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岳玄林抹去他的眼淚:“我以性命設局,只為了我的孩子如果真的還能幸存于世間,那么恨也好仇也罷,我也一定要讓他回到我的身邊?!?/br> “我贏了?!彼p輕拍了拍霍塵的側臉,“這不是終于把你盼回來了嗎?”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師父?!痹烽L記捂著自己通紅的眼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捕頭又是怎么回事啊?” “對,梁捕頭。”霍塵抓著岳玄林沒松手,“他是你的人,師父,他既然是狼族臥底,那么說明他散布流言陷害阿淮,是因為狼族也下場了?哥舒骨誓在京,且和揭示何呂罪行的人勾搭上了,一箭雙雕,引出我的身份、陷害阿淮落得陛下猜忌……” 他頓了頓:“可,梁捕頭是無辜的,他真的救了我的命,師父,他現(xiàn)在下了刑部大獄,您有辦法救他出來嗎?” “梁執(zhí)生的事,還有他的使命沒有完成,你不必著急。”岳玄林扶起他來,對苑長記和秋長若擺了擺手,“走吧,塵埃落定,別在祠堂待著了,換個地方說說話,長若你給他看看,那解藥是扛過來了,但不知道有沒有落下什么病根?!?/br> “對對對。”秋長若抓過霍塵的手腕,眼睛腫得像兩顆小核桃,“哥,我高興過頭了,都忘了給你看看,六成把握的解藥啊,真吃啊,就不能再等等嗎?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原諒自己?!?/br> “等不了了,那樣的情況,怎么能等?!被魤m沒有跟著岳玄林往外走,而是站在了原地,“小若,如果沒有什么問題的話,我一會兒再來同你們講我這五年的事情,我得先去看看阿淮?!?/br> 不知為何,他這話一說,幾個人的身影都僵了僵。 “我答應過他,當我身份明晰之時,一定會先與他說清楚。”霍塵哀聲道,“因為我的失憶,因為浮生蠱,很多事情我都不能向他坦白,如今,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他所有的事情了?!?/br> 秋長若不動聲色地收了手,勉強笑笑:“目前是沒什么問題,但以后還是要小心些,南疆蠱毒之秘太深,我怕有什么殘留。” “好。”霍塵應下,繼續(xù)道,“說起來我還想問問你們,阿淮到底是怎么失憶的,當年我走后,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事,和五年前我走時相比,他性子變了很多很多?!?/br> 話音未落,苑長記率先回身,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這一舉動讓霍塵驚駭不已,還沒來得及拉人,一旁的秋長若也直直地在他身邊跪了下去。 他眼疾手快地撈住了秋長若的臂彎,沒讓她跪到底:“怎么了?!” “大師兄,長思的失憶不是什么在收復北境、斬殺狼王時受傷所致?!鼻镩L若的嗚咽隨著嗓音而破碎,“而是……是……” “是我?!?/br> 霍塵困惑地望向岳玄林,岳玄林嘆道:“不怪他們,是我。” “長思失憶,你不覺得太巧了些嗎?從九歲入玄門到十九歲收復北境,一共十年的記憶,身邊人來來去去,走走停停,唯獨完整剝落了一個你?!?/br> 霍塵的眼瞳顫抖起來,他以為只是巧合,沒想到…… “是我讓長若拿了玄門里唯一的忘情蠱給長思喂了下去,抹去了那十年的記憶,是,就是為了抹去你?!?/br> 霍塵瞳孔驀地縮緊:“……為什么?” 他那話音里有無奈有惋惜,從苑長記和秋長若的表情與反應來看,那想必不僅僅是無奈惋惜能夠概括的。 在他改頭換面、更名換姓的五年里,顧長思又是怎么過來的,他是怎么從一個不得有軍功的淮安王世子,變成親自掛帥出征、斬殺狼王的定北王的?他的腿、他的記憶、他從長安遷到嘉定…… 越想越亂,他攥了攥手指,感受到一片冰涼。 ——沒有人敢直面霍長庭死后的顧長思,包括岳玄林,包括他的好師弟師妹們,甚至包括金鑾殿上的九五之尊。 腦海里轟然炸響昔日牢獄中葛云說出的話,當時他沉浸于自己和昌林將軍之間的淵源中,竟然漏掉了一句最為關鍵的、最能夠解釋顧長思失憶這件事的話! 當年他“死”后,他“死”后…… “當年我把阿淮從馬上掃落,長念把人帶回潛峒關了?!彼蛄嗣蜃齑?,忽然呼吸又開始難過起來,“……后來,我就沒再聽到過關于阿淮的事情了,都、都發(fā)生了什么。” “如果非要給那個時候的顧長思定個性?!痹佬挚粗魤m的眼睛,目光中是沉甸甸的悲哀,“……我只能說,那陣子他瘋了?!?/br> 第88章 絕筆 昭興十一年臘月十八夜,定寧大雨。 北境百姓被晉州布政三司順利接進了城,晉州都指揮使緊急調兵,派人駐扎在潛峒關外定寧城中緊急待命,北境將士分了一撥人與其一同留守潛峒關,以防不時之需。 顧長思就在這些等候支援的士兵之中。 裴敬勸過他,封長念也勸過他,宋啟迎已經知曉北境一線全面潰敗之事,勒令立刻將精銳調回,及時止損。顧長思的大名赫然列在其中,皇帝還特意將旨意下給了玄門,岳玄林急匆匆叫回禮部當差的封長念,讓他親自把人帶回來。 封長念緊趕慢趕趕在了最后一刻,圣旨上沒有說讓霍長庭回來,玄門也沒有,嘉定關戰(zhàn)場那般紛亂,除了圣旨與玄門令,就連霍長庭本人都讓他帶顧長思走,他除了聽命以外沒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