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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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安臣沒好氣兒的回頭瞪了他一眼。 被這么多人盯著,趙大娘明顯有些緊張,不過她現(xiàn)下干的活計都是這些年干慣了的,熟極而流,還是很熟練的做了下來。隨著柴火不斷的塞進去,爐子的火也越來越旺,上面的水燒開,開始咕嘟咕嘟的冒泡了,蒸汽升騰而起,開始熏蒸著墻壁。 眾人耐心的等待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鍋,沒一個人盯著鍋以外的東西——除了聞安臣。 一盞茶時間過去了,更長的時間過去了。那一鍋沙參玉竹蓮子百合湯已經(jīng)快要燉好了,味道都已經(jīng)出來了,不少人眼睛都快瞪酸了,還是一無所獲!有人開始揉眼睛,還有的心中暗自抱怨,心道聞安臣把咱們都弄來難道是想請咱們喝飲子的么? 就在大伙兒的耐心都已經(jīng)快要消失殆盡的時候,異變陡生! 隨著一陣輕輕的嘶嘶聲,忽然,在屋梁旁邊兒,墻上的一條細細的土土縫中,探出來一個小小腦袋! 那赫然竟是一個漆黑的三角形蛇頭!蛇頭很小,估計這蛇也很小,但三角形的腦袋和那漆黑的顏色讓人望而生畏,它吐著蛇信,從墻縫里游了出來,其位置,正好是在鍋的上方! 聞安臣清楚無比的看到了這一幕! 而張靜修一直跟著聞安臣的視線看,所以同時他也看到了,他發(fā)出一聲驚叫:“長蟲!” 隨著他這一聲喊,大伙兒都是嚇了一跳,趕緊往上看去,然后就都瞧見了那條漆黑的小蛇。 這蛇的性子似乎極為的暴烈兇狠,這么多人瞧著它,它卻是毫不畏懼,反而是伸縮著腦袋,吐著信子,發(fā)出嘶嘶的叫聲,似乎是在還擊一般! 隨著它蛇信的吞吐,有幾滴液體從它張開的蛇口中落了下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熱氣沸騰的鍋里!那幾滴液體一入鍋中,立刻溶散其中,根本就看不出來! 看到這一幕,現(xiàn)場鴉雀無聲! 他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眼前卻似乎有重重迷霧遮擋著,讓他們又是什么都看不清。這種似乎知道卻又不知道,心里似乎埋著什么但就是想不起來的感覺,讓人難受之極。 聞安臣暢快的大笑聲響起。 他此時心情好的不得了,看了尹耜庸的嘴,再看了狗的嘴,其中的發(fā)現(xiàn)證明他的猜測果真是正確的!而現(xiàn)在這一幕,則是徹底的把真相給展露出來! 他哈哈大笑,開懷無比:“果然,果然如此!我推測的,當真沒錯兒!” “好了,蓋上鍋蓋,火滅了吧!” 似乎意識到在上官面前這樣做不太好,聞安臣笑了一陣兒便趕緊停歇下來,向趙大娘吩咐道。 第74章 名不虛傳 “啊????啊,好,好!”趙大娘方才也張大嘴呆呆的看著上面,這會兒被聞安臣吩咐了一句方才回過身來,趕緊把鍋蓋給蓋上了,又把火給澆滅。 鍋蓋蓋上,升騰的蒸汽頓時便消失了絕大部分,等到火焰熄滅,鍋里的液體慢慢的冷卻下來,蒸汽終于全部消失,而那小蛇,也很快的縮回到了墻縫之中。 此時,真相已經(jīng)出現(xiàn)。 當然,所謂真相展露,只是展露在聞安臣面前,其他人仍然是一頭霧水! 張靜修先忍不住了,他指著那條三角腦袋渾身發(fā)黑的小蛇,結(jié)結(jié)巴巴道:“聞安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張公子稍安勿躁,容在下一一道來?!甭劙渤夹Φ?。 他先向老仵作道:“勞您驗一下這鍋沙參玉竹蓮子百合湯?!?/br> 老仵作點點頭,上前驗了一番,而后把銀釵舉了起來,眾人都瞧見,銀釵上有些發(fā)烏。 “銀釵發(fā)烏,說明這鍋沙參玉竹蓮子百合湯是有毒的!是蛇毒!”聞安臣面向眾人,朗聲道:“方才那小蛇,三角頭,又是那般顏色,當是毒蛇無疑!方才自它口中滴落的那幾滴,乃是它的毒液!”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而后大聲道:“尹耜庸被毒殺一案,投毒的不是人,而是這條蛇!” 聲音如黃鐘大呂,震得眾人一陣頭暈眼花。 不等大伙兒發(fā)問,聞安臣便是解釋道:“方才大伙兒也都瞧見了,被熱氣熏蒸之后,這蛇便出來,而熱氣沒了,這蛇就縮回去了。說明這種蛇,是怕熱氣的,而一旦有熱氣熏蒸,它就容易給熏出來,就有可能會從蛇口中滴落出毒液來,落入鍋中!” 他這么一說,頓時不少許氏宅中的下人都是臉色一變,心道難不成咱們也中毒了? 徐惟賢更是擰著眉頭問道:“那別人怎么沒事兒?” 聞安臣微微一笑:“我問過趙大娘了,這爐子一般只有給尹耜庸煲粥熬湯的時候才會用,而那墻縫,顯然就是蛇的巢xue,爐子就在墻縫的下面,而大鍋離著墻縫挺遠,熱氣熏蒸不到那邊去,所以大鍋中做的飯,就不怕被下蛇毒!” “那一日,趙大娘把東西放上之后,便在外間和鈴鐺說話,是以當是沒有注意頭頂?shù)亩旧?!”聞安臣道:“尹耜庸喝了有蛇毒的飲子,放才毒發(fā)身亡!” 眾人大嘩,誰也沒想到,這起鬧得秦州城沸沸揚揚,外面?zhèn)餮运钠鸬亩練缸?,竟然這般離奇!老天爺啊,竟然是一條蛇下的毒!這說出去,誰敢信?但事實就擺在面前,他們方才都是親眼所見,沒人不信! 這會兒對聞安臣,大伙兒一致的想法是伸出大拇指:這聞安臣,真是神了! 張靜修看向聞安臣的眼神中甚至都帶上了幾分崇拜,急切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這也是大伙兒都想問的一個問題,趕緊都豎起耳朵來聽。 聞安臣一笑,指了指抱在孫少鏘懷中的那白狗,道:“今日在下拿這白狗來,喂它喝了尹耜庸喝剩下的一些飲子,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著?” 張靜修失聲道:“這狗沒死?” 那白狗不滿的沖他汪了一聲。 “沒死。”聞安臣道:“我和老仵作商量這是怎么回事兒。用銀釵測了,毒性還在,但為何這狗吃了就沒事兒呢?一直等到中午,這狗甚至連一點兒中毒的跡象都沒有!于是我想到了,這毒藥,可能是蛇毒!” “什么?蛇毒?蛇毒難道就不是毒?” 聞安臣都忍不住想夸張靜修一句了,他這話茬兒接的實在是太好,讓自已很是舒服。 “蛇毒自然是毒,所以用銀釵能測出來?!甭劙渤嫉溃骸暗叨具€跟其它的毒不一樣,蛇毒的量如果不大的話,甚至是可以直接服用的!因為蛇毒需要接觸到血液之后,才會讓人中毒。如果不進入血液,會直接被腸胃給吸收消化,并不會引起中毒!當然,只是少量才行。所以,那狗才會安然無恙?!?/br> “不對啊!”張靜修立刻反駁道:“那尹耜庸,他為何就死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破綻,大伙兒也都是立刻就想到了這一點,都是疑惑的瞧著聞安臣,徐惟賢更是期待著聞安臣出丑,他準備聞安臣只要是一個回答不當,就立刻將他駁斥的狼狽不堪! “我還沒說完!”聞安臣神色卻是異常從容,他沉聲道:“有一些人,當然也包括其他的生靈,是不能吃蛇毒的。尹耜庸就是其中之一。” 他頓了頓,緩聲道:“尹耜庸的口中,有潰爛?!?/br> “在發(fā)現(xiàn)狗沒死之后,我立刻就看了尹耜庸的尸體,他的口中,是有潰爛的。而那條狗的口中,則是沒有潰爛。” 現(xiàn)場瞬間安靜了一下,然后眾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兒。這聞安臣的心智,真真是只能用神鬼莫測來形容。 到了這一步,大伙兒要是不明白那就是白癡了。 張靜修道:“你的意思是,由于尹耜庸口中有潰爛,所以毒藥能夠接觸到血液,然后尹耜庸因此中毒?” “正是!” 聞安臣頷首道。 其實聞安臣在尹耜庸口中發(fā)現(xiàn)的病癥,用后世的話說,就是比較嚴重的口腔潰瘍。而且聞安臣懷疑,尹耜庸可能還有胃潰瘍和出血的情況。 “啪、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夏惟純滿眼贊賞的看著聞安臣,溫和笑道:“這一次秦州城,當真是沒有白來!名動秦州城的聞安臣,當真名不虛傳!依本官看,這個案子破了,你可就要名動鞏昌府了!” 聞安臣謙道:“小的愧不敢當?!?/br> “怎么愧不敢當?你當?shù)闷?!”夏惟純哈哈一笑,而后卻是轉(zhuǎn)頭看向黎澄:“黎大人,本官衙門中,也是少一個斷案如神,細察入微的刑房干吏,不知道你能不能割愛???” 黎澄苦笑道:“夏大人,您還真是……我手里頭好不容易有個能干的,您就眼熱了?” 黎澄官位雖低,但論起中進土的時間來還要比夏惟純更早,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黎澄心里對夏惟純可能是有些不怎么服氣兒的,所以說話也比較隨意。夏惟純也不在意,一來是性子寬厚,二來是也有容忍老前輩的意思。 “這樣吧!”黎澄道:“要說放人,本官是肯定不愿意放的。聞安臣走了,我這兒刑房立刻就要塌掉,沒人辦案子了。但去了鞏昌府,于他前途而言,大有好處,本官也不好攔著。不如這樣,你直接問聞安臣,看他的想法是怎么樣。他若是想去,本官絕不攔著?!?/br> 此言一出,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聞安臣身上。 夏惟純也看向聞安臣,捋他那一部烏黑濃密的美髯呵呵笑道:“聞安臣,你是如何想的?你若去了,府衙的刑科,里頭的位置,隨你挑選!” 第75章 婉拒 頓時,眾人看向聞安臣的眼神都是充滿了艷羨。 老天爺,這可是知府老爺?shù)挠H自招攬?。≈蠣斎绱速p識,日后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其實都不用日后,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飛黃騰達了——刑科里頭的位子隨便挑!那可是府衙的刑科,整個鞏昌府所有的案子,都能過問的府衙刑科!其權(quán)力之大,油水之豐厚,根本是秦州州衙刑房這種地方?jīng)]法兒比的! 秦州州衙刑房司吏一年能撈多少銀子?至少也是幾百兩往上數(shù)吧,在眾人眼中,這是很讓人艷羨的收入了!但鞏昌府刑科的主事呢?起碼是這個數(shù)兒的十倍! 這是實打?qū)嵉你y錢上的好處。 除此之外,則是權(quán)力和地位!不消說,能夠做到鞏昌府刑科主事的位子上,在外面那是很有威風面子的,哪怕還是小吏的身份,但論起地位來,只怕并不比諸如鞏昌府判官、典史之類的有品級官員低多少!而實權(quán),則是更有勝之。 對于多少秦州的小吏來說,從秦州到鞏昌府,這一步是一輩子都沒法兒邁出去的。 天大的機緣! 他們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聞安臣,目光熱切的緊,尤其是鞠孝忠,孫少鏘幾個,更是恨不得替他答應下來。聞安臣能飛黃騰達,他們也能水漲船高,說不定還能把他們帶到鞏昌府去,那身份可就不一樣了。 聞安臣面色沉靜,但內(nèi)心卻在急速的思量著,權(quán)衡著利弊。終于,他向夏惟純深深一揖,拱手道:“小子多謝老大人厚愛,得大人看重,小子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只是小子本一介布衣,潦倒無名,是黎大人簡拔小子于微末之中,如此大恩大德,便是粉身碎骨也難以為報。小的不才,沒什么本事,卻也能幫黎大人破些不起眼兒的小案子,略略為黎大人分憂。是以小子,只能辜負厚愛了!” 眾人皆是嘩然,聞安臣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他們自然能聽得出來,他這分明就是拒絕了。 不少人都偷眼兒瞧夏惟純,不知道他會是個什么反應。是勃然大怒,還是拂袖而去? 徐惟賢更是盼著夏惟純勃然大怒,將這聞安臣給發(fā)作了。 但出乎眾人預料的是,夏惟純卻只是微微一笑,反而夸贊了聞安臣一句:“你倒是個知恩圖報的。也罷,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強人所難了。” 聞安臣躬身:“多謝大人?!?/br> 在這種情況下,要拒絕夏惟純,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要說什么話,也需要很講究。稍一不慎,就有很大的可能,既得罪了夏惟純,也在黎澄那里討不了什么好兒。聞安臣方才思量許久,才說出那一番話來的。 他若是說小子難擔重任之類的話,那就是不識抬舉,打夏惟純的臉,因為在此之前夏惟純已經(jīng)肯定了他的能力了。而他若是再扯一些其他的,虛于應付,就更是容易讓人生厭。 反而是用報恩這一條,誰都挑不出什么錯兒來,而且這是被推崇的義舉。聞安臣這么說,夏惟純不但不會不高興,反而會贊他一聲有情有義。 而且黎澄也會很滿意。 聞安臣之所以拒絕,一個是為了報答黎澄,二來則是為了自家的安全。夏惟純給的條件很好,前景也很誘人,有權(quán)有勢有錢的日子似乎就在他眼前,但也得能走到才成。聞安臣畢竟是根基太淺,人脈太薄,對衙門里的事情也沒有精熟,去了鞏昌府,讓人算計死的不明不白都很有可能。更何況,他還沒忘記,在鞏昌府中,只怕有他的一位潛在仇人存在——擔當鞏昌府推官的那位張家的人,估計是不會和自已善罷甘休的。他們整治不了黎澄,但收拾自已可是容易的緊。 推官乃是知府的左右手,權(quán)力很大,主要負責刑名這一塊兒,自已若是去了,正好是在他手底下干活,那還不給收拾的死死的? 而在秦州這邊,黎澄對他的支持那是沒的說的,絕對會超過夏惟純對他的支持力度,而且黎澄是真心要栽培他,這是極難得的一點。而且他在秦州州衙,也算是捋順了關(guān)系,站穩(wěn)了腳跟了,以后做事會很方便。這都是在鞏昌府所無法做到的,聞安臣現(xiàn)在還不打算離開這里。 至此水落石出,此間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夏惟純張靜修等人先行離開,也不知道去哪兒了。而黎澄聞安臣等人,則是帶著一干許氏宅中的人回去州衙,雖說案子已經(jīng)破了,但還有一些程序要走,現(xiàn)在還不能把他們釋放。 一行人回到了州衙,接著,尹耜庸的家人也被請來了,又把在州衙中的一干書吏衙役都叫來,而后黎澄升堂。 大堂之上,黎澄當場宣布,尹耜庸是死于蛇毒,并無人下毒。尹刈葦沒有任何異議,簽字畫押。許氏等人,則也是分別簽字畫押,而后都被釋放。 其實尹耜庸實在是死得冤枉,但世事無常,這等倒霉事兒就是落到他頭上了。這個案子,大伙兒根本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著實算得上是一樁極大的奇案。黎澄吩咐聞安臣把案件的過程整理出來,而后準備行文鞏昌府。 這是夏惟純的要求。 他也從未聽說過這等案子,準備把案件的經(jīng)過發(fā)給刑部,然后請刑部公示天下,行文各個州縣,讓各個州縣碰到具有類似情節(jié)案件的時候,能夠有個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