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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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幾個,先在堂中等著。” 沖著一直呆在大堂里的那幾個家丁吩咐了一句,侯東萊大步出了正堂,他下了臺階,招來汪東化,淡淡道:“里頭那幾個人,勾結(jié)反賊,全都殺了!” “是!”面對如此不合理且突兀的命令,汪東化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驚詫,只是應(yīng)了一聲,便帶著人沖了進去。接著,里面便是響起了一片慘叫聲,喊殺聲,斥罵聲,但很快便安靜下來。 裴長卿看了這一幕,也是不由得心中發(fā)涼,這侯東萊,當(dāng)真是狠毒之極,那些跟了他許多年的親兵,僅僅因為聽了不該聽的便盡數(shù)被殺。他忽然想起了那個踹自已的親兵,他方才也在堂中。裴長卿低聲道:“本來想把殺你當(dāng)做我的條件之一來著,但沒想到,我還沒開口,你家主子自已就動手了?!?/br> 少頃,汪東化提著血淋淋的刀大步走了出來,低聲道:“都解決了?!?/br> “終歸是跟了我一場?!焙顤|萊嘆了口氣:“厚葬吧!他們的家人,也別追究了,一家送去些銀子。” “是!” 汪東化應(yīng)是, 侯東萊忽然歪歪頭,沖著裴長卿淡淡一笑:“你若是敢不聽我的,這就是下場?!?/br> 裴長卿卻不吃他這一套,冷笑一聲:“你若不答應(yīng)我的條件,我便是死,也不會告訴你!你的命可比我值錢多了!” “不過嘛!”他話鋒一轉(zhuǎn),笑道:“說不定,我也是大人您的福將,有我在,保管您絕不會走錯一步路!” “福將嗎?”侯東萊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很快,裴長卿便被安置在了一個寧靜雅致的小院兒里,手銬腳鐐也卸了下來,甚至還給他安排了一個伺候的小廝,不過院子周圍足足有七八個親兵巡邏,裴長卿插翅也難飛。 至于石明等人,侯東萊跟裴長卿說也給他們妥善安排了,正在給他們救治。 洗過澡,換了一身干凈衣服,飽飽的吃了一頓,裴長卿倒頭便是大睡,他這兩日,連番折騰,又受了刑,現(xiàn)在疲憊欲死。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睜開眼,頭頂上是淡紅色流蘇帳頂,側(cè)頭一看,自已睡得是上等花梨木制作的大床。身上蓋的是錦被,身下也軟綿綿的。臥室很干凈,水磨青磚鋪地,室內(nèi)家具都是名貴木材打造,透著一股富貴氣息。 裴長卿打了個哈欠,笑著自言自語道:“這才是人過的日子?!?/br> 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休息,裴長卿精力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感覺渾身都是氣力,整個人精神飽滿,病已經(jīng)完全好了。只不過手指上的傷勢還是頗為厲害,一動就是鉆心的疼。 他起身穿衣,聽到動靜兒,那伺候的小廝便開門進來,幫他洗漱穿衣。這小廝年紀不大,只有十三,頗為機靈,人也勤快,干完這些活兒之后,又趕緊出去,沒多一會兒便是提了一個大食盒回來,把里頭的飯菜一樣樣兒擺在堂屋的桌上。 飯菜很豐盛,足足有八個菜,雞鴨魚rou都有,另外還有一大碗燉烏雞湯,是給裴長卿補身子的。 看到這碗雞湯,裴長卿便想起前日二哥胡川說的那句話,頓時心里一熱,不過他知道,問那小廝也是白問,便干脆不說,只是大口吃喝。 手指雖疼,但他堅持自已用筷子,他有自已的計劃,少了這雙手可完不成。 裴長卿從來沒想過要就此寄居侯東萊門下,他很清楚,侯東萊遲早是要殺他的,而且他又不是真的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他知道的只是一些大事,一旦侯東萊問他些瑣事,把他拆穿,那他死期立至! 所以,必須要逃! 而在昨日,他就已經(jīng)想好了逃亡的計劃。 吃飽喝足之后,裴長卿走到院子里曬太陽,今日陽光不錯,烏云散去,他瞇著眼看似在享受陽光,實則在觀察那些負責(zé)監(jiān)視自已的親兵們。院子里的親兵有三個,都冷著臉瞪著裴長卿。院子外頭還有至少五個人。 正在這時,院子門被推開,汪東化大步走了進來。 裴長卿斜睨了他一眼,跟沒看見似的。汪東化也不生氣,這個人雖然年輕,但心機很深,喜怒不形于色,他瞧著裴長卿,只是淡淡道:“今日,你們六個帶頭鬧事兒的反賊,都已經(jīng)被梟首,現(xiàn)在正掛在城門口示眾?!?/br> 裴長卿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yù)感,他強笑道:“那六顆腦袋,肯定是殺的別的死囚是不是?” “是,也不是?!蓖魱|化面無表情道:“只有一個腦袋是別的死囚,其余的五顆腦袋,是石明他們的,該是誰的,就是誰的?!?/br> “什么?” 裴長卿豁然站起了身來,攥緊了拳頭,他只覺得眼前一陣發(fā)黑,心臟砰砰亂跳,臉色漲的通紅,憤怒充滿了胸腔,幾乎要讓他炸裂開來! “言而無信!侯東萊言而無信!他明明答應(yīng)了自已的!自已這般努力,費盡心機,結(jié)果還是沒有保住五個哥哥的性命!” “你是不是在怪大人言而無信?”汪東化似乎知道裴長卿在想什么,他語氣中透著一絲譏誚:“大人言而無信,你能把他怎樣?對了,大人還讓我轉(zhuǎn)告你一句,你若是敢言而無信,有你的好受!” 說完,看都不看裴長卿一眼,轉(zhuǎn)身便走。 侯東萊不敢真把裴長卿怎么樣,但嚇嚇裴長卿還是可以的。 裴長卿站在原地,渾身顫抖著,良久之后,方才仰天發(fā)出一聲怒吼!內(nèi)里滿滿的,都是憤怒和悲傷!他的眼中,燃燒著仇恨的光芒! “侯東萊,我在此發(fā)下宏愿!此生若不殺你,則永淪畜生道,萬世不得超生!”裴長卿心中,一個聲音如黃鐘大呂一般,浩然回蕩! ———— 這一日,石明等六人被斬首,頭顱懸掛城門口示眾。 而他們的頭顱剛剛掛上去一個時辰,西寧兵備道鄒廷龍便出動直屬心腹軍兵,大肆捕殺那一日跟著石明焚燒官署,辱罵他的土卒。不少人都被逮捕下獄,有那反抗的,更是當(dāng)場斬殺!西寧衛(wèi)城中,處處可聽到慘叫,處處可見鮮血和殺戮! 整個西寧衛(wèi)城,陷入一片不安和恐慌之中! “砰!”侯東萊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盞都跳了起來,里頭茶水濺出,流的四處都是。 “這個鄒廷龍,又在胡搞什么?本官好不容易把事態(tài)平息了下去,他又在這兒攪風(fēng)攪雨,他想死不成?”侯東萊憤怒的咆哮道。 第6章 亂局紛紛 他素來重威儀,講究養(yǎng)氣,很少有這么失態(tài)的時候,但今天,他實在控制不住怒火了! 自已這一趟過來,說白了,是給這個下屬擦屁股的,結(jié)果昨日自已來了之后,這廝根本不來拜見。咱們的座師乃是同年,也算有些交情,我就讓了你這一回。你不領(lǐng)情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做出這么蠢的事情? 真真是不可理喻。 他吩咐汪東化道:“你去,召他過來,老夫要問問他!” “是!”汪東化領(lǐng)命而去。 而此時,在西寧衛(wèi)城城西一座荒棄的大宅子中,正有上百人聚集于此。盛傳這座宅子鬧鬼,素日里是沒人來的,荒廢多年,早已是長滿了野草。但今日,卻有上百名穿著破舊甚至是衣衫襤褸的軍兵聚集在這里,眾人鴉雀無聲,都把目光匯聚在最前面一個大漢身上。 這大漢長相威武,此時正激昂喊道:“弟兄們,咱們沒活路了!昨日那新來的狗巡撫說是只抓首犯,余者不論,咱們?nèi)塘耍Y(jié)果今日一大早,石大哥他們被斬首示眾,沒過多久,就有軍兵大索全城,要抓咱們這些從犯!” 說到這里,他眼圈兒紅了,仰天號啕大哭:“石大哥,我對不住你啊!我是個沒卵蛋的,我是個孬種,昨日我躲了,我縮了,我沒有去救你!我活該??!” 他這話像是一記記大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在場這些軍兵的臉上,似乎火辣辣的一陣臉疼!他們昨日也都縮了,沒有一個人敢給石明等人說一句公道話。 哭了一陣兒,大漢擦了擦眼淚,面向眾人,嘶聲吼叫道:“昨日咱們縮了,今日不能再縮了!再縮,刀子就落到咱們頭上了!現(xiàn)在那兩個狗官正在抓咱們,跟著石大哥一起鬧的有三百多人,被抓了一小半兒了!敢反抗的立刻打殺,給抓進去的那些我看也活不了,死前還要飽受折磨!那些牢子們手底下多狠毒,咱們都清楚!” “接下來,就該輪到咱們了!”大漢高舉右手,振臂大呼道:“他娘的,左右是個死,咱們干脆反了,殺了這些狗官,能多活一日算一日!實在不成,朝廷大軍來的時候,我?guī)е銈兣艿椒康牡乇P兒上去!” “咱們聽周大哥的!” “反了!反了!” 軍兵們紛紛大吼道,聲音匯聚成巨大的聲浪,一波一波,朝著遠處涌去。 悄無聲息之中,裴長卿卻改變了歷史。 按照歷史本來的走向,侯東萊是先抓了石明等人,然后鄒廷龍被調(diào)到陜西做官,而后侯東萊才殺了石明等人。但由于裴長卿的出現(xiàn),石明等人提前被梟首示眾,鄒廷龍還沒被調(diào)走,他眼見得石明等人死了,心中沒了顧忌,立刻又變得張狂起來,開始大肆抓捕,以報當(dāng)日被羞辱之仇! 結(jié)果卻沒想到,有了第一次兵變,這些土卒們膽子也大了,不甘心引頸就戮,干脆匹夫一怒,直接掀起了第二次兵變! 亂軍在那名喚作周喜的大漢的帶領(lǐng)下,向著兵備副使臨時衙門那里,洶洶而去。鄒廷龍對侯東萊一直是避而不見,連辦公的地點都不愿意呆在一起,便另外選了一處宅子,不過離著侯東萊那里不遠。 亂軍一邊前進,一邊散播謠言,無外乎便是大伙兒都要受到牽連,誰都跑不了,誰都要死這種話。這種謊言本來很容易就能戳穿,但是被他們狂熱的情緒所感染,再加上心中的恐懼和對官府的不信任,不少人都信了他們的話,加入了進來。 等到來到兵備副使臨時衙門的時候,隊伍已經(jīng)擴充到兩千多人!西寧衛(wèi)軍兵甚多,募軍加上軍戶,足有七八千之?dāng)?shù),此時全城都被驚動,人潮還不斷的向著這邊匯聚過來, 鄒廷龍手下不過是幾百人而已,一看勢頭不妙,嚇得心喪膽裂,趕緊帶著親信從后門逃走。周喜等人沒有搜到鄒廷龍,打砸一番之后,又是一把火把這里給燒了,然后氣勢洶洶的朝著侯東萊這邊殺過來。 “大人!”汪東化大步走進書房,素來古井不波的臉上也出現(xiàn)了一絲慌亂,喊道:“又兵變了,亂軍足有數(shù)千,燒了鄒大人的官署,末將去請鄒大人的時候,正好撞見那些亂兵,現(xiàn)在朝著咱們這邊兒殺過來了!” “大人,末將護著你殺出去!” “慌什么!”侯東萊倒真是沉得住氣,他當(dāng)機立斷道:“亂軍勢大,咱們先去城外避一避。” “是!”汪東化大聲道:“我去召集人?!?/br> “還有,別忘了把裴長卿給帶上。”侯東萊趕緊囑咐了一句。 “是!” 侯東萊這次帶來的人并不多,并沒有帶直屬于他的甘肅鎮(zhèn)精銳,只是帶了親兵而已,一共不過一百人,由汪東化這個哨官統(tǒng)領(lǐng)。雖然人數(shù)少,不過都是披甲的精銳,而且都是騎兵,肯定不是亂軍的對手,但殺出重圍還是沒問題的。 此時,裴長卿也聽到了遠處那狂亂的喊叫聲,那是無數(shù)人高聲喊叫匯聚的聲浪,他這個小院兒離著院墻不遠,因此就聽的更真切。裴長卿立刻就判斷出來,軍兵們,又一次嘩變了!而且這一次的規(guī)模比之前的更大,不然不可能有如此聲勢! 裴長卿豁然站起身來,興奮的搓了搓手,他沒想到,自已還沒來得及實施自已的計劃,天大的好機會便送上門來了。 必須要把握住這次機會!趁機逃走! 哐當(dāng)一聲,房門被踹開,汪東化大步走進來,沉著臉一把拽住裴長卿的手腕,拖著他就往外走:“跟我來!” 他的手極有力,就像是鐵箍一樣,把裴長卿給抓的一陣劇痛,裴長卿表現(xiàn)的很順從,一言不發(fā),跟著他往外走去。 汪東化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道:“倒是個識時務(wù)的?!?/br> 很快,一百名親兵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眾人都牽著馬,簇擁著侯東萊往外走。不過正門已經(jīng)被堵住了,他們只能從側(cè)門離開,出了側(cè)門,眾人紛紛翻身上馬,裴長卿也被捆住了手腳,橫放在汪東化身前馬背上。 百余騎兵簇擁著侯東萊向著左近的西城門疾馳而去,但亂兵們來的速度超乎他們預(yù)料,剛拐過前面那個街角,便是發(fā)現(xiàn),大街上已經(jīng)被亂兵給擠滿了,一眼望去,黑壓壓的都是人頭,讓人不由得心寒。 潘喜指著前方大喊道:“殺了那言而無信的狗官!” “殺!” 被鼓動起來的狂熱亂兵已經(jīng)不顧及任何后果,他們口中吶喊著,揮刀朝著侯東萊等人殺來。 汪東化也不含糊,一揮舞手中大槍,高聲喝道:“隨我殺,護衛(wèi)大人沖出去!” 他嫌裴長卿礙事,直接提著他把他扔到旁邊親兵的馬背上,然后一馬當(dāng)先,持槍殺了過去。他武藝極強,轉(zhuǎn)眼間,便是有三四個亂兵死在他的槍下,而跟在他身后,借著戰(zhàn)馬的沖擊力,侯東萊的親兵們一路勢如破竹,斬殺了不知道多少亂兵,向前沖去。 汪東化臉色冷硬如鐵,勾勒出一抹冷酷的曲線。 第7章 秦地春如畫 鮮血飛濺,慘叫聲不斷響起,頭顱飛起,尸身倒地。轉(zhuǎn)眼間,他們便是制造了一幕地獄一般的景象。但親兵們也出現(xiàn)了傷亡,他們雖然戰(zhàn)斗力極強,但架不住亂兵人多,而且還有人躲在后面放箭。 很快,他們沖擊的勢頭便是減弱了下來,到了最后,不得不停在原地,一點兒一點兒艱難的往前推進著。 親兵們也在不斷的死傷,這些亂兵給瘋了一樣,吼叫著把騎兵拖下馬,亂刀砍死。把裴長卿放在自已馬背上的那親兵也被人拽下去砍成了rou醬,汪東化正要把裴長卿再拉到自已馬上,就在這一刻,裴長卿卻是奮力的一振腰腹,整個人便從馬背上滾落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這一下摔得極重,他感覺自已全身骨頭都散了架,渾身無一處不疼,但裴長卿卻不敢有絲毫的耽擱,強撐著,往前一拱一拱的挪動。地上到處都是血,都是碎rou殘肢尸體,他手腳又都被捆著,因此挪動的很慢。 但他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必須要抓?。?/br> “你找死!”汪東化眼中兇光大熾,就要打馬過去殺了裴長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