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塵沒有辦法說不：“好，有勞千雀姑娘。”

    崔千雀忍了忍，還是沒忍?。骸盎舸笕耍谝磺胁槌鰜碇?，什么都還來得及?！?/br>
    “我知?！被魤m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我會盡快?！?/br>
    兩人分別后，霍塵直奔玄門而去。

    他知道秋長若手里已經(jīng)有了一丸藥，只是效果未成，可能會損及人命，所以才沒有對他講，秋長若瞞他瞞得很好，但他總被她診治，漸漸也摸出了些門道，那一天偶然在她配藥的時候看到擱在桌角的一顆藥丸，下面壓著的藥方同秋長若為他幾經(jīng)刪改的底稿一模一樣。

    他明白秋長若的善心與苦心，但實在來不及徐徐圖之了。

    梁執(zhí)生都來了，何呂甚至都清楚他、梁執(zhí)生與哥舒骨誓背后的淵源，所有的勢力都攪弄在長安城中，混戰(zhàn)之勢將成，亂象風(fēng)云已起，想要撥云見日，那么只能有人先劈出一道裂痕。

    恩與情橫貫在他的面前，他能夠犧牲奉獻的只有自己。

    秋長若今天不當(dāng)值，正抓著那顆唯一的解藥底稿反復(fù)刪減，查閱古籍，霍塵來的時候卷起了一陣風(fēng)，驚得她連忙把東西往里藏，霍塵長臂一伸，直接去抓那小瓶子。

    “你做什么！？”秋長若大駭，一指戳在霍塵的麻筋上，趁他一抖一把將解藥搶回來，“霍大人，你瘋了？”

    “我知道秋大人已有解藥，只是不確定藥性，沒關(guān)系，我愿意以身犯險，賭那一絲的可能?！?/br>
    秋長若更驚詫了，一面躲著他一面問道：“誰跟你說的？你胡亂地猜在什么？這是藥，是藥三分毒，吃出什么毛病來你怎么辦？！你跟誰哭去?。?！”

    “我自己承擔(dān)?！被魤m撐著桌子，“來不及了，秋大人，算我求你了，是生是死我不管了，真的管不得了?！?/br>
    秋長若一腦門子官司：“長思知道嗎？！”

    不提還好，一提霍塵眼眶霎時紅了：“別管他，給我！”

    “我——”

    “吵什么?！币坏郎瓏赖穆曇魝鱽恚镩L若如蒙大赦，三步并兩步躲到了岳玄林身后，將那瓶藥妥帖地藏好了。

    岳玄林目光沉沉地看著霍塵：“霍大人，今天不當(dāng)值么？怎么來這兒了。”

    霍塵收回目光，呼吸猶未平復(fù)：“……我來找秋大人有要事相談?！?/br>
    “那也不成個樣子，無論什么事情都不能急不能鬧，”岳玄林蹙眉道，“我看長若仿佛也不答應(yīng)你，怎么霍大人還要來土匪那一出，強買強賣嗎？”

    算算他到長安以來，這是第二次和岳玄林正面交鋒，霍塵不欲與他多加糾纏，告了一句罪過，便想先抽身離開是非地。

    “慢著。”他走到岳玄林身邊，兩人肩膀相抵，岳玄林叫住了他，“事情在玄門發(fā)生，長若又是我的學(xué)生，無論如何我也得教一教霍大人規(guī)矩。”

    霍塵復(fù)雜地看著他。

    “玄門中有書房，去抄三遍《道德經(jīng)》靜靜心，”岳玄林的語氣不容置喙，“我會在這里，直到陪著你抄完?！?/br>
    三遍《道德經(jīng)》沒能讓霍塵平復(fù)一身的怒氣，反而炸出了他更多的煩躁，這一抄從下午一直抄到了夜幕降臨，最后一縷天光收斂在西山后，天色擦黑，岳玄林進來給他添了燈。

    霍塵動了動唇，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岳玄林就又帶上門走了，根本沒有要留下來跟他說什么話的意思。

    ……更憋氣了?；魤m重重地握著筆，幾乎要捏斷那上好的筆桿。

    等到他饑腸轆轆，好不容易把那三遍道德經(jīng)拎著出屋，已經(jīng)到了戌時四刻，玄門一派寂靜，無人問津，只有岳玄林的主屋還盈盈透著些光亮。

    霍塵抄得頭昏腦漲，用手重重地抵了抵眉心，拖沓著步子往岳玄林屋里走。

    剛過垂月門，他耳朵敏銳地一動，聽見了房梁上傳來一聲詭異的響動。

    他猛地抬眼，只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鬼魅般在墻頭浮現(xiàn)，那人身穿夜行服，臉帶黑色面罩，只留下一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睛，動作輕快極了。

    只一眼，霍塵即刻就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是梁執(zhí)生！

    ……糟了?。?！

    霍塵立刻拔足狂奔。

    不要……不要！

    梁執(zhí)生知道霍塵和岳玄林的糾葛，此時此刻除了霍塵這個本不該出現(xiàn)在玄門之中的人，偌大玄門只有一個岳玄林！

    他要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是哥舒骨誓著急了嗎？因為自己來了長安，卻遲遲沒有對岳玄林動手，所以梁執(zhí)生要推一把？！

    不……不?。。?/br>
    梁執(zhí)生從高處輕巧落下，從袖中掏出兩把閃著寒光的短匕，月黑風(fēng)高，他一步步靠近岳玄林的主屋，甚至都能夠從軒窗上看到岳玄林伏案的影子。

    他往前踏了一步。

    一道風(fēng)迅疾地從他身邊刮過，他下意識抽刀砍去，短兵相接，他看見了霍塵那雙焦急的眼睛。

    “師父……”霍塵用刀擋下了他的攻勢，轉(zhuǎn)而擋在岳玄林的門前，“你怎么會……”

    “怎么會？”梁執(zhí)生倒也不再遮掩，用手一拉面罩，語氣似乎有些遺憾，“阿塵，師父對不住你，這就要先斬后奏了。”

    第81章 暴露

    “不行！”

    梁執(zhí)生的雙刀鏗鏘有力、接二連三地砸下來，霍塵左拆右擋，一顆心幾乎要被掰成了八瓣，終于反守為攻，揮著千機衛(wèi)配備的長刀便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