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妄想 第25節(jié)
林留溪收回落在那小狐貍臉上的目光,神色又恢復了往日一貫的冰冷,略微頷首,沒作他言,驅車揚長而去。 等人走了,江鶴軒才松一口氣,“你剛才跟林留溪說了什么?把他臉色搞得這么陰沉,我說謝大小姐,你能不能收斂一些。 剛才跟在你旁邊,我感覺半條命都快被你嚇沒了。” 謝昭年攏了攏衣衫,視線追隨著那輛疾馳而去的車影,直到變成一個模糊的點,才漫不經心道:“你不懂,懶得跟你說?!?/br> “是是是,您縱橫情場沒打過敗仗,太歲頭上也敢動土?!苯Q軒沒好氣道。 他仔細盯著謝昭年看了半晌,忽地伸手欲撫上她的額頭:“該不會是腦子被撞傻了?“ 指腹還沒碰到謝昭年,被她一巴掌拍開,她一矮身坐回了駕駛位,”你就等著瞧吧?!?/br> 江鶴軒嗤諷:“就因為他也別了你的車?” 經過剛才這么一遭,謝昭年心情大好,難得沒有懟回去,“都說林太子是高臺明月,狠戾又涼薄,我倒是覺得,也沒有那么難接近。” 江鶴軒:“?” 不等江鶴軒系上安全帶,謝昭年一腳油門踩死,夜色中傳來江鶴軒的失聲痛罵:“你們這些玩賽車的都他媽有病!傻*!” - 海市的天氣實在是善變,自那日從連山回來后,氣謝驟然回升,錯不及防地掀起了一陣流行感冒,車隊的賽車工程師最先中招,緊接著沒多久,大家都被傳染,就連訓練時都一副懨懨的樣子。 謝昭年這幾天姨媽剛來,即便換了棉條,也總覺得哪里都不舒服,心情更是煩躁。 要不說林留溪是個難搞的,按他那天的反應來看,謝昭年估摸著自己下一步的動作應該順利又輕松。她厚著臉皮跟阿明要了林留溪的聯(lián)系方式,給他發(fā)了幾條好友申請,又編輯了幾條短信,卻全都石沉大海。 江鶴軒得知后,那股子嘚瑟勁兒都快上了天,要不是他被江父勒令必須先處理完供應商的合同,估計不知道要當著她的面挖苦她多少回。 謝昭年被他煩得頭疼,發(fā)了個:[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林太子沒有智能手機。] 然后就把江鶴軒的微信拉黑了,短信狂轟亂炸地攻占過來,謝昭年看到江鶴軒這副破防的樣子心情難得好了點。 上次發(fā)的微博沒掀起多少波浪,粉絲們以為她去謝泉館放松,控訴她怎么不營業(yè)自拍,謝昭年回復說只是跟朋友跑山玩玩,女粉們才平靜下來,紛紛夸贊她是勞模本模。 視線再往下滑動,一位非粉小號評論:[連山?太子上周貌似也去了哎] 底下蓋了幾層樓,'磕到了磕到了‘和‘我就知道這兩人絕對有jq’還有‘所以什么時候結芬’的評論一大堆。 謝昭年想到林留溪故意無視她好友申請,心里窩了一瞬,旋即假裝手滑給這條評論點了個贊,然后退出微博,坐等cp粉們自行腦補。 之前靠著剪輯兩人的‘同框’視頻,cp粉們都能磕得昏天黑地,這次正主之一親自撒糖,她就不信熱鬧蔓延不到林留溪那兒去。 星火車隊每個月都有三天的假期,時間并不固定,經理見大家狀態(tài)不好,提前一周準允了假期。 沒了江鶴軒在身邊聒噪,謝昭年也就放飛本性,托關系讓人給她留了個地下機車賽的貴賓位,美滋滋地看驚險刺激的比賽去了。 所謂地下機車賽,跟賭場性質相似,也是上流人士上不得臺面的娛樂消遣之一。參加比賽的車手都簽了生死狀,比賽中沒有規(guī)則限制,選手可以不擇手段地想辦法贏,所以意外死亡率極高。 各種極限cao作都會在這短短的30分鐘 兩圈賽出現(xiàn),腎上腺素極速飆升的快感,哪怕在正式賽事中也無法酣暢淋漓的體現(xiàn)。 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戴著白手套,將平板奉給謝昭年,她坐的是貴賓前席,同普通區(qū)簡單分隔開來,環(huán)境也清雅許多。 “這幾個車手面孔挺生啊?!敝x昭年滑動著賠付比,除了常年混跡在地下賽中的大峰,其他的一概不認識,這下她可為買誰犯了難。“算了,還是買大峰,十萬?!?/br> 身后一位還算儒雅的中年男人打量著謝昭年,忍不住道:“大峰在上把比賽中被撞飛了,早就不是當初那根硬釘子了,你選后面的隱藏盲盒,哪怕是13的賠率,都比大峰來得妥當?!?/br> 謝昭年統(tǒng)共只玩過兩次,前兩次都是她朋友摸黑買,小賺了點,對局勢的變化不太了解。聽那男人這么說,翻到了最后頁,目光確實狐疑的。 工作人員解釋:“今天的參賽車手還有兩位新人,都是從各個地方精挑細選出來的,但不便公開,所以做成了盲盒款?!?/br> 謝昭年:“你們還挺潮?!?/br> 盲盒概念都滲透到地下賽事了。 中年男人輕笑,點醒謝昭年:“要錢不要命的人,贏的幾率才更大?!?/br> 謝昭年思忖,改口:“那我換個注?!?/br> 前30min的比賽高潮迭起,翻了2輛車,一輛當場報廢,15號車手被擔架抬上了救護車,摩擦和碰撞緊次迭起,后排的人群發(fā)出一陣或是喝彩或是謾罵的sao亂。裁判舉出最后兩圈的信號牌時,謝昭年才坐直了身子,關注起了自己押注的號車手的情況。 別說,這13號還挺猛,竟然沖在了第二的位置,僅次于大峰。 她專注著分析賽場上的戰(zhàn)況,以上帝視角試著推斷,如果自己處在那個位置,該如何規(guī)避失誤。 最后一圈時,13號在越過斜坡時犯了明顯錯誤,輪胎打滑,偏離賽道,猛烈地和圍欄發(fā)生了撞擊,速度一下子慢了不少,轉眼就被后面的車超過。 “回油門慢了,這都能死火,服氣?!敝x昭年恨鐵不成鋼,對于十萬塊倒是沒什么心疼。 她霎時沒了興致,目光在賽場外游離,本是無意眺望,卻看見了一道風光霽月的身影,被一行西裝男簇擁著從商務車上下來。 場外飄起了雨絲,一把黑傘撐在他頭頂,看不清面容。 只能望見黑傘下從容邁動的筆直雙腿,行過之處,仿佛自帶隔絕喧囂的強大氣場。 踏入觀光電梯的那一刻,似是察覺到謝昭年的目光般,他淡淡垂眸,自上而下地同她的視線相撞,宛若目下無塵的神祇,正俯視著如螻蟻一般的人群,俯視著人群中的她。 謝昭年心臟有半刻的凝滯,好似窺視了神明的罪惡人類。 她皺眉,神情不善地看回去。 謝昭年不喜歡此刻橫亙在兩人之間如此明顯的地位落差,讓她生出一種不得不仰視他的屈辱感。 林留溪眸底劃過一抹深色,旋即別開視線,仿佛根本未曾將這點小插曲放在心上一般,從頂級貴賓通道上了賽場絕佳觀景包間。 謝昭年平生受過的冷待,恐怕都不如這幾天在林留溪這里碰的壁多。 她性子叛逆又乖張,只想永遠掌控主導權,像海上隨心所欲的風潮,讓船帆甘愿為她逆勢而行,偏離航向。 中年男人見她神色不悅,量她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以為她是輸了錢暗自發(fā)愁,上前寬慰做起了知心人:“小姑娘,這里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厝]法給家里人交代吧?” 自16歲起,謝父謝母早就勒令她不許碰賽車,謝昭年前幾年倒也裝得像,一心撲在學習上,雅思一次性就考過了8,折騰了半年整理完資料,拿到了澳洲top大學的offer,讀了半年就偷偷辦了休學。 在江鶴軒的幫助下,瞞著謝父謝母進了fi車隊,成為了職業(yè)賽車手,這短時間膽子大了起來,仗著她們家2g沖浪的父母不上網,還玩起了微博。 居安思危這句話說得沒毛病,只是謝昭年玩太嗨,早就把這些拋之腦后。 陡然被這么個陌生男人提起,謝昭年本就不佳的情緒直接跌至谷底,冷冷地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沒說話。 中年男卻以為自己說中了她的心事,朝她探著身子湊近,壓低聲線道:“我看你長得蠻不錯的,要是你肯陪我?guī)淄恚o你這個數怎么樣?”他比了個2,“六位數。” 謝昭年瞬間被惡心到了,厭惡的眼刀凌厲地朝男人射過去,卻不知她這副倔強模樣愈發(fā)刺激了男人的征服欲,竟在大庭廣眾之下過去牽她的手。 賽車手敏銳的反應力不容小覷,謝昭年在中年男人還沒觸碰到她之際,率先站起身給了他響亮的一巴掌。 引得前排貴賓座的人紛紛投以視線。 中年男人氣急敗壞,罵了幾句婊子別給臉不要臉,上身欲鉗制住她。 謝昭年發(fā)狠的一腳指著他的下身踹去,男人捂著腿心在地上翻滾,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叫聲。 安保涌進來制止了sao亂,工作人員也趕過來調解,謝昭年平靜地闡述了剛才被sao擾的全過程,男人也漸漸緩了過來,似乎并不打算同她和解。 前排不知何時來了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怎么看都像是眼前這男人的手下。 男人擦了下嘴角,眼神里盡是恨意,“meimei,你該不會以為來這賭的人,都是些好相與的?給你立牌坊你還不領情,那就只能讓叔叔教教你做人的道理?!?/br> 謝昭年這下才有些慌了,她囂張慣了,往常都有江鶴軒在身邊善后,今天她孤身一人前來,不能以身犯險。 謝昭年一向冷靜,面上仍舊保持著鎮(zhèn)靜,反倒冷笑一聲,指著賽場那座架起的高臺,“林留溪的人你也敢惹,我倒要看看,是誰不知天高地厚。” 提及林留溪的名字,中年男人面露猶豫,不敢貿然動手。 高層自然不希望客人們鬧事,吩咐人去包間給最尊貴的客人傳話。 謝昭年同中年男人僵持著,心臟忐忑不安的跳動著。 以林留溪的脾性,有極大概率置之不理,而眼下的狀況,她不敢再賭。 “等等?!敝x昭年叫住那個傳話的人,“我自己去說?!?/br> “這……”高層目露難色,謝昭年也不給他反應的時間,跟著傳話的人坐電梯到了房間門口,全鋼制的厚重大門根本無法看清里頭的景色,單向的玻璃窗也只能從里往外看。 謝昭年垂手站在門外,忍不住想,此刻,林留溪會不會透過那巨大的玻璃窗觀察她? 就像她曾偷偷審視他一樣。 大門被恭敬地拉開,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低磁淡漠的嗓音自里側傳來。 旋即,她對上一雙幽深如墨的眸。 “謝小姐憑什么認為,自己有資本值得我?guī)???/br> 少年突然俯下身,按住她小臂接近手腕的位置,無法動彈。 林留溪愕然,無法控制嗅到對方身上似有若無的冷香,林留溪渾身僵硬。 不知道是什么洗衣粉,這么好聞,好似沉香木浸入水中,碾碎雪中梅花。 他漠聲說:“自己低頭看看?!?/br> 林留溪這才注意到,原本放在箱子里的摔炮隨慣性跑出來了,黏在她睡衣正好手肘的位置。 林留溪最怕摔炮這玩意兒。 摔不出好看的煙花,還跟個地雷似的,不久一驚一乍,聲音老響了。 而現(xiàn)在她只要稍微一動就能立馬原地去世,神仙來了都無法救活。 救命! 第18章 招惹你 “謝昭年,幫我一下?!?/br> 林留溪現(xiàn)在寒毛直豎是一動也不敢動,只好求助謝昭年。 謝昭年揚眉說:“那可不行?!?/br> 林留溪:咦惹? 濃霧漫過謝昭年肩,駱色外衣有些失真。 他宛若橫穿雨林的獵手,危險又野蠻,說話也是絲毫不見外:“我媽不準我招惹女同學,要是被我媽看見了我怎么解釋?!?/br> 林留溪:“……” 神經。 深色高定西裝勾勒出林留溪挺拔的身形,領口系著的謝莎結熨帖考究,少了往日的意氣風發(fā),平添幾分成熟男人的斯文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