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給我可好
柳無心此刻心中氣極,卻又不停的告訴自己,這云公子不過是萍水相逢,雖說自己現(xiàn)在成了他的小廝,那也是無奈之舉,自己為何會如此生氣?思索來思索去,只覺得大概是因?yàn)樗兄c蘇白星相似的身形,或許是因?yàn)樗麄兌夹仗K,所以才如此的在意罷了。 &小乞兒,云兄看來一時半會是沒時間見我們了,不如你隨我去那邊的亭中坐坐?&白千帆語帶曖昧的說道。 &全聽白公子吩咐。&柳無心僵硬的回答著。此刻她自己究竟是一種什么心情,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去那邊靜一靜會好些。 涼亭距離書房,說近不近,隔著一片疏疏密密的竹林,說遠(yuǎn)也不遠(yuǎn),透過層層青竹能夠隱約看到書房門口站立著的錦書和文書,那嚶嚀耳語也時不時的乘著風(fēng)飄過來。 白千帆命人拿了茶具和香茗,端坐在涼亭中,取了那青竹上的積雪,煮起了茶水。通紅的炭火帶來了一室的暖意,驅(qū)走了些許冰雪帶來的寒冷,炭火上的茶水向外噴吐著白氣,氤氳了一室的風(fēng)景。白千帆修長如白玉的雙手正輕輕撥弄著滾水,放在一旁玉碟上的上好茗茶散發(fā)著清冷的淡香,混合著雪后青竹的幽雅,縈繞于室。 白千帆今天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袍,此刻紅日當(dāng)頭,陽光在他的身上好似鍍了一層淡薄的金色光暈,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衣袍翻飛,淡淡的藥香迎面撲來,竟讓人覺得眼前之人恍若天人之姿,似欲乘風(fēng)歸去。 柳無心忽而想起了十五夜月晚,在宮廷中遇見的那名男子。雖然彼時的他與眼前的白千帆無論從長相還是氣質(zhì)上來說都無任何可比之處,但兩人卻都如同鏡中花,水中月,飄渺虛無,琢磨不透。是以,她升起了想要看看白千帆眸子的念頭。 &白公子,你為何一直緊閉著雙眼?&柳無心想看看,白千帆那一直緊閉著的眸子,是不是和那個人一樣波瀾不驚,淡漠無波。 白千帆面色一怔,像是沒有想到柳無心會突然這樣說,那原本優(yōu)雅如行云流水一般的烹茶動作,忽而一頓,但是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淡淡一笑,語氣卻聽不出情緒:&世人皆愛偽裝,看與不看又有何區(qū)別?& 柳無心聞言面色一滯,暗道此人還真是極不好相與,只得尷尬一笑,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白千帆悠然的烹好了香茶,倒了三盞。其中一盞推給了柳無心,另一盞置于桌邊,最后一盞他輕輕地端起,似是聞了聞茶香,甚是滿意,輕啜一口,看柳無心呆在那里一動不動,不由得暗暗皺了皺眉,說道:&小乞兒,愣在那里作甚,這茶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白公子,我現(xiàn)在可是有名字的。&柳無心忍不住偷偷的狠狠剜了白千帆一眼,自己當(dāng)日淪落為乞丐實(shí)在是情非得已,這人至于總是提起來堵自己么! &是啊白兄,他現(xiàn)在是我的小廝,白兄還是喚他琴書吧。&溫潤淡然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不是蘇云又是誰? 柳無心回頭,剛好看到蘇云唇角嚼著一抹淡笑緩緩走來。今日的他似是很隨意的將墨發(fā)扎于腦后,有幾縷漏網(wǎng)之魚垂在面?zhèn)攘脫苤y色的雕花面具,更添了一分妖嬈。一身月牙白的長衫隨風(fēng)起舞,微敞的領(lǐng)口隱約可以看到堅實(shí)的胸膛和性感的鎖骨。他踏著白雪翩蹋而至,目光溫潤如玉。 柳無心看著他,忽而又想起了方才書房的那一幕,面上的那股灼燒感又回了來。她目光四下漂移,卻是不敢看蘇云,惹得一旁的白千帆低笑出來。 &云兄,你這般為他說話,他卻是不敢看你呢。& 蘇云露出一抹苦笑,似是也不甚在意。端起了桌邊的茶盞輕啜一口,贊嘆道:&好茶,白兄果真是天下烹茶第一人。& 香煙裊裊,美人斜臥,品香茗,觀畫卷,一室風(fēng)華。 那美人,面容愜意,衣衫微敞,似是醉臥貴妃榻,思緒已飛九天外。 那美人的身側(cè),立著一名書童。只見書童手捧畫卷,身形消瘦,目光...呃,似利劍一般射向榻上的美人。 &琴書,你再這么瞪下去,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美人紅唇微啟,吐出的卻是氣死人一般的話語。 盡管知道對方閉著眼睛,也對自己的情緒并不在意,仍舊是忍不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白千帆,你夠狠! 就在前不久,柳無心還在涼亭內(nèi),不知滋味的品著香茗,想著之后找個什么借口出府打聽打聽最近的情況,誰知,眼前這人居然開口對著蘇云說:&云兄,我喜歡琴書,你給我可好?& 一句話,差點(diǎn)讓柳無心毫無形象的將一口茶水噴出,那茶水嗆著了嗓眼兒,令她咳喘不止,面色漲紅。好不容易緩過了氣,眼巴巴的看向蘇云盼望著他能為自己擋一擋的時候,哪知那位新主子,居然不咸不淡的來了一句:&僅此一日,下不為例。& 被賣了!她就這么被那個人人稱頌有著菩薩心腸溫潤如云的蘇云蘇大公子給...輕飄飄的一句話賣了!對象還是那個憤世嫉俗氣死人不償命的白千帆。 氣!能不氣么! 柳無心覺得,她生下來這十四年來,頭一次胸中冒出這么大的火氣,直燒的頭暈?zāi)X脹恨不得一掌拍死面前的兩個人。 就在她準(zhǔn)備付諸行動的時候,文書突然闖了進(jìn)來,說闖或許并不恰當(dāng),因?yàn)槲臅呛苡卸Y節(jié)的通過稟報進(jìn)來涼亭的。 &公子,府外有貴客求見。&文書一臉的波瀾不驚,像是沒有察覺到?jīng)鐾?nèi)詭異的氣氛一樣,平淡的鞠了一躬。 &貴客?可有拜帖?&蘇云放下茶盞,微微轉(zhuǎn)了個身子,看向文書。 文書點(diǎn)了點(diǎn)頭,恭敬的遞上了一張熨著金箔的拜帖,蘇云接了過來,打開看了看,僅是掃了幾眼,那面色上卻是閃過了一層古怪之色,他似是不經(jīng)意的將視線掃過柳無心,定在了白千帆的身上,然后又迅速的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