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佛破戒 第28節(jié)
醫(yī)女替她處理傷口敷了藥粉之后,又順便替她診脈,給她開了一副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藥方。 院子中,十多個女子跪在烈日下,汗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蟬鳴擾人心煩,有幾個姑娘差點就扛不住了,綿竹身子更是控制不住的搖搖欲墜。 馬倩倩坐在槐樹下,揚了揚下巴頤指氣使道:“去,教教綿竹姨娘怎么跪?!?/br> 丫鬟走到了綿竹身邊,用手肘壓著綿竹的肩膀,強迫她跪好。 王瀾緊擰眉頭:“馬倩倩,你不要太過分了,綿竹她身子還生著??!” “真是好笑?!瘪R倩倩吐了一口葡萄皮兒,眉眼高挑,“她生著病又如何,這是夫人的吩咐。若有不滿,你們大可去跟夫人說?!?/br> 以為傍上了賀蘭芝,就可以在她面前橫著走了? 她肚子里可是懷著祝家的長房長孫兒呢! 區(qū)區(qū)一個賀蘭芝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她生下祝武宣唯一的兒子,她肯定也能當上少夫人。 王瀾眼底滿是怒意,卻又不好說什么。 壓著綿竹肩膀的丫鬟離開,綿竹扯了扯唇角,露出苦澀笑容:“王jiejie,我沒事的?!?/br> 她這段時間熬得有些狠了,幾乎每日都只睡兩個時辰。 再加上現(xiàn)在烈日炎炎,她只是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連帶著腦袋都暈乎乎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暈倒了似的。 馬倩倩呵呵一笑:“瞧見沒,她自己都說沒事了。王瀾,與其擔心旁人,不如先想想你自己?!?/br> “你可是青絲坊的新掌柜呀,你說,若是我去跟夫人說些什么,你還能在祝府待下去么?” 馬倩倩和王瀾早就不對付了,再加上王瀾頂替了她爹的位置,她對王瀾更是懷恨在心。 王瀾腰背挺得筆直,哪怕是受罰,也不減一絲骨氣。 她不理會馬倩倩,后者只能暗暗剜了她一眼。 忽然,綿竹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綿竹,綿竹!” “你怎么了?” 王瀾連忙扶著綿竹,只見綿竹臉色蒼白得可怕,意識已經(jīng)開始渙散了。 丫鬟有些害怕:“馬姨娘,綿竹姨娘她……” “定是裝暈的!”馬倩倩心里也莫名慌亂。 她走到綿竹跟前,用腳尖輕輕踹了踹綿竹:“喂,別裝了!” 綿竹強行睜開眼睛,掙扎著想要起身,奈何小腹越來越痛,意識也漸漸渙散:“我,我好難受……” 馬倩倩一口咬定她定是裝的,雙手鉗制了她的領子:“你再不起來,我便回稟夫人,罰你跪得更久些?!?/br> 王瀾打開了她的手:“你愿意去告狀,就快去吧,若是綿竹有什么好歹,你也逃脫不了干系!” 忽然,夏晚眼尖的看見綿竹白色的裙擺下,染了一團妖艷的紅色血花! “啊!血,好多血!” 第39章 又被禁足 馬倩倩被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倒退好幾步擺手否認:“不,不是我!是夫人吩咐的,我只是聽命行事!” 房門猛然推開,賀蘭芝在月姑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快把綿竹扶進來,王瀾,你去請老夫人過來?!?/br> 眾人手忙腳亂的抬著綿竹進了屋子,醫(yī)女連忙給她把脈。 祝奶奶趕到時,醫(yī)女剛把完脈。 “大夫,這是怎么了?”祝奶奶問。 剛才王瀾只說荊園里出了要緊的事兒,也沒說原因。 她來了才發(fā)現(xiàn),一個十四歲的姑娘正雙眸緊閉,臉色蒼白如紙的躺在床上,此時不省人事。 醫(yī)女沉聲道:“她已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這幾日又勞累過度,再加上方才在烈日之下跪了一個時辰……現(xiàn)在胎像不穩(wěn)!” 祝奶奶差點沒站穩(wěn),不可置信地看著床榻上小小的姑娘。 站在人群之中企圖掩蓋自己存在感的馬倩倩,也瞳孔震顫! 她竟然不是唯一一個懷了祝武宣遺腹子的人。 馬倩倩盯著軟榻上意識盡失的少女,眼里nongnong的怨毒妒忌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萬一,她只生下一個女兒,而綿竹誕下一名男嬰呢? “奶奶,還請奶奶救綿竹一命吧?!辟R蘭芝扯著祝奶奶的袖子,急得雙眸通紅如一只可憐的兔子,“綿竹身子不好,年紀又這般小,若是滑胎,她將來可如何是好?。 ?/br> 祝奶奶手中撥動著佛珠,緊張看向陳醫(yī)女:“你可有什么辦法?” “我施針試試?!?/br> 醫(yī)女打開箱子,從里面取出一包銀針。 屋子里圍著太多人,怕影響醫(yī)女發(fā)揮,賀蘭芝便將她們請了出去,與祝奶奶去了外間等候。 行走間,賀蘭芝難免有些跛腳,祝奶奶臉色沉得可怕:“芝兒,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都是……”賀蘭芝頓了頓,頭幾乎埋在胸前,“這都是妾身自己磕碰到的,養(yǎng)幾日就好了?!?/br> 她一番委曲求全的說辭神情,祝奶奶是不信的。 “摔得這么嚴重,是因為什么摔的?”祝奶奶眼底藏著深深擔憂,“還有今日那孩子,怎會在大太陽底下跪了足足一個時辰?” 因著綿竹忽然出事,荊園亂作一團,也沒人繼續(xù)跪在那兒了。丫鬟們更是早早就把燒成灰的錦緞全都收拾干凈,所以祝奶奶來時并未察覺到異樣。 賀蘭芝眼眸中漸漸蓄滿了淚,卻又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她輕咬薄唇,吸了吸鼻子,才軟著聲兒道:“這都是為了學府上的規(guī)矩……” “什么規(guī)矩能讓人跪到昏迷過去?”祝奶奶頓住了腳步。 王瀾焦急道:“少夫人,妾身知道您不愿得罪夫人。可是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真要夫人折騰到大少爺?shù)淖铀枚紱]了,您才肯跟老夫人說實話么?!” “住嘴!”賀蘭芝扭頭呵斥她,“婆母這也是為了我們好!” 祝奶奶撥動佛珠的動作驟然停住,她微抬下巴:“王氏,你仔細說說是怎么回事?!?/br> 于是,王瀾就將今日的事情全盤托出,也說了她們將錦繡莊改為青絲坊的事情。 祝李氏收到消息急匆匆趕來時,祝奶奶已經(jīng)聽完了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 “娘,您怎么也在這兒?” 她總感覺老太太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好,但她這時候更關(guān)心綿竹肚子里的孩子,“里面怎么樣了,腹中胎兒可保住了?” 祝奶奶狠狠剜了她一眼:“我竟不知,我祝家竟有這么大的規(guī)矩,能讓你親自來折磨這幾個孩子!” “娘,我……”祝李氏很快就明白,這一切都是賀蘭芝告狀了,“我這也是為了祝府的名聲著想,想給她們一點苦頭嘗嘗?!?/br> “李香蘭,都已嫁入我祝府二十年了,你怎么還改不掉你在鎮(zhèn)國公府學的那一身臭脾氣!”祝奶奶斥責道。 這些年,她們婆媳關(guān)系一向不和。 前些年祝成海官職低,祝李氏在府中掌管中饋,老夫人并不怎么說她,兩人明面上和和氣氣,倒也從不撕破臉皮。 后來祝成海蒞臨一品丞相,老太太這才揚眉吐氣。 祝奶奶越來越看不慣出身勛貴的祝李氏做事鋪張浪費、狠辣絕情,祝李氏也瞧不上老太太自詡清流。 總之這兩人就沒有和氣的時候,賀蘭芝入府之后更是。 不過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又是長輩,再加上如今鎮(zhèn)國公府已經(jīng)大不如從前了,所以祝李氏在府中也只能謙讓著她。 祝李氏很是委屈:“這,若是知道她肚子里有宣兒的孩子,兒媳哪敢罰跪她呀!” 祝武宣已經(jīng)死了,她現(xiàn)在只能盼著他的孩子出生后能與他有幾分相像,以解思念之愁。 “還敢狡辯!”祝奶奶狠狠敲了敲拐杖,“去祠堂自己跪上半個時辰,若是綿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你就跪上一天一夜!” 祝李氏聞言,大吃一驚。 她身份何等尊貴,既是一家主母,更是國公千金! 她怎能因為兒子的妾室將要流產(chǎn),說罰跪就罰跪呀! 賀蘭芝搖了搖頭,扶著祝奶奶道:“奶奶莫要動怒,仔細身子。婆母只是一時糊涂,還請奶奶收回懲罰?!?/br> “你這孩子便是心地善良,也不能善良錯地方呀,她李香蘭怎配你替她求情!”祝奶奶拍了拍她的手,眼里滿是心疼。 賀蘭芝喉頭哽咽,眼眸通紅:“可是就算奶奶罰婆母跪上三天三夜,綿竹meimei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一定能留下來?!?/br> 祝李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這時候還真希望賀蘭芝再替她求情,這樣她也能順著臺階而下。 然而,賀蘭芝卻話音一轉(zhuǎn):“倒不如抄寫佛經(jīng),為夫君的子嗣祈福?!?/br> “那便依你的話去做?!弊D棠贪櫨o了眉頭,“你這幾日就好好待在拙園里反省,什么時候抄夠了《金剛經(jīng)》《心經(jīng)》各五十遍,便什么時候出來?!?/br> 又被禁足了! 祝李氏心中有苦說不出,她還不如干脆了當?shù)娜レ籼霉蛏习雮€時辰呢! “娘,祝府上上下下都是兒媳一人打理。若是兒媳不親自盯著,這些下人也不知會出什么亂子。” 祝奶奶冷冷睨她:“老身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這偌大的府邸,老身代管幾日還是可以的。” “再說了,就算老身倒下了,成海也還在。大房的長媳也還在,難道你還擔心這偌大的的祝府少了你就撐不起來了么?” 祝李氏臉色蒼白一片,唇瓣輕輕顫動:“娘,您這是要我交出府庫鑰匙么?” 賀蘭芝心底暗笑。 在祠堂罰跪半個時辰,丟了半分薄面對祝李氏來說不痛不癢。 她原本只是想讓祝李氏禁足,卻沒想到竟還有意外收獲! 她心中嗤笑,但雙眸卻擔憂看向祝李氏:“婆母,您還是別忤逆奶奶了。奶奶她只是……” “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