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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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對方的不悅,景澤陽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二話不說扭頭就走,沒想到,寧迦渡卻彎下腰,向他伸手。 “安潔很害怕,一直要我抱著走,你不能太ooc了,景隊。” 那張臉上表情如此理所當然,弄得景澤陽倒不好再說什么,很不情愿地把手給出去。 兩人牽著手一前一后走下石階,行走間,數條石柱從頭頂翻過,與一個石橋拼合,又被一道巨大的石板遮蔽。 越往下走,空間以越加眼花繚亂的方式變化,加上腳下狹窄的石階仍在旋轉,每一步都是天旋地轉,驚心動魄。但兩人都走得極穩(wěn)。 石階看不到盡頭,但好在寧迦渡走到半途便停了下來。幾乎同時,四塊石板呼嘯著從四面八方飛來,碰在一起,發(fā)出轟然巨響,瞬間將他們包圍。 黑暗降臨,轟鳴聲也停息了。似乎迷宮重又合為一個整體。 密閉的黑暗空間里,只有細微的水流聲響。 接著,刷地一下,亮起了火炬。 景澤陽發(fā)現自己站在望不見盡頭的石頭走廊里,他首先注意到墻壁上的火焰,是從一顆顆人頭的頭頂冒出的。 一驚之后再細看,原來是石頭雕成的人頭,只不過火焰昏暗只下,那些猙獰扭曲的面容才顯得逼真。 再去看天花板和地面,這里一塊那里一片盡是rou泥骨骼組成的殘骸,已經和貝類,海草融在一處,形成最駭人的墻紙。 面對堪稱血腥的環(huán)境,景澤陽面色不變。他凝神觀察,發(fā)現這些殘骸切面整齊,不像是被怪物殺害,倒像是經過切割和擠壓。 “迷宮一小時變化一次,只有待在石屋里才不會被碾碎?!睂庡榷蛇呑哌呎f,毫不介意光腳踏在血淋淋的地面。 “所以,這些是沒來得及找到石屋的人?” “對?!?/br> 從尸體的數量上看,找到石屋有點難度啊。景澤陽皺眉。 腳步聲在幽深的空間中回蕩。景澤陽的手被寧迦渡牽著,五官卻調動到極致,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暗處,以防怪物襲擊。但神奇的是,他們通過無數暗門走廊,過山車軌道般的石階和回廊,并沒有發(fā)現一絲怪物蹤跡。 連那些稀奇古怪的貝殼和螃蟹在他們經過時都匆匆躲避。 景澤陽在軍校得過定向越野冠軍,如此七拐八繞,對方向也漸漸難以判定,令他驚訝的是,寧迦渡卻走得很是篤定,每一個岔路都沒有猶豫。 “你認得路?”景澤陽試探。 過了兩秒,寧迦渡才回答:“我比較聰明。” 言下之意,某人比較笨。 話不投機半句多。之后一路上,景澤陽都沒再說話。 不一會,兩人來到一間石門前。 寧迦渡在門前停下,小聲說:“接下去你什么都不用做,演好安潔,躲在我身后就好?!?/br> 景澤陽撇了撇嘴。 “這種話一般是我對別人說?!?/br> 寧迦渡牽他的手緊了緊:“聽我的,別亂來,我能帶你出去?!?/br> 景澤陽抽出手抱起胳膊?!拔易约簳袛唷!庇譀_門一抬下巴?!伴_門?!?/br> 這個動作小姑娘做起來很是違和,寧迦渡皺起眉,嘴唇抿緊了好一會,才抬手放在門上。“記住,千萬別丟了熊?!?/br> 吱呀——石門被推開。 石屋里幾個人席地而坐,看到他們進來,都嚇了一跳。 一個年輕女人尖叫了一聲,捂著胸口翻白眼?!皣標牢伊耍M來也不說一聲,還以為是怪物呢!” 她穿著件一看就是酒店里的浴袍,頭發(fā)蓬亂,除去過于鮮艷的口紅和夸張的眼影,倒也有些姿色。 一旁穿同款浴袍的瘦小男人煩躁地撇了她一眼, “叫什么叫,別大驚小怪的,怪物不會進石屋?!?/br> 這兩人簡直就像正開房的時候被拉進的游戲。 靠門坐著的另一個男人嗤笑一聲。 這男人很是健碩,一身廉價西裝被膨起的肌rou撐起,只是衣服上全是血污,他本人也一臉胡茬,看上去頗為兇惡。 女人聽到他嗤笑立刻瞪起眼睛。 “你笑什么!” 男人陰陽怪氣?!靶κ裁矗倚ξ易约?。要不是進了這游戲,我都不知道我老婆傍了大款,這不好笑嗎?” 女人罵道:“唉,我跟了張總還不是因為你,錢都拿去吃喝嫖賭,兒子的學費都不出?!?/br> “少拿孩子說事,你出了嗎!” “行啦!”浴袍男不耐煩地打斷他們。“都到這地步了還吵什么。吵得我頭都痛了?!?/br> “你少擺老板架子?!蔽餮b男激動起來?!拔医o你沒日沒夜加班,你帶我老婆上·床,搞不好連孩子也是你的!” 不等浴袍男說話,女人在炮仗上踩了一腳:“堯堯要是張總的就好了。還用跟你這個窩囊廢?!?/br> “你??!” 那邊三人眼看要開打,景澤陽只冷眼旁觀。 萬維之門的老把戲,將現實世界里最見不得人的事物撕破攤開,擺到明面上,再放大和激化。 用惡再催生惡,用恨再培植恨。 到底是哪個心理變態(tài)的家伙發(fā)明了這種游戲。 就如同眼前這對夫妻,本就在失序的生活中掙扎,進人游戲,丑事無可遁形,彼此拆穿,撕破臉皮。而那張總看著瘦小,眼角藏著精光,手指上戴著個大金戒指,也不是正經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