，揚眉。

    “這么替我朋友的資產(chǎn)狀況著想？”

    “君子?不立于?危墻?！背e夏斂眸輕笑，“你朋友愿意承擔(dān)風(fēng)險，接手這么亂七八糟的tug，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當(dāng)然要盡我所能做點什么?！?/br>
    “我不缺錢的?！背e夏強調(diào)，“我自己的價格，我還是?出得起的?！?/br>
    當(dāng)然，他確實不“缺”錢，只不過付了之后，可能也就堪堪支撐溫飽罷了。但他平時也沒什么花錢的地方，楚別夏覺得，對自己來說沒什么影響。

    段騁雪笑笑。

    “俱樂部價格的事，楚隊不用擔(dān)心?！彼f，“我還有一個?朋友，他比那個?開私人飛機的……厲害一點?！?/br>
    楚別夏露出些許恍然的神情，頷首，沒有注意到?他說這話時，略有些不自在地晃動兩下的手臂。

    段騁雪邊說，邊重新往廚房的方向?走過去：“先吃飯。”

    楚別夏認(rèn)可：“總是?吃飯不規(guī)律的話，容易得胃病，你注意身體?！?/br>
    絲毫沒有覺得，這話由自己這個?已經(jīng)罹患胃病的人說出來，有什么不對。

    兩人沒把東西再?拿回訓(xùn)練室，坐在廚房外面?的餐桌邊吃了。

    楚別夏本?來沒打算再?吃，也沒什么胃口?的，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founder聊著，回過神來，粥竟然下去了一半。

    王叡在訓(xùn)練室里等了一萬年也沒見人回來，找過來的時候，楚別夏兩人剛打包扔了外賣盒。

    王叡當(dāng)即狗腿地接過垃圾幫他們?nèi)恿?，開口?邀請：“吃飽喝足了，那走……？”

    段騁雪起身笑道：“我就不回去了?！?/br>
    這下不止王叡，連楚別夏都愣了一秒，旋即反應(yīng)過來。

    “去找你朋友？”他問，“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王叡張著嘴，短暫又茫然地“??？”了一聲。

    ……這倆人吃飯的半個?多小時，是?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嗎？

    他還沒有完全接受他倆由黑粉宿敵到?友好相處的變化?，怎么才半個?小時，就又升級成一起見朋友了？

    版本?更新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人類進化?不帶他嗎？

    他發(fā)?呆的空檔，那兩個?走在版本?前沿的人已經(jīng)并肩走出去好幾步，王叡慌忙跟上，扯著耳朵去聽?。

    段騁雪說：“不用，我得回英國呢?！?/br>
    “今晚就走嗎？”楚別夏問。

    “嗯?！倍悟G雪說，“剛剛看了一下，還有票。”

    王叡亦步亦趨地跟了一路，一直到?俱樂部大門口?，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今晚的上分大腿好像要蒸發(fā)?了。

    他剛要開口?，段騁雪忽然回頭跟他說：“你隊長最近忙，上分的事你自己多努力一下。”

    王叡：“哈？”

    段騁雪又說：“實在上不去，等過兩天我回來，替你隊長帶你?！?/br>
    王叡：……也行。

    他撓撓頭，只覺得這段對話似乎有什么不對。

    楚別夏輕笑，幫段騁雪打開俱樂部的大門：“辛苦了。”

    他說：“注意安全。”

    “我以?為?你會說一路順風(fēng)。”段騁雪說，“不過這個?聽?起來更好聽??！?/br>
    楚別夏：“其實只是?因為?，飛機逆風(fēng)起飛來著。”

    段騁雪失笑，笑聲落進安靜里之后，他看著楚別夏，忽然不知道要說些什么，于?是?呼出一口?氣，抬手準(zhǔn)備做出擁抱的姿勢。

    楚別夏也沒有說話，目光和月色融成一汪水，一雙眼睛溫和地?zé)o聲說著“還有什么事嗎？”

    手臂剛抬起來一半的段騁雪豁然醒了——被對方眼底的清明冷靜兜頭澆下。

    溫和地跟他閑聊的人，看過來的時候，目光依舊疏離。

    像是?隔著吊唁的白紗，窺見一朵花盛放的樣子?。

    段騁雪頓了一秒，旋即若無其事地笑。

    “不好意思，國外呆慣了。”說著，他退后半步，收回手臂。

    楚別夏略微偏頭，忽然上前。

    下一秒，段騁雪還未徹底收回的手臂，碰到?了他想擁抱的人的衣擺。

    楚別夏只是?禮節(jié)性地攬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卻恬不知恥、貪心不足。

    搭在對方腰邊的手臂下意識用力收緊，懷里如同缺角拼圖一般，才終于?被填滿。

    好瘦。段騁雪一瞬間?想。

    ……你怎么比高中的時候還瘦呢？

    喉間?鼻腔里瞬間?被上涌的情緒堵得酸澀，段騁雪倉皇偏頭，才沒讓從眼眶溢出的濕痕驚動懷里的人。

    于?是?，青年依舊溫和疏離地問他：“怎么了？”

    閉上眼睛，段騁雪陷入自己的沉默里，在回憶里一寸寸擊碎那點可笑的堅持。

    說著絕不重蹈覆轍的驕傲的人，在滿地狼藉里嘆聲。

    “……楚別夏?！?/br>
    他想。

    我后悔了。

    第32章

    幾秒鐘后, 兩個人分開。

    段騁雪逆光站著，楚別夏仔細(xì)看過去，也不怎么看得清他臉上的表情。

    楚別夏按下心頭古怪的?感覺, 抿唇收回視線, 用慣常的?笑容掩住殘存的些許不自在, 輕笑道。

    “還好當(dāng)年沒去國外……太熱情了?！?/br>
    “去國外？”段騁雪問，“什么時候。”

    “高?二?！背e夏回憶了一下才說?，“有個競賽的?夏令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