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出聲第二天他來余宅，鐘立辰讓他嘗試說話，那時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正常發(fā)出聲音。

    或許是看出他的心思，鐘立辰讓人騰出西院給他，還讓人別去打擾，他才能在院里無所顧忌一遍遍練習(xí)直到叫出蔣遼的名字。

    這些種種廉長林都很感激。

    “身為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鐘立辰笑道，“你這么說就太客氣了，這些東西我收下就是。”

    他讓下人過來搬東西。

    “要我說啊，你要是真感謝我們，送再多東西都不如親自下廚露幾手來的實在。”余楓摻和道，“最好呢是做些店里沒上新的菜，這個誠意不用多說我和鐘大夫肯定能感受到?！?/br>
    “你府上那些廚子，手藝都不比外面酒樓的廚子差，我們就不自討沒趣過去耽誤人做事了?！笔Y遼笑道，“鐘大夫和余老板只要去到長盛齋，我們隨時可以給兩位上新菜?！?/br>
    在外面露手藝容易遭人學(xué)了去，余楓清楚他就算真這樣要求，蔣遼和廉長林肯定都會同意。

    不過既然已經(jīng)看出他只是開個玩笑，不是真要他們在余宅下廚，蔣遼卻連口頭便宜都不讓他占一下，余楓頓時可就不樂意了。

    “我說蔣遼，我問的是你弟弟，他嗓子都治好了就不用你替他回答了吧，人都沒發(fā)話你就給人定主意，你弟弟要是同意呢?！?/br>
    這話出來，鐘立辰不用看就知道，廉長林肯定是向著蔣遼，然后就聽到他誠意邀請他們：“余老板，長盛齋隨時都?xì)g迎你和鐘大夫?！?/br>
    別看廉長林年紀(jì)不大，說起話來跟蔣遼一樣滴水不漏，多想不開才會跟他們討便宜。

    鐘立辰道：“人是一家人，你非要湊上去，最后便宜沒占到反倒不落好，你說你圖什么?！?/br>
    “你還知道他們是一家人，怎么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不跟我站一邊還說風(fēng)涼話，”余楓故作受傷，突然驚訝道，“你不會打算撇下我另謀出路吧？”

    “我倒是忘了還能這樣，承蒙余公子提醒?！辩娏⒊阶饕靖兄x，氣得余楓直罵他沒良心。

    聽他們調(diào)侃了一陣，廉長林問起昨天送來的人。

    那兩人正在余宅修養(yǎng)，他們不放心家里只想盡早回去，等傷勢好一點就出發(fā)。

    剛才過來時余楓和鐘立辰在庭院論事，一坐一站表情都有些嚴(yán)肅，現(xiàn)在看來多半和昨天救的人有關(guān)。

    可能其中有顧忌，余楓并沒細(xì)說，廉長林思來想去最后還是問起。

    “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余楓道，“他們是外縣的鏢師，運鏢途經(jīng)郊外遭盜賊劫鏢，一路被追殺到大延鎮(zhèn)才成功甩掉他們?！?/br>
    劫鏢通常只為財，一路緊追不舍要下死手，蔣遼問：“是仇家尋仇？”

    “開始我們也這么以為，讓人去查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查到的情況和兩個鏢師所說一致，他們鏢局一直按規(guī)矩做事，在道上并沒有仇家?！?/br>
    余楓轉(zhuǎn)口又道：“但也不排除是同行做的手腳，聽說最近鏢局的生意都不景氣。”

    他神色并不如語氣那般輕松。

    不僅是鏢局被滅這一樁事，外面大大小小的禍亂接連興起，怕是要變天了……

    蔣遼能看出他隱瞞了些或許不該他們知道的事，不過外面就算真有變故，怎么都輪不到他一介平民來cao心。

    廉長林說話恢復(fù)如常后，光他一個就夠蔣遼應(yīng)付的了，根本沒有多余心思關(guān)注旁的事。

    “蔣遼?！?/br>
    “嗯？”蔣遼最近在研究幾款果醬，剛炒好倒出來冷卻，應(yīng)聲回道。

    “蔣遼。”

    蔣遼瞅眼看站在旁邊的人，回頭放下炊具：“……嗯。”

    “蔣遼。”

    “喊上癮了你。”

    廉長林進(jìn)廚房后一直非常安分地等蔣遼都炒完果醬才開口，突然被兇，他看著蔣遼不說話了。

    一臉的表達(dá)欲硬是倔著臉不問就不說。

    他嗓子恢復(fù)后有事沒事就喜歡叫自己一下，久而久之蔣遼是真不想再慣著。

    不過這次他也沒堅持多久，停下了手頭的活：“說吧，怎么了？”

    廉長林神色回霽，倨傲著臉矜持了下，問他：“真的是幾千年以后過來的？”

    靈魂互換這種事任誰聽來都會覺得匪夷所思，廉長林當(dāng)時確實接受的太快，沒有一點普通人該有的惶恐害怕。

    “是幾千年后來的?！?/br>
    當(dāng)時廉長林孑然一身并沒什么好怕的，現(xiàn)在看，明明也不懷疑還非要來問一句，蔣遼以為他是對后世好奇，卻沒想到。

    “這么說，我是你……”廉長林煞有其事思考完抬眸看他，神色認(rèn)真吐出兩字，“祖宗？”

    蔣遼：“……你是很久沒被人打了，皮癢是吧。”

    廉長林定睛凝視他，非常篤定地道：“你不會打我。”

    兩人對練時蔣遼從來不會手下留情過，廉長林挨他打的次數(shù)根本數(shù)不清，有時候練狠了廉長林沒辦法拆招還會獨自坐在后院生悶氣。

    果醬里加了蜂蜜，廉長林回身拿扁勺拌勻，蔣遼正想問他哪來的臉說這話，聽到他后面又跟著補充了一句。

    聲音太小聲蔣遼沒聽清楚：“什么？”

    廉長林停下扁勺，轉(zhuǎn)頭對他道：“你舍不得打我?！?/br>
    語氣平靜陳述事實，有恃無恐引以為傲，相當(dāng)?shù)那反颉?/br>
    蔣遼轉(zhuǎn)頭東瞧西看，沒找到趁手的東西，他拉開桌子抽屜，廉長林先一步拿走里面的搟面杖，往外丟的遠(yuǎn)遠(yuǎ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