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曦?fù)荛_床幔，輕手輕腳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確認(rèn)其他兩人都熄燈睡了。

    接著他點燃了燭火，脫了里衣，開始四處尋找身上有沒有與宋書相似的痣。

    手臂上沒有，胸前和肚子上沒有，腿上也沒有。

    喬曦又來到鏡子前，努力把腦袋轉(zhuǎn)過去，檢查背后。

    鏡子不甚清晰，但能確定背上也沒有粉色的痣。

    折騰一番后，喬曦終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穿到這個設(shè)定上男子可以懷胎的書中世界后，喬曦一直在假裝懷孕，早就在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真的解鎖了懷孕這項強大的功能。

    今日檢查后，他終于確信，自己不是能懷孕的那類人。

    太好了！

    否則他真無法想象自己肚子大起來的模樣。

    心中大石落下后，喬曦這一晚睡得極為香甜。

    ·

    賀炤腳步匆匆，往金瑞閣走去。

    孤云殿著火時，賀炤起初以為喬曦命喪火海，心如刀絞。

    可后來沒找到尸身，賀炤心中不可自抑地生出猜想，猜他很有可能是趁亂逃出了宮去。

    逃了也好，只要人活著，無論天涯海角，他都能想辦法找回來。

    雖然平日里喬曦小心本分，守著宮中的規(guī)矩，但賀炤依舊能從一些細(xì)節(jié)之中看出他并不留戀宮中的榮華，也不屑于對君王奴顏婢膝。

    比如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喬曦一直都自稱為“我”，從未如其他百姓那般口稱“草民”之類的謙辭。

    “我”這個字眼，對喬曦來說似乎很重要，即便有可能觸怒君王，他也想要保留。

    賀炤知道，趁亂離宮是喬曦能做出來的事。

    換位處之，若自己身為喬曦，身后沒有半點勢力，明明無辜卻要遭受太后扣下來的無妄之災(zāi)，也會想要遠(yuǎn)離風(fēng)詭云譎的深宮。

    但即便如此，賀炤依舊無法全然確定喬曦到底是逃了，還是被大火燒了個灰飛煙滅。

    直到潛龍衛(wèi)方才來報，賀炤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賀炤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他迫切想要見到那個人，想要確認(rèn)那人安然無恙。

    天邊忽然飄起了細(xì)小如絨毛的雪花。

    一道清瘦的身影背對著賀炤，站在金瑞閣院內(nèi)的銀杏樹旁。

    看見那個背影，賀炤幾乎是小跑起來，同時呼喚他：“卿卿?！?/br>
    那人聽見呼喚，轉(zhuǎn)過身來，露出了賀炤無比熟悉的容顏，對他莞爾一笑。

    隨即那人蹲下身，向賀炤行禮：“草民給陛下請安?！?/br>
    賀炤的腳步倏忽然頓住。

    雪花變大了，落在帝王的鼻尖，沁然化作冰冷的水，澆醒了他的幻夢。

    沒有賀炤的吩咐，喬暉只能一直半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之前面圣時留下的陰影太深，在賀炤眼前，他不敢有半分的行差踏錯。

    賀炤像是第一天認(rèn)識他似的，目光留在他的身上許久、許久。

    好半晌，賀炤才沉下了聲音，臉上笑意盡數(shù)收斂，吩咐道：“平身?！?/br>
    說完，賀炤抬步往前走去，沒有等待喬暉的意思。

    喬暉趕緊起身，快跑兩步跟在賀炤身后。

    他猜測喬曦是闖了禍才出宮，他頂了喬曦的身份，自然也要承擔(dān)對方捅的簍子。

    所以喬暉落在后邊，心虛地請罪：“陛下，草民有罪……”

    “你跟在朕身邊這么久了，一直沒有個名分?！辟R炤頭也不回地打斷了他，“但我朝沒有過男妃的先例，朕便琢磨著給你一個典籍的閑職，好歹算是有了官身。”

    聽到這話，喬暉立即激動地跪了下來，聲音洪亮地謝恩：“多謝陛下恩典！草民，不，微臣往后一定更加勤謹(jǐn)侍奉陛下。”

    賀炤側(cè)過臉，看見他因為得了個官職便十分歡欣、恨不得五體投地的模樣，頓時生出嫌惡。

    而喬暉太過高興，以至于全然沒有察覺到帝王的神情變化。

    在喬暉的認(rèn)知中，皇帝本就威嚴(yán)不可侵犯，他并不覺得賀炤對自己沒有笑意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沉醉于得到官職的喜悅中，幾乎想要仰天長笑。

    多少人頭破血流，考了一輩子也想得到的官職，自己不過是在皇帝面前露了個面就手到擒來。

    入宮，真是他有生以來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第33章 二合一

    喬暉特意囑咐金瑞閣的小廚房做了一桌子精致的菜肴，專門招待賀炤。

    從前喬暉沒什么機會接觸賀炤。即便他曾和大皇子走得近，但見到賀炤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的。

    于是為防止露餡，喬暉費了一番功夫從宮人們的口中打聽了帝王脾性與喜好。

    從宮人們的描述中，他知曉賀炤是一個極為嚴(yán)苛與自律的人。每日有近八個時辰在處理政務(wù)，連御桌上毛筆的擺放順序都有講究。

    一旦出錯，賀炤不會寬容，也不會聽宮人的求情，一律打發(fā)出去，再不能近身伺候。

    再加上剛登基時那場血腥的清洗，賀炤在旁人的口中可不是一位平易近人的仁慈之君。

    所以喬暉表現(xiàn)得分外小心翼翼，上回面圣，喬暉還記得喬曦也是站在一旁研墨。他揣測喬曦在宮中的時候應(yīng)當(dāng)也伺候得謹(jǐn)小慎微。

    用膳時，喬暉連坐下都不敢，侍候在一旁，和宮人一樣，拿著筷子為賀炤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