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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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微沉吟,微微笑了起來,“徐七娘子做了件好事?!?/br> 幾人面面相覷,一臉懵懂。 文素素細細吩咐了幾句,道:“天色不早,先歇息吧?!?/br> 翌日天尚是一片深藍,月亮在西邊留下一條線,瘦猴子他們就起了身,隨便洗了下,啃著油餅,出門分別去忙碌。 * 大雜院里,黃嫂子她們最近得閑,昨夜睡得又遲,今天只略微比往常遲了一炷香的功夫起身。 送柴禾收夜香送水的老翁,在門外大聲招呼,孩童們來回奔跑著打鬧。 天氣熱,各家各戶將小爐搬到了廊檐下煮水做飯,早飯大多都是煮點雜面湯餅,豆子粥。 忙著去做工的人,呼嚕嚕吃了幾口就趕著出了門,孩童們捧著碗,淘氣地與同伴打鬧,大人呵斥道:“仔細別打翻了碗!” “上工了,福茂織坊上工了!” “興盛作坊上工了!” 各間紡織作坊的管事,前來喊了一通。婦人娘子奔出來,確認是熟悉的管事。 黃嫂子拍著衣衫上的灰,對婆婆陳婆子交待了句,招呼著張大嬸:“嬸子我們一道走。高家娘子,走嘍!” 張嬸子的兒子李大財與媳婦將將起身,見狀拉住了她,“阿娘,錦繡布莊的貴人許了那般多的銀子,你還去上什么工,先將契書簽了再說。” “滾開!”張嬸子看到李大財那副無賴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心里更將死了的丈夫與婆婆罵了個遍。 當時有個裝眼瞎的算命先生,摸到大雜院,給李成材算了一掛,足足騙走了十個大錢。 算命先生稱李成材是做官的命,以后定能飛黃騰達。結(jié)果婆婆丈夫信以為真,將李成材送去了學堂。 書沒讀書個名堂,銀子花了不少,人也被他們嬌慣成了廢物。 張嬸子沒日沒夜在織坊里做工,再管已經(jīng)遲了,她說不出的憤怒,劈頭蓋臉對著李成材揚手打去:“你死了這份心,今日不出去給我找份差使,你們夫妻,都給我通通滾出去!” 陳婆子也急著對黃嫂子道:“大妮兒他娘,這是大事,大柱都說了,咱們家,一輩子都掙不到這么多的銀子,你要再好生考慮考慮?!?/br> “阿娘,是大柱一輩子掙不到這么多的銀子,我倒可以想一想。” 黃嫂子沒去看陳婆子的臉色,對乖巧坐在那里分線的大妮兒道:“大妮兒,太婆眼睛不好,耳朵也不靈光,你看著些弟弟meimei。” 大妮兒忙放下線軸,去找與孩童們在一起玩鬧的弟弟meimei了。陳婆子氣得扭身進了屋,罵罵咧咧道:“當年真是瞎了眼,答應大柱娶了你這個敗家精!” 大柱在茶樓里做跑腿幫閑,全靠客人賞賜。他做事不牢靠,還挑三揀四,經(jīng)常一天下來,雙手空空回家。 黃嫂子與陳婆子拌嘴,她只當沒聽見,見張嬸子黑著臉過來了,與她一道出了門。 張嬸子生氣地道:“真是生了個討債鬼!” 高娘子等幾人也都來了,張嬸子到底給兒子留著些臉面,沒有再罵。 “你們沒簽?”高娘子湊上前,低聲道。 張嬸子快言快語道:“我反正先不簽。作坊已經(jīng)復工,能賺幾個大錢夠嚼用就行。咱也不是那大富大貴的命,哪有做人奴仆能大富大貴的?” “宰相門前七品官呢。”有婦人猶豫地道。 黃嫂子忍不住了,嗤笑道:“咱們這些人,離宰相門前還十萬八千里。這般多的織娘,要都能成七品官,大齊就都成官了!” 高娘子嘆了口氣,道:“先去作坊吧,能賺些錢,總比坐吃山空好?!?/br> 大雜院離紡織作坊都不遠,約莫兩炷香的功夫便走到了。進了作坊,東家比她們先到,負手立在作坊門口,管事手上拿著筆墨紙,隨侍一旁。 織娘們瞄著東家,不安地交頭接耳嘀咕起來。 “東家這葫蘆里賣的甚藥?” “可是作坊要關張,將我們轉(zhuǎn)手賣掉了?” 管事上前,臉上破天荒堆滿了笑,熱情得令織娘們毛骨悚然。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不是,請大家靜一靜!” 管事不自在改了口,東家剜了他一眼,走上前,臉上也堆滿了笑。 織娘們徹底怔住了,東家對著她們笑,簡直是鐵樹開花,百年難得一遇! 東家那雙腫泡牛眼,像是看兒子一樣,飽含深情從她們身上掃過。 “你們在織坊,少則四五年。多則十余年,大家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早已成了兄弟姐妹?!?/br> 管事聽得眼角抽了抽,有大膽的織娘喊道:“東家,你千萬別這般說,我們可當不起,心里怵得慌!” 東家臉皮厚得很,當做沒事一樣,呵呵道:“最近織坊停了一段時日,讓大家受驚嚇了。不過,織坊收了絲線,以后大家都不用愁了。我這個人呢,一直是大好人,看不得人受苦。這次遭到了一些風波,我更看開了,這間織坊,沒你們,也開辦不下去?!?/br> “拿契書來!”東家對管事吩咐道。 織娘們嘩然,又是契書! 管事抖了抖契書,道:“這次的契書,與以前一樣是用工契書,兩年為期,只工錢......” 管事故意賣了個關子,在織娘們灼灼注視下,緩緩開了口:“比以前翻倍!” “翻倍?!” “真當有這種好事?” “鐵公雞拔毛了!” 東家笑呵呵,讓管事將契書交給識字的織娘,揚聲道:“還有另外的變動之處,你們要看仔細了?!?/br> 識字的織娘,將契書念給圍著她的織娘們聽。工錢,的確與管事所言一樣,足足多了一倍。 “契書的立契人,必定是做工本人,其余所有人等,不得代簽,畫押無效?!?/br> “發(fā)放工錢時,必定由立契人親自領取,發(fā)放到立契人之手,其余人等,皆無權(quán)領取。” 比起工錢翻倍的喧嘩,識字的織娘念完之后,圍著她的人,一片安靜。 與作坊的契書,皆是與每家每戶的戶主立契,她們的工錢,大多進了當家人之手。 “我簽?!庇腥祟澛曢_了口,抬手抹了眼角。 “我也簽!”有人高興地說,“我還沒摸到過工錢,以后錢到了我手,多少能留些傍身的錢!” 余下的人,見有人帶頭,一起跟著畫了押。 各家作坊差不多,沒來的,便是看上了錦繡作坊許下的好處。 金掌柜用完早飯,與徐七娘子回過話,坐上馬車,到了大雜院。 太陽升上來,院子里除了淘氣的孩童在玩,婦人婆子與小娘子們,坐在廊檐下摘菜洗衣。 金掌柜走進去,臉上堆滿笑,喚過一個孩童道:“你家的大人呢,你去說一聲,就說是錦繡布莊的人來了?!?/br> 婦人忙起身,撣掉身上的灰塵,揚聲朝屋內(nèi)喊道:“他爹,錦繡布莊的金掌柜來了?!?/br> 漢子們聞聲從屋里走出來,點頭哈腰迎著金掌柜。 金掌柜掃視了一圈,微微一愣,道:“就你們這些人,其余人去了何處?” 有婦人答道:“織坊復工了,她們都去了織坊?!?/br> 金掌柜心沉了一半,勉強道:“那待她們晚上回來時,我再來。先將你們的契書過了?!?/br> 大家忙著抬案桌,端凳子,金掌柜拿出契書,磨墨添加名字,賬房則按照契書算賬,當場給銀子。 陳婆子看到白花花的銀子,眼饞不已,扯過與弟弟meimei玩頭繩的大妮兒,“快去茶樓,將你阿爹喊回來,大事,天大的事,快去!” 大妮兒已經(jīng)八歲,早已懂了事,一扭身道:“我才不去!阿娘說了,不做奴仆,太婆要做奴仆,太婆自己去做,我反正也不干!” 陳婆子氣得揚手要打大妮兒,大妮兒靈活地躲開了。陳婆子一跺腳,摟著裙子就往外走,“死妮子,看好弟弟meimei!” 大妮兒見狀,機靈地將弟弟meimei交給了隔壁的老婆婆看著,拔腿朝織坊跑去。 沒多時,大柱與陳婆子氣喘吁吁趕了回來。兩人顧不得一頭一腦的汗,大柱湊到金掌柜面前,討好地道:“金掌柜,我娘子不在家,我是家中當家的戶主,可能由我畫押?” 金掌柜斜了大柱一眼,問道:“你娘子可會織布?” 大柱忙道:“會織會織,金掌柜可以去打聽,我娘子黃氏在福茂作坊做了七八年的織娘,手藝好得很,連云錦都會織!” 金掌柜哦了聲,道:“你且先等著,待我查明無誤之后,再與你簽。”一旁候著的伙計,立刻走出去打聽了。 黃嫂子的手藝一等一好,大柱不怕查,他松了口氣,到一旁看熱鬧了。見到簽了契書的人,手上拿著的雪花銀,羨慕得眼睛都綠了,心里開始盤算起來,等銀子到手,他要先去茶樓,叫上一桌上等的茶點吃到飽! 羨慕得眼都綠了的,還有張嬸子的兒子媳婦,先前沒能說動張嬸子,還被罵了一通,兩人見大柱自己能做主,兩人頓時大悟。 李成材一拍手掌,道:“我才是李氏的當家人,戶主。阿娘是婦道人家,她懂得甚,外面的大事,該由我拿主意!” 李成材跑到金掌柜面前,巴結(jié)了一通,將自己的用意說了。 金掌柜照著回大柱那樣,同樣回了他。 李成材興奮得臉都紅了,到了一邊,探著脖子去瞧賬房匣子的銀子。帶著霜的雪花銀,看得李成材眼珠都快巴了上去。 大雜院統(tǒng)共不到十戶人家,金掌柜很快就辦完了,大柱立刻擠了上前,恭敬地笑道:“金掌柜,可輪到我了?” 金掌柜看了眼伙計,伙計立刻點頭,他便收回視線,瞄了眼大柱,“拿戶帖來吧?!?/br> 李成材回過神,他家的戶帖,被張嬸子管著,鎖在了箱籠里,忙跑進屋,一陣哐當敲。 大柱急急轉(zhuǎn)身,陳婆子趕忙遞上戶帖,“我都準備好了,要戶帖,要按著戶帖算錢!” 這時,黃嫂子與大妮兒,張嬸子三人,喘著粗氣跑到了門口。 “你敢!”黃嫂子一聲尖銳的厲喊,大柱嚇得手抖了一抖。 黃嫂子撐著門框,待喘勻一口氣,沖過院子,如一陣疾風到了大柱面前,一把奪過他手上的戶帖,憤怒地道:“要賣,賣你自己,賣你與你阿娘!我與我的兒女們,你敢動一根汗毛,老娘要與你拼命!” 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大柱頓時怒了,揚手就去奪戶帖,伸手一推,“你個婆娘,你懂個逑!這個家,是老子當家做主,哪輪得到你說話!” 陳婆子在一旁幫腔,“哪有妻子敢沖著丈夫大呼小叫,真是沒規(guī)矩!” “大妮兒,好你個死妮子,你敢去通風報信,看我不打死你!” 黃嫂子閉了閉眼,神色狠戾,進屋拖了把菜刀出來,朝著大柱就砍。 大柱外強中干,黃嫂子的菜刀已經(jīng)到了面門前,他嚇得臉都白了,拔腿就逃。 “你個婆娘!” “黃氏!你敢殺夫,我要去衙門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