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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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二則是,他之所以這么做,正是為了向所有人宣告他和董鳴長之間的關(guān)系,正是要告訴那些有心之人:我,聞安臣,也是有來頭的!我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也是有靠山的,想欺負(fù)我,先掂量掂量自個兒有幾斤幾兩! 聞安臣相信,在這府衙之中發(fā)生的事情,用不了多久便能傳遍整個元武縣,整個龍安府。而那些有心人,自然會得到消息。 大堂之中,站著的那些衙役瞧見這一個年輕人,卻是忽然從下面的人群中越眾而出,向堂上走來,頓時便紛紛喝罵阻止,喝道:“哪兒來的小崽子?趕緊滾下去!” 話音未落,董鳴長便是高聲道:“讓他過來,這是本官的一位故人,一位小友,爾等不得無禮?!?/br> “喝!” 一聽到董鳴長的話,眾人頓時嘩然,看向聞安臣的眼神中,也滿是驚疑不定,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第339章 明升暗降 要知道小友這個詞兒可不能隨便用,用小友這兩個字來形容他,顯然董鳴長是把他當(dāng)成了和自已一輩兒的人,一個層次的人。是平輩論交,而不是長輩和晚輩之間的交往,也就是說,董鳴長對他是非??粗兀圆艜眯∮堰@兩個字。 而看起來,這位年輕人也就是剛及弱冠而已,而董鳴長瞧著年紀(jì)起碼已經(jīng)四十多了。以一個剛及弱冠的年輕人的身份,能和堂堂一府知府平輩論交,為對方稱呼為小友,這位年輕人,到底是何德何能?他憑什么能夠得到這個待遇? 聞安臣看了一眼那些退下去的衙役,微微一笑,走到堂上,沖著董鳴長拱拱手,腰微微彎了彎,笑道:“董大人,一別經(jīng)年,別來無恙否?” 董鳴長能夠在此地碰到他,很是開心,哈哈一笑:“一切還好,一切還好?!?/br> “來來來,此間說話也不方便,咱們先去后衙?!?/br> 說著便直接拉著聞安臣,兩人出了大堂去了后衙。 瞧見董鳴長兩人都了離開,圍著的百姓有不少便也散去,不過他們不是真走,只是等一個時辰之后再回來看。要說在這兒苦等一個時辰,那也實在是夠沒意思的,還不如出去消遣消遣。 那刑房司吏瞧著董鳴長和聞安臣離去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心中暗道:“這年輕人到底是什么來路?憑什么能被董大人稱為小友?難不成,他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看著倒是像,看那樣子,那氣度,倒有點兒像是世家子弟。只是這等人物什么時候來的龍安府,我怎么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得到?而他,又會不會成為此次這件事的一個變數(shù)?” 這位刑房司吏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陣擔(dān)心。 但是他仔細(xì)想了想,便覺得自已是杞人憂天,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這件案子,便是換做京城中那些破案破了一輩子的刑名老手來做,只怕都是覺得棘手無比,難以判定。 這么一個毛頭小子過來,就算他有來頭,就算他是世家子弟,他也未必會破案。而哪怕是他會破案,也是斷斷破不了這個案子的。 他想了想,心中便定了下來,只等著一個時辰之后,看知府大人的好戲。 聞安臣和董鳴長兩人去了后衙,分開落座。 終歸董鳴長不是自已的上司,聞安臣在他面前便也少了很多拘束,大大方方的便是坐了下來。 聞安臣笑問道:“董大人,不知您近半年來過得怎樣?我年前收到一封信,不過您也知道,秦州跟京城離得這么遠(yuǎn),我信收到了之后,您在信里說的,還是去年七八月時候的事情。我卻是不知道您近來如何的,為何又來了這龍安府?可是因為那件案子牽扯嗎?” 聞安臣知道董鳴長此人剛嚴(yán)正直,心胸也開闊,不是那等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之輩。自已說這種話,并不會被他認(rèn)為是嘲諷,或是故意揭傷疤,所以便就這么直接的問了。 董鳴長在他面前也不會隱瞞什么,嘆了口氣,道:“沒錯兒,終歸還是因為那件事。” 當(dāng)初聞安臣離開京城的時候,董鳴長就是因為這個事而受到了責(zé)怪,但卻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懲罰,比如說降職等等。 但是,這事兒雖然往后拖了拖,但終歸還是落到了他頭上。 他在順天府又當(dāng)了半年多的推官,然后在七月的時候便被貶為龍安府知府。 明朝的知府,在明朝這數(shù)百年中,其級別始終是在變化的。 像是明朝初年那會兒,天下所有的府都被分為散個級別,上府的知府為從三品,中府的知府是正四品,下府知府則是從四品。而后來所有的知府又都被統(tǒng)一定為正四品這一級別,但是后來巡撫替代布政使司成為一省之行政長官之后,布政使的品級從正二品降為從二品,于是相應(yīng)地,知府的品級也從正四品降為從四品。 所有的知府都是從四品。 董鳴長擔(dān)當(dāng)?shù)捻樚旄乒?,是從六品,他從從六品的順天府推官,一躍而成為從四品的龍安府知府。 按理來說,這是升官兒,而且還是高升,因為一次跨越了好幾個品級。 但是若是讓任何一個人選的話,他肯定都是會想留在順天府當(dāng)推官,而不是來龍安府做知府的。 順天府多大?多富庶?多繁榮?而且還是在天子腳下。 龍安府說是一個府,其實面積跟個大縣也差不多,而且如此荒涼貧瘠,又是遠(yuǎn)離京城,在這云桂川邊陲。從京城到龍安府,來往一趟,差不多就得小一年的時間,對于京城中那些官員們來說,去到這種地方,哪怕是升官兒,那也是認(rèn)為自已是被貶官了。 他們從來就是對這種事視作畏途。 而對于董鳴長而言,會把這個事兒看得更重,能夠留在順天府的重要程度,他會比一般的官員更加重視。 因為他是張居正夾袋中的人物,他是張居正的私人。 而遠(yuǎn)離了順天府,遠(yuǎn)離了朝廷,便也代表著遠(yuǎn)離了張居正。和張居正離開這么遠(yuǎn),情分自然就漸漸淡了,長期不在張居正跟前,說不定張居正哪天就把他給忘了。 還想升官兒?還想回京? 那是做夢! 所以對于董鳴長來說,被迫離開京城,從順天府推官變成了龍安府知府,其實是一個相當(dāng)嚴(yán)厲的懲罰了。 事實上,董鳴長被貶官這一件事背后,遠(yuǎn)遠(yuǎn)不如他現(xiàn)在向聞安臣說的那般簡單。本來,以張居正的能力,以張居正的權(quán)勢,他手下的人犯了這么一個錯處,張居正是完全有能力可以遮掩過去的。而事實上,他也的確這么做了。 或許在張居正看來,這個錯處都算不得什么錯處,都用不著自已動嘴,自然有手下人會替自已做這些事。甚至忌憚于他的權(quán)勢,都沒有人敢提董鳴長這個錯處。但偏偏有人提了,那人自然便是曹一夔。 曹一夔是主動挑起重審這個案子的人,這件事可說是他推動的,所以對于這件事,他自然就有相當(dāng)大的發(fā)言權(quán)。而在破案的過程中,曹一夔和董鳴長這兩個人,其實配合得還是相當(dāng)不錯的,可以說是輕松加愉快,兩人還時常在一起喝喝茶,探討探討案情。聞安臣去推官衙的時候,經(jīng)常能碰見曹一夔在那里。 連董鳴長都沒有想到,案子剛一破完,曹一夔便翻臉了。 曹一夔直接上奏彈劾于他。 大明朝的官場,很多事是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的,很多事在拿到明面上來說之前,都已經(jīng)在私底下有過一番溝通,角力,博弈。在私底下實在是解決不了的,或者是實在是談不妥的,兩方意見相差過大的,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 但曹一夔這一次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根本就沒有給董鳴長和張居正私底下解決這件事的機(jī)會,直接就捅出來了。 他是巡按御史,而負(fù)責(zé)的范圍又剛好是直隸這一塊兒,所以他管這個事兒,算是正當(dāng)管。而他彈劾董鳴長的那些罪行,也確確實實是有的。有理有據(jù),讓人想反駁都難。 若是把董鳴長換作其他一個沒有什么背景的官員,被曹一夔這么一彈劾,直接就會被處置了,少不得一個貶官是有的。但董鳴長的背后畢竟有張居正,張居正豈能坐視自已的門生子弟就這么輕易的被人給趕出京城? 再說了,曹一夔彈劾董鳴長,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他可是不允許曹一夔這么輕松得手的。 于是張居正暗地里開始發(fā)力。 只不過,曹一夔背后也站著一個人,便是張四維。張四維正好是想通過董鳴長這件事來引出張居正,來打擊張居正的權(quán)威,至少也是要讓小皇帝對張居正不滿之情更勝。而張居正就是明著要袒護(hù)自已犯了錯的門生子弟,這正好是落入張四維的圈套之中。 小皇帝現(xiàn)在年紀(jì)也不是那么小了,對于誰犯了錯,誰說的是實話,還是分得清楚的。現(xiàn)下張居正擺明了要袒護(hù)有錯之人,自然就會引起小皇帝的不滿。 只不過現(xiàn)在這會兒,無論是張四維,還是萬歷皇帝,都沒有正面抗衡張居正的能力。小皇帝不滿也沒用,到最后拖了差不多有半年,對董鳴長的處置終于下來了,這也是三方妥協(xié)的一個結(jié)果。 董鳴長看似升官兒了,但卻被趕出了京城,被攆到云貴川邊境一個小小的龍安府來當(dāng)知府,這么一個結(jié)果,是三方倒還都可以接受的一個結(jié)果。 說起來,董鳴長官階終歸是提升了,畢竟是升官兒了,張居正也沒有落了面子,也向外界證明他是可以護(hù)得住他的手下人的。而董鳴長終歸是被從京城趕出去了,對小皇帝來說,他也覺得董鳴長是受到了一些懲罰的。而對于張四維來說,張居正在這件事上表現(xiàn)出來的強(qiáng)勢、強(qiáng)硬,以及蠻不講理,也引起了小皇帝的不滿,張居正這么做正好是落他下懷。 如此,這個處置可謂是一舉三得,背后卻是復(fù)雜之極。 這也是為何董鳴長升官兒的同時,卻是被趕出京城的原因。 而董鳴長雖然沒有明說,但聞安臣也已經(jīng)察覺出來了,他一聽關(guān)于董鳴長這個處置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董鳴長升官了,按理說這是喜事,而背后有張居正的支持,如果他不離開京城,便可以直接入朝堂為四品大員。而若是他離開京城,則是應(yīng)該會去非常富庶,非常大,經(jīng)濟(jì)比較發(fā)達(dá)的那些府去當(dāng)知府。 而現(xiàn)在升官兒的同時卻是被趕到龍安府來了,這是升的同時壓一下,褒獎的同時貶一下,這事兒就很有意思了。 他對此事也有所耳聞,最起碼曹一夔彈劾董鳴長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因此他想了想,大致便已經(jīng)猜出來一些。 只不過董鳴長既然不愿多說,他自然也就不會多問,免得惹得人家不高興,畢竟問董鳴長這些話,頗有一些在他傷疤上撒鹽的意思。 第340章 招攬 聞安臣笑道:“塞翁失馬安知非福,董大人,于您來說,從京城離開,來到這龍安府,也未必不是一個好事情。京城風(fēng)云詭譎,張大人的處境你也知道,張大人現(xiàn)在一心推動改革,而他要改革,得罪的人著實是太多,其中又有不少乃是官員土紳,要么就是官員土紳背后站著的那些家族,可以說幾乎是以天下人為敵。您的出身,您也該清楚,您是張居正大人的門生子弟,若在京城,被卷入其中,只怕也會有不小的麻煩?!?/br> “而且……” 聞安臣說到這兒忽然不說了,但董鳴長明白他的意思,董鳴長心胸還是很是寬大的,他笑了笑,道:“聞安臣,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說,而且我身份地位太低,只不過是個順天府推官而已,也幫不上張大人什么忙,對不對?” 聞安臣很是尷尬的撓了撓頭,道:“董大人,您看我這話說的,話趕話就說出來了,可沒有任何對您不尊敬的意思?!?/br> 董鳴長笑道:“無妨,無妨,你接著說?!?/br> 聞安臣道:“好,那學(xué)生便斗膽胡言亂語一番?!?/br> “您看,您現(xiàn)下來龍安府了,雖說有點兒被流放,給趕到偏僻地界兒來的意思,但你終歸是官位級別上去了。您現(xiàn)在可是堂堂正四品,您若是在知府位子上干得很好,官聲極佳,到時候再升官,您就是從三品的大員!至不濟(jì)也還是正四品!而以您正四品的身份地位,若是能夠調(diào)回朝中,那直接就是九卿之一,而若是您能升上一級兩級的,以從三品或者正三品的官位回去,那么直接便能當(dāng)六部侍郎了?!?/br> “您想想,到了那會兒,您對張大人的幫助得有多大?是不是?” 聽完聞安臣說的話,董鳴長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之后,他忽然哈哈一笑,拍了拍聞安臣的肩膀:“聞安臣,不若你別在秦州做那個什么典史了,過來給我當(dāng)幕僚吧!若我能夠,進(jìn)入中樞,當(dāng)了侍郎當(dāng)了尚書,定然不會虧待你!” 聞安臣一聽,不由愕然。 他確實沒有想到,董鳴長竟然會出言招攬于他。而且他看得出來,董鳴長似乎不是在開玩笑,他的態(tài)度很認(rèn)真。這位董大人,看來是真想讓自已給他當(dāng)幕僚的。 只不過聞安臣怎么可能放棄大好前程來為別人當(dāng)幕僚呢? 董鳴長一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他是不可能答應(yīng)的。他也知道,自已一時口快,卻是失言了。他趕緊掩飾性的笑笑,拍了拍聞安臣的肩膀,笑道:“哈哈,老夫是與你開玩笑的,不必掛懷在心。老夫知道,你這等人杰,只會別人給你當(dāng)幕僚,你給別人當(dāng)幕僚,那真是屈才了?!?/br> “只不過呀,老夫是真想讓你來給我出謀劃策出出主意的,我本來剛到這龍安府的時候,一頭霧水,滿心沮喪,也著實是不知道前路如何,只覺得一片霧茫茫的。但你這么一說,老夫便覺得這前路要明朗開闊的多了。” “只不過呀,要我看,現(xiàn)下的全天底下,配得起你給他當(dāng)幕僚的,可能只有張大人一個人了。” 聞安臣趕緊笑了笑:“大人,您謬贊了,學(xué)生實在是當(dāng)不起?!?/br> 董鳴長道:“我說你當(dāng)?shù)闷鹉惚惝?dāng)?shù)闷?,咱倆這么熟了,跟我面前還謙虛什么?” 聞安臣趕緊道:“多謝大人夸獎?!?/br> 董鳴長嘆了口氣,道:“你將未來說的那般好,我聽著心里也舒服多了,只是無論如何,卻是須得在龍安府這一任上干得風(fēng)生水起,方才能再談其他。而現(xiàn)下,我剛上任,面前便有一個攔路虎在前頭擋著。說起來,這案子也當(dāng)真是離奇,三十年都沒有破得了。你也該知道,我這個人,于破案上,并不是多么擅長。而你恰恰是最為擅長此道的,來吧,聞安臣,幫老夫破了這個案子!” 他說話的這語氣,就好像是酒店里的客人沖著小二說“來,給我上一碟咸菜……”這般輕描淡寫,顯然在他看來,破這個案子,聞安臣根本都不會費什么力氣,可以說是手到擒來的。 聞安臣苦笑一聲,道:“董大人,您對我這么有信心,萬一這案子我破不了,豈不是太對不起您?” 經(jīng)過了那么多事情,倆人也算很熟了,聞安臣這話就已經(jīng)有點開玩笑的意思在里頭。果然,董鳴長也很是配合,眼睛一瞪,佯怒道:“你若是破不了案子,老夫就把你從這府衙之中攆出去,以后再不往來。” 聞安臣笑道:“那學(xué)生還真是要盡心竭力才行?!?/br> 兩人開了幾句玩笑,董鳴長便把臉上笑意一收,正色道:“聞安臣,這事兒你怎么看?與我說說你的意見?!?/br> 聞安臣點點頭,也是肅容道:“大人,以學(xué)生看,首先,此事絕不簡單,背后定然有人煽動,有人指使?!?/br> 董鳴長不動聲色,道:“說說看。” 聞安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