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佛破戒 第17節(jié)
賀蘭芝難得有機會出門,便讓祝奶奶好好在禪房中歇息,而她則在廟里逛了好一會兒,直到天邊擦黑,她才與祝奶奶一同回府。 哪曉得,祝奶奶受到了嚴重驚嚇,到傍晚都還未恢復過來。 回到梅園時,臉色還是一片蒼白,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著。 “老夫人這是怎么了?”小李氏關切問。 她比祝李氏小兩歲,有五分相像。不過與祝李氏面相較兇不同的是,小李氏則五官柔和許多,看上去沒有這么盛氣凌人。 她邊說著,邊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身后的男子。 男子便是祝成海的次子,祝武霖。 他被母親一番提醒,趕緊倒了一杯熱茶,弓著腰,雙手捧著茶盞舉過頭頂:“祖母喝茶。” 祝奶奶有氣無力的接過那盞茶:“還是霖兒有孝心,不像你哥哥,說走便走了?!?/br> “祖母莫要傷心,大哥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也難安心?!弊N淞匾姭I茶有用,不由得多說了兩句。 小李氏十分滿意的勾了勾唇角,不過轉(zhuǎn)瞬即逝,又關心問:“老夫人,要不要給您請個大夫看看?” “不用了。”祝奶奶嘆了口氣,“府里這幾日已經(jīng)夠悲了,我歇息一兩日就好?!?/br> “老爺還未回府,等他回來時,妾身跟他說一說,讓他來看看您?”小李氏問。 祝奶奶擺了擺手:“都出去吧。” 賀蘭芝猜想,大概她看見小玉的那張蒼白的死人臉,聯(lián)想到了祝武宣吧。 小李氏和祝武霖對視一眼,祝武霖便說:“祖母,孫兒給您打盆水泡泡腳,解解乏吧?!?/br> “嗯?!弊D棠桃锌吭谔珟熞紊希劬σ呀?jīng)合上了。 賀蘭芝與小李氏剛走出梅園,小李氏便迫不及待地問她:“你們今日去昭陽寺,究竟發(fā)生了何事?老太太臉色會這么差?” “碰見了一些晦氣的東西。”賀蘭芝把撞見小玉尸體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 不過,她保留了知道小玉是小李氏院子里的人。 小李氏捏著絹子捂嘴:“溺水而亡的人,當真有這么恐怖?” 賀蘭芝點點頭,就見她四處張望著,見周圍沒什么人,壓低了聲音道:“說來也巧,前幾日,我那院子里有個丫鬟,也是莫名其妙的溺水死了?!?/br> “該不會真有什么水鬼找替身一說吧?”她攏了攏衣裳,有些害怕。 賀蘭芝唇邊綻開一抹笑意:“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會有鬼?二奶奶千萬不要自己嚇唬自己?!?/br> “你這孩子?!崩钜棠锇櫨o了眉頭,“那丫鬟死得確實蹊蹺。” “那個丫鬟呀,好像是叫小玉吧,在我院子里是做灑掃的。你相公出殯那天上午,我便一直沒看見她?!?/br> “直到晚上回來時,院兒里的下人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溺死在了荷花池里!” “那荷花池,水還不到腰,也不知她是怎么把自己溺死在里面的。”小李氏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怕是真有水鬼找替身呢!” 賀蘭芝眸光閃過一絲詫異,竟然與小玉父母說的完全不一樣。 她忽然想到,祝武宣死了之后,祝府上下都陷入了一種低迷悲痛的氣氛中,小李氏怎么可能偏偏這幾日出去游山玩水! 就算小李氏再不喜歡jiejie的孩子,也不至于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在全家人的雷點上蹦跶。 “這確實太奇怪了,二奶奶為何不跟公公婆母提起這事?為何不報官呢?” 小李氏搖了搖頭:“只不過是死了個丫鬟,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荷花池,我看以后還是少靠近為好?!?/br> 她雖然是庶出,不過一出生便有種優(yōu)渥良好的生活條件。 似乎在他們這些人眼里,死了個下人與死了只阿貓阿狗沒什么區(qū)別。 “那她父母知道后,應該很傷心吧。”賀蘭芝緊緊盯著小李氏,生怕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小李氏卻無所謂道:“管家已經(jīng)處理好了,拿了十兩銀子補貼她家中,尸體送回去了?!?/br> “管家?”賀蘭芝愣了愣。 “就是方嬤嬤啊。”小李氏說完,又抿嘴笑道,“倒是我說錯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是管家了?!?/br> 她對拙園的態(tài)度很奇怪,按說她作為祝李氏的親meimei,在聽說后者被斬斷左膀右臂之后,應該會生氣。 然而她卻好像事不關己,反而偷偷看著祝李氏的笑話。 賀蘭芝幾乎沒有遲疑,把她從懷疑對象中徹底剔除。 恰時,兩人走到了岔路口,小李氏扭著腰便離開了。 祝家家主僅有三個兒子,幼子不過才六七歲,長子祝武宣已經(jīng)葬于京郊,現(xiàn)在小李氏所生的次子便是最有希望繼承相府的人。 難怪小李氏不僅不替她jiejie擔心,反而還高興著,讓祝武霖多多在祝奶奶跟前表現(xiàn)。 賀蘭芝回到荊園時,天邊已經(jīng)擦黑。 園子里又冒出了滾滾黑煙,嚇得她以為又有人縱火,連忙三步并作兩步往冒黑煙的方向跑。 “怎么回事?”賀蘭芝看見月姑正黑著一張臉,肩上扛著一捆柴。 “少夫人,您總算是回來了。”月姑擦了擦臉頰上的黑灰,“綿竹姑娘說饞炙rou,奴婢便尋思著找小廚房要些rou,放在炭盆上烤給大家吃。” 王瀾抿嘴一笑:“卻沒想到火候太大,那rou被烤成焦炭不說,還把月姑娘的臉熏花了?!?/br> “哈哈哈?!?/br> 聽到廊下嬉笑,月姑干脆把干柴塞到了丫鬟手中撂了挑子:“姨娘們自己做吧,奴婢不會?!?/br> 賀蘭芝搖頭失笑,她知道月姑是好心,只不過她是荊園的大丫鬟,從不做伺候人的活兒,自然也不會做。 還好不是失火。 “還是我來吧。”賀蘭芝溫聲道。 用來裝炭的銅盆早就被潑了涼水,之前的碳都不能用了。 賀蘭芝讓丫鬟們把銅盆重新刷洗干凈,用枯樹枝作引火的易燃物,先在銅盆里燃了火星子,后面才把木炭放進去。 不過一會兒,炭火燒好,又在上層放了一層鐵架子。 腌制好的rou片兒全都攤平放在鐵架上,賀蘭芝不緊不慢地一邊刷醬汁,一邊翻rou。 還不忘往上面撒著香辛料和胡椒、細鹽等等。 香味頓時在荊園彌漫開來,綿竹饞得直流口水:“好香好香!少夫人好手藝!” 賀蘭芝輕笑:“這算什么。你們都別站著了,都去拿碗碟吧?!?/br> 大家也不謙讓,姑娘們圍在烤架旁,吃得不亦樂乎。 足足烤了半個時辰,賀蘭芝這才解放了雙手,月姑端來了滿滿一碗炙rou:“少夫人,您光顧著幫姨娘們烤了,您自己都沒吃?!?/br> “不太餓?!辟R蘭芝洗凈了雙手,眼簾微微低垂。 這些粗活臟活,放在任何一個嬌生嬌養(yǎng)的千金小姐身上,都是不會做的。 但賀蘭芝會。 因為以前,小江氏會趁賀蘭季外出經(jīng)商時,把她和賀蘭晨關在破舊的小院子里。 不準仆人送吃的,不準他們離開小院子一步。 那時候的冬天,她苦苦央求著看守的婆子,給他們帶了一根火折子,還有兩塊兒豬rou。 年僅三歲的賀蘭晨,靠在她懷里,聲音虛弱地問她。 “阿姐,我會死嗎?” 第25章 長相依 一想到賀蘭晨,賀蘭芝心頭就染上一層陰霾。 也不知還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弟弟的下落。 馬倩倩看著外面好生熱鬧,卻沒人叫她,氣得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她早就在屋子里聞到了烤rou的焦香味,勾得她肚子里的饞蟲都出來了。 本以為她們會有人來叫她,結(jié)果她們自己倒是吃得開心,愣是沒一個人叫她。 馬倩倩心里堵得慌。 丫鬟見她神色難看,紛紛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觸了霉頭。 “你,去請夫人過來,就說少夫人在園子里弄了些不三不四的東西?!?/br> 既然不叫她,那干脆大家都別吃了。 被指到的丫鬟張了張嘴:“?。颗荆俊?/br> “不然讓我去?”馬倩倩怒目一瞪,“從后門出去,要是沒把夫人請過來,仔細我扒了你的皮!” 小丫鬟在拙園里,如實把馬倩倩讓她帶的話,都說給了祝李氏聽。 祝李氏擱下狼毫筆,皮笑rou不笑問:“她當真這樣說?” 小丫鬟縮了縮脖子:“是,奴婢不敢有半句虛言?!?/br> “呵!”祝李氏揉著手腕,“要不是她肚子里還懷著武宣的遺腹子,她以為她還能在祝府囂張多久?!?/br> 一想到上次方嬤嬤被迫認罪,就是因為馬倩倩主動作證…… 祝李氏就氣不打一處來,偏偏這時候她又不能對馬倩倩做什么,畢竟孩子很重要。 “回去告訴她,我尚在禁足中,不方便過去。” 小丫鬟還想說什么,但被拙園的大丫鬟巧玉請走了。 巧玉回來時,祝李氏正閉著眼睛假寐。 她按揉著祝李氏的太陽xue:“夫人,馬氏究竟是何用意?上次聯(lián)合著少夫人一同將了您一軍?,F(xiàn)在怎么又偷偷差人來報信?” “倒是我小瞧了她們,只怕今日去了,又會傳出勞什子流言。呵,她們想用面上不和引我上鉤?!?/br> 祝李氏心里一陣發(fā)寒,她兒子這是作了什么孽。 妻子克他,就連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妾室,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