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佛破戒 第69節(jié)
然后與他夫妻伉儷情深,與他生下三兒兩女,日子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下去。 直到八歲那年,我看著父母鬢邊突然多了幾絲白發(fā)。 每當(dāng)我問起時,父親總是會慈祥的說:“沒事,真希望婉兒能快些長大?!?/br> 可我總能聽見父親與幾個叔叔說,“紀(jì)太師府已經(jīng)被抄家了?!?/br> “這可怎生是好,我們幾個素日與紀(jì)太師走得近,該不會也……” “噓。別胡說。宋大人,依您所見,我們應(yīng)該如何?” 抄家? 我抱著一只布娃娃,實在是聽不懂這些大人嘴里在說些什么。 官兵來的那一天,我娘破天荒的領(lǐng)著我去了丞相府。 從來不會哭的阿娘,那天抱著我卻哭紅了眼睛。 阿娘跪在那個衣著雍容華貴的女人面前,求她救救我。說她是父親的結(jié)拜義妹,三人相識多年的情分,自己從未求過她什么。 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嬤嬤哄著我睡覺,說只要醒來,就能看見爹娘了。 醒一次,沒看見。 于是我嘗試著睜開眼又閉上眼,反復(fù)多次,最終從我討厭的二姑母口中得知了爹娘的死訊。 我不再是那個,被捧在手心里的世家貴女。 而是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小姐。 姑母對我說不上好,吃穿用度從不缺。 但我就像是相府后院中,任由野蠻生長的雜草。 她對我從不過問。 我以為是我惹她生厭了。 所以,我越來越小心謹(jǐn)慎。 我對任何人都抱著笑臉,從不敢將自己真實的一面露出來,最終換來了姑母的一句夸贊。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也不知將來會便宜哪家的郎君。” 十四歲的我,終于逐漸意識到,我并不是會一直住在姑母家。 也是,如今我身戴罪籍,能收留我長大成人,已經(jīng)是姑母心善了。 可我不想。 我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我這罪臣之女的身份有哪家的男兒敢娶我? 娶我,就相當(dāng)于自斷前程了,這輩子只能是個販夫走卒的命。 我知道,我該為自己考慮了。 那年寒冬飛雪,院兒里的丫鬟偷懶沒燒炭火,讓我染了風(fēng)寒。 我算準(zhǔn)了大表哥早起去私塾的時辰,藏在拐角處,趁他過來時,跌在了他懷里。 “你怎么了?臉怎么這么紅?” 祝武宣托起了我的身子,有些焦急。 次日,他差人往我院子里送來了一支梅花。 我與他相見越來越頻繁,也對他產(chǎn)生了愛慕之心。 我想,這輩子只要能與他成親,或許就能永遠(yuǎn)留在祝家了。 少年時的兩情相悅,最終導(dǎo)致做了不該做的錯事。 十五歲那年,我與祝武宣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他恨得連扇了自己好幾個耳光:“婉兒meimei,都怪我飲酒誤事。你要是生氣,那就狠狠打我吧!” 我自然是舍不得的。 雖然我想利用他,讓自己嫁入相府,可我早就喜歡上了他。 大公子生得劍眉星目,器宇軒昂,又文武兼?zhèn)洹?/br> 于是我說,想在我及笄后,他去姑母面前求親。 我終究是沒有等來這一日。 我及笄那日,皇室辦了秋日圍獵,姑父姑母和祝武宣都在受邀之列,要去圍場小住七日。 七天后,我卻只等來了他在獵場摔斷了腿的消息。 我看著無數(shù)人在他房中進(jìn)進(jìn)出出,也看著性格溫和的人,漸漸變成了脾氣暴躁的瘋子。 瘋到十天半個月都不踏出房門半步,瘋到稍有不順心就砸東西,瘋到姑父罵他,“你真是無可救藥了,這樣的脾氣也不知是隨了誰!” 這樣的表兄,讓我好陌生,也讓我很害怕。 我們的約定被越推越遠(yuǎn),姑母也差了好幾個媒婆,變著花樣的想給我說親。 果然如我曾經(jīng)所想一樣,在所有人眼中,我只配嫁給渾身沾滿銅臭味兒的商戶,亦或是中下品小官中不受寵的庶子。 我開始害怕了。 在我擔(dān)驚受怕的時候,祝武宣突然好了。 他開始流連于花街柳巷,開始日夜買醉,開始不停的納妾。 一房,兩房,三房…… 我不停對自己說,沒關(guān)系的,他曾許給我正妻之位。 那一年,我們還是跟從前一樣,他總會送許多精巧的東西給我,也會陪我去干一些賞月的風(fēng)雅之事。 直到有一天,我去荊園尋他時,看見他對我疏離且平淡的微笑。 好奇怪。 明明有一模一樣的臉,為什么感覺不一樣了? 從那一天開始,他不再與我見面,也不再外出,不再往家里帶女人。 又是一年冬日,過了除夕,我就十七歲了,是旁人嘴里常說著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那日,聽說姑父從前在江南老家的鄰居前來拜訪。 還帶著一個與我年歲相仿,長得極好看的姑娘。 我遠(yuǎn)遠(yuǎn)的望去,果然生得好看,我在京中從未見過容貌如此美艷卻又不俗的女人。 她衣著很簡樸,讓我想起了曾經(jīng)自己的落魄。 可很快,我就記恨上了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 她被許給了祝武宣,成了我的嫂子。 我心急如焚的想找祝武宣問個清楚,不是說好了娶我的嗎? 可他一看見我,就像看見一個陌生人,我試探了幾次,最終得到了他并不記得這樣的話。 我失望極了。 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我越來越痛苦煎熬。 我的清白已經(jīng)沒了,我如果不嫁給祝武宣,那我一旦被發(fā)現(xiàn),是要名聲掃地的。 我開始恨這對狗男女了。 馬氏也一樣。 馬氏是祝武宣帶進(jìn)來的第一個姨娘,聽說是哥哥欠了賭債,將她賣給了青樓。 她極力討好他,最終換來了贖身。 我們商量著,用一點(diǎn)媚藥,摻進(jìn)祝武宣的酒水里,然后再派馬氏去伺候,讓新娘子一個人獨(dú)守空房,狠狠的羞辱她。 藥放得太多了。 祝武宣在荊園三天兩夜都沒有下來床,急得姑父姑母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找了許多個大夫。 最終在一個夜晚,他死了。 我害怕極了,馬氏也慌了,我們兩個人約定好,將所有的罪責(zé)都怪在那個女人頭上。 果然,姑母沒有起任何疑心。 日子久了,我又開始打量起我的下一個目標(biāo)。 下一個,能讓我在相府好好生活一輩子的目標(biāo)。 我的,姑父。 幾乎同樣,我只需要稍微用點(diǎn)手段,祝成海就多次謊稱要在書房徹夜處理公文,實際上是來了我的小院兒。 他跟他兒子一樣,卻又不一樣。 他說等過些日子,他就跟姑母提起,將我納為妾室。 只要我生下一兩個兒子,他一定會許我平妻之位,到時候與姑母平起平坐。 平妻? 總比嫁給販夫走卒好。 可我還是沒有等來那一天,卻等來了大夫說恭喜我懷孕的消息。 算算日子,竟是祝成海的孩子。 然而,他卻不認(rèn)賬了。 我多次以死相逼,最終換來了一個,他自認(rèn)為“完美”的法子。 讓我?guī)е怪泻⒆?,嫁給祝武霖,我那空有其表,敗絮其中的草包二表哥。 成親那天,發(fā)生了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 我下毒的事情被賀蘭芝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