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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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天恩,草民深受。天下讀書人自當以為君王分憂為己任,這都是草民應做的?!?/br> 喬暉一番漂亮話說得花團錦簇。 賀炤接住他這話,頷首道:“既然你說為朕分憂是分內(nèi)之事,那剛好,朕近日有所煩憂,不知何解。就請你為朕當場解答一番吧?!?/br> 說罷,賀炤看向晏清,揚了揚下巴。 晏清心領神會,出去片刻,回來之后帶著人抬入了一方小桌,上面放好了筆墨紙硯。 喬暉不料賀炤居然要現(xiàn)場考校他,當即慌了神。 “入秋以來,北方部落不太安分,朝廷要興兵,前線要錢糧,卻又不可加重稅負,你可有什么法子,能緩解一二的?” 賀炤出完題,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寬和地說:“兩個時辰,你做一篇文章來,朕瞧瞧。若是寫得好,更有賞賜。” 聞言,喬暉放在身側(cè)的手微不可查地顫抖起來。 又是興兵之事。 上回在學堂丟過臉后,喬暉回到家好好發(fā)了一通脾氣,把家中的小廝都打傷了兩個,唯獨忘了翻書找找答案,補救一番。 他豈能預料皇帝會把他叫到御前,專門又問上一遍相同的問題呢? 早知如此,他前兩天就應該翻翻書…… 見他一直盯著小桌發(fā)呆,賀炤不免出聲提醒:“愣著做什么?快坐下寫吧?!?/br> 喬暉握緊了拳頭,硬著頭皮坐到了桌子后邊。 他坐下后,賀炤就收回了視線,轉(zhuǎn)頭對喬曦道:“你也坐?!?/br> 喬曦不知賀炤今日忽然搞這樣一出是為了什么。 難道是他知道了喬暉的文章是剽竊了自己的嗎? 可是不應該啊。 在發(fā)現(xiàn)喬暉交上去的文章其實是自己寫的之后,喬曦專門問過安和與煙月,他們都說沒有旁人進過書房,更沒有人能看見自己的文章。 喬曦自己尚且還想不通喬暉是如何拿到文章的,沒道理賀炤就率先知曉了那篇文章真正的作者其實是自己。 但現(xiàn)在喬曦也沒法子問了,只好坐下靜觀其變。 時間過得很快。 晏清已經(jīng)上來換了三炷香,可喬暉面前的宣紙上仍是只字未書。 期間賀炤批閱了二十多本奏章。 最后寫下一句“朕知道了”,賀炤放下朱筆,起身走到了喬暉的面前。 賀炤身量很高,整個人仿若一棵青松矗立在喬暉面前,投射到他頭上的陰影無言地散發(fā)著帝王的威壓。 “怎么回事?”賀炤問,“之前能寫出那般精彩文章,為何現(xiàn)在一個字都作不出來?” 頓了頓,賀炤語氣加重:“莫非那篇文章根本就不是你寫的?” 喬曦一抬頭,看向了賀炤。 而喬暉心中的懼怕,在此刻到達了頂峰。 即便是在家中無人打擾的情況下喬暉都寫不出文章,更何況現(xiàn)而今當著天子的面前。 做不出文章的無措以及惹怒天子的恐慌充斥著喬暉的頭腦,他哪兒還有余裕思考如何寫作? 喬暉心下一橫,干脆直接扔開筆跪了下來。 “草民有罪?!?/br> “哦?你這是承認那篇《治國論》非你所作了?” 賀炤眸子微微瞇起。 不料喬暉卻是說:“不是的,那篇《治國論》的的確確是草民所寫。草民有罪,是因為無法完成陛下的考驗。實不相瞞,草民近日不小心傷到了腦袋,忘記了許多的東西,所以才……但草民從前實實在在是能做出文章的!請陛下明察!” 說完,喬暉五體投地,重重拜了下去。 “哼?!?/br> 賀炤嗓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 “到這個地步了,你竟還如此狡辯,當朕是傻子嗎?” 賀炤懶得再與他兜圈子:“那篇《治國論》分明就是朕的喬卿所做,朕曾親眼在他的案頭見過那篇文章,你倒是說說,他的文章為何署上了你的名字,交到了崔學究那里?” “宮中是誰在與你暗通消息,你最好現(xiàn)在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而不要等朕去查出來?!?/br> 賀炤眼底閃過狠色。 一直在默默旁聽的喬曦也驚慌起來。 原來賀炤真的看過自己的文章。 怎么辦,那他定然知曉自己是在裝傻了! 一時間,南書房內(nèi)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草民……草民……” 喬暉匍匐在地上,牙關發(fā)顫,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抄襲文章是錯。 與宮中私相授受更是錯。 兩相權衡,孰輕孰重,喬暉還是能分清的。 他失去了做文章的才華,但人還沒傻,略一思索后便果斷做出了決斷: “草民一時糊涂,在御英苑時見到喬公子的文章,心生嫉妒,所以偷偷抄了下來,冒名頂替。”喬暉吸了口氣,“但草民萬萬不敢與宮人們私相授受,陛下恕罪!” 這個理由,確能說得通。 賀炤不語,安靜地打量喬暉良久。 那視線仿若凝結(jié)成了實質(zhì),壓在喬暉的身上,沉重不堪。 賀炤回到了書桌后坐下,宣告了對喬暉的處置: “你既無才,便不配留在御英苑聽學,也不夠格做衡王的伴讀。自回家去好好思過,讓喬大人用心管教吧。以后的科舉,你也不必參加了。” 一道驚雷劈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