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只打了一盞臺燈，黃色燈光給紅絲絨沙發(fā)上相擁的兩人營造朦朧曖昧的氛圍。

    交合的性器，糾纏的四肢，緊貼的軀干，無一不在拉長高潮余韻，韶華眼尾緋紅，乖順地迎著周念光的啄吻。

    帶有憐惜的輕吻一一從眉間落至嘴角，親密無間的伴侶溫柔地輕撫自己的愛人，以此消除生理快感冷卻后的心理空虛。

    韶華毫不設(shè)防地閉眼由周念光吻在薄薄的眼皮上，她抱著他，而他亦將她擁了個滿懷。

    不合時宜的敲門聲冷不丁打破溫馨，周念光下意識將人摟緊。

    “周先生，周老在找您?！?/br>
    窗邊泄出一縷月光，原來夜幕已經(jīng)悄然降臨，周念光抱著人不愿起身，周康似乎早有預(yù)料，停頓幾秒而后又說，“秦先生也到了?！?/br>
    秦建川來了，韶華當(dāng)即不再磨蹭，掙了周念光的懷抱將人拉起，“得快點(diǎn)?！?/br>
    周念光將人圈在懷里，頭埋在肩窩處，隱藏疲憊的神色，由著韶華替自己整理凌亂的衣服。

    事后安撫被強(qiáng)行中斷，周念光無聲長吁，管他周老還是秦先生，真是多余。

    韶華輕撫周念光柔順的黑發(fā)，小聲催促，“起來呀?！?/br>
    身上的禮服皺的不成樣子，根本沒法見人，可那邊人還在等著，只能讓周念光先去。

    熱氣噴灑在裸露的肌膚上，高挺的鼻梁抵在鎖骨上來回蹭著，韶華這才意識到周念光這是在撒嬌。

    “我會盡快過去?！?/br>
    說罷韶華抬起周念光的臉頰吻上薄唇，觸及柔軟周念光仿佛餓狼附身，摟著人深吻。

    不過重重吻了幾下，兩人喘息不止，周念光喉結(jié)快速滾動。

    不能再拖了。

    房門開合，懷中余溫冷卻，電梯下行，能聽見大廳人群熱鬧的哄笑聲，可他只覺空虛，思緒隨著韶華一起留在了那間屋子里，行走的只是一副空殼。

    周康走在前頭，推開茶室門，和臥室截然相反的明亮燈光從門縫漏出，照在兩人身上。

    周念光只覺刺眼，猛地閉了閉眼，周身縈繞著厭世的疲倦，卻又在接收到屋內(nèi)人的視線時轉(zhuǎn)瞬消失，掛上一貫得體的笑容面向眾人。

    等不及熨燙，韶華索性換了阿姨送來的同色系禮服，簡單挽了個頭發(fā)遮住脖子上的吻痕就出門，迎面撞見送衣服的阿姨。

    阿姨看起來年歲不小，八字紋深凹，臉頰兩側(cè)的rou耷拉下來，雙目無神，憂郁老態(tài)。

    以為阿姨送完衣服就走了，沒成想人一直站在門口也不出聲，韶華被嚇了一跳，拍了拍胸脯。

    意識到自己嚇到了人，阿姨鞠躬道歉，韶華擺手制止，還沒說幾個字被接過話頭。

    “夫人，這邊請?！?/br>
    冷漠中帶點(diǎn)強(qiáng)勢，跟秦家阿姨完全兩樣，不愧是周家，初見周老時也是這種感覺。

    四樓無人，只有她和阿姨一前一后走著，阿姨走路姿勢一板一眼，活像個偽人，看得起雞皮疙瘩。

    韶華覷了覷女人的背影，之前忙著做那事沒來得及觀察，這回打量走廊四周，才發(fā)現(xiàn)四樓房間很多但房門個個緊閉不容窺視。

    知道她和生人相處不自在，周念光專門叮囑讓人送完衣服就走，阿姨卻沒有那么做。

    應(yīng)該是周遠(yuǎn)祥的意思，防止自己亂跑。

    進(jìn)入電梯前，韶華多瞧了幾眼電梯旁的房間，房門純黑，還上了掛鎖，只看了一眼就壓抑得喘不上氣。

    周遠(yuǎn)祥或許是怕自己看見什么不該看的，比如剛才那個房間。

    電梯緩緩下行，加速下降導(dǎo)致的失重感如約而至，韶華不適地后靠，身前的女人垂目看地，一絲不茍到詭異的程度。

    眩暈感消去，韶華直起上身站立，腿間腫脹，是長久劇烈的性愛帶來的身體異樣。

    以往就算周念光再渴望，也會顧念她的需求，至少在她討好索吻后會停下給自己緩沖的時間，可這次一反常態(tài)，無論怎么求饒周念光都沒有停下，她差點(diǎn)以為要被cao死在那間屋子。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阿姨走出電梯消失于走廊走動的人群中，傭人統(tǒng)一制服很好辨認(rèn)，但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剛才那個女人就不見人影。

    韶華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與其形容周家人沉默寡言，不如說是死氣沉沉，找不到一絲人氣。

    二樓開放式走廊，能看見一樓大廳墻壁上掛的巨大全家福。

    一打眼瞧見照片里美麗的女人以及身旁站立的少年，韶華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初到周家只坐下喝了一盞茶，沒有詳細(xì)觀察過。

    這回得以細(xì)看卻一身惡寒，照片里沒有高光的瞳孔愈顯深邃，掛于高處，冰冷地注視著周家的每個人。

    純黑背景色，被燈光一照呈現(xiàn)破敗的黃色，

    韶華身體不住前傾，陡然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照片而是油畫。

    應(yīng)出自名家，人體肌理勾畫十分清楚，可由于每個細(xì)節(jié)都被放大，以及油畫特有的質(zhì)感，還是讓韶華看出不同。

    男人寬厚的笑聲響起，韶華瞥向屋內(nèi)，手邊就是茶室，房門刻意沒關(guān)嚴(yán)，以便自己快速找到房間不會迷路。

    細(xì)長的門縫只看得見一半的面容，察覺到視線，透過狹窄的門縫周念光和韶華對視，而后含笑朝她走來。

    韶華轉(zhuǎn)頭又看向那副油畫，被鎖緊的純黑房間、行事怪異的阿姨、毫無生氣的油畫像，周遭怪異的環(huán)境沒有消減韶華半分好奇。

    對周念光的探求并未因性愛而得到滿足，反而因著相處日漸強(qiáng)烈，如今只是得到碎片信息就試圖拼湊他的點(diǎn)滴過去。

    垂于身側(cè)的手被周念光握住，肌膚相觸時劇烈的心跳讓韶華恍然大悟，她對周念光的好奇不是性欲，而是憐惜，就像自己聽到他艱難訴說家庭的心情一樣，心懷同情。

    可這種憐惜、同情又并非尋常對苦難的可憐，而是更深刻的珍視和憐愛，讓她情難自已。

    原來性欲和愛欲不能混為一談，此刻性欲冷卻，唯有愛欲依舊強(qiáng)烈，肆意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