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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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衙役聞言趕緊應了聲是,而后不再向下挖,而是開始向四周挖,這一次用的時間就長的多了,約摸用了一刻鐘的時間。 一刻鐘之后,他們從土坑中抬出來一個大土塊。 這大土塊兒足有三四尺長,瞧著這重量,怎么著也有一二百斤。土塊上面零星地鑲嵌著不少骨頭,聞安臣一眼瞧去,便能分辨出來,這都是人骨,瞧著有腿骨,有指骨,有肋骨,甚至還有露在外面的半個頭骨。 瞧見自家父親的尸骨變成這般樣子,孫思文更是悲從中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一邊哭著,巴掌一邊重重地扇在了自已的臉上。 這一下用勁兒極大,他的臉頓時便是往左邊重重的歪了一下,嘴角都滲出一抹血絲,顯然是嘴里頭已經(jīng)給打破了。但他就像是沒有察覺一般,左手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扇在自已左臉上,如此來來回回,扇了自已足足二十幾個耳光。 他已經(jīng)被打得滿嘴流血,口齒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但口中依舊喃喃自語。旁邊人聽著,依稀能夠分辨出來,孫思文這是在罵自已沒有本事,敗壞了家業(yè),害得父親的尸骨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旁邊圍觀的百姓之中,有些人動了惻隱之心,心中頗為感動,眼圈都有些紅了。還有些深知內(nèi)幕的,則是嘴角微微一撇,便是勾勒出一抹不屑的笑意,冷哼一聲,低聲道:“年年都是在墳前哭這么一次,年年都要打自已罵自已扇自已的臉,卻也不見如何振興家業(yè)!你倒是奮發(fā)圖強啊,哼,等哭完這一場回了家,還不是照舊把家中的最后一點兒東西拿出去當?shù)?,然后便是接著是寫狀子接著告狀么?只曉得罵自已,但凡是你自已爭點氣,掙點兒銀錢,你爹也不至于落到這個地步?!?/br> “只曉得要告這個狀,這執(zhí)念倒是挺大,只不過這人卻真真是個沒本事的,說是廢物也不為過?!?/br> 孫斯文耳朵可不聾,周圍人的議論都落在他耳中,聽了這些話,他不由得更是羞愧萬分,幾乎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父親墓前。 他也知道自已這毛病,也知道自已雖然哭,雖然后悔,但回去之后依舊是沒有作為依舊不會整齊,還是會把所有精力和錢財都花在告狀上。但他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已,就跟魔怔了一樣,不為父親申冤,他覺得自已什么事都做不下,干什么都是茶飯不思,神魂不屬。 且不說他,一邊的聞安臣讓人把大土塊兒抬到土坑邊兒上之后,便讓人用布條將這大土塊兒捆了,而后吊在空中,并不讓它接觸地面。 做完這些之后,他便站在旁邊,手中持著一把小刀,開始從大土塊上往下撬土。 他眼睛直直地盯著大土快,神情非常的專注,似乎在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 他的手很干凈,手指修長,同時也非常穩(wěn)。他的動作并不快,但很堅定,沒有絲毫的遲疑和停頓,一點兒一點兒,一點兒一點兒的把大土塊兒上面的土給挖下去。 聞安臣過來的時候,謝韶韻和趙長寧自然也是跟著過來了。謝韶韻方才見識了自家夫君在大堂之上的威風,只覺心神蕩漾。這會兒瞧見他干這個,頓時心疼地不得了。但她卻也知道,此時自已是不宜上去勸的。 而趙長寧看到這一幕,卻是心有所感。 她自然知道聞安臣的身份,換做一般人,年少得志,又有了官身,斷然是不可能親自動手去做這種看起來有些下賤,而且很是骯臟,還是跟骨頭打交道的活兒的, 但聞安臣卻就蹲在那兒,一絲不茍,仔仔細細,聚精會神地將這個活兒干了下去。 在這一瞬間,她明白了許多東西,也知道自已過去把破案想的還是太簡單了。在自已心中,享受的,也是想要得到的,是破案的時候,那種一言而決,一下子將整個局面翻轉(zhuǎn)過來的快感。那是何等的爽快?何等的光鮮?何等的震撼? 但是,她似乎卻是忽略了,在那背后,到底要付出多少艱辛和努力。 現(xiàn)在,她似乎是明白了一些。 或許,這也算是一種成長。 其實,不單單是謝韶韻和趙長寧,周圍那些圍觀的百姓,那些衙門里的衙役和書吏,看到聞安臣親自上陣cao刀,聚精會神的去做這件事,心中也都是有那么一絲絲震撼。在他們眼中,這位來歷神秘莫測的年輕人,肯定是貴公子,而他竟然肯彎下身段,去做這樣的事情,這真真是讓大伙驚詫之極。而驚詫之余,還有一些佩服與感動。 甚至孫思文都止住了哭喊,呆呆地看著聞安臣。 之前他父親的尸骨被開棺驗尸了好幾次,從來沒有一次,衙門里的那些人會如此細致,如此鄭重地對待這些尸骨。他甚至可以想到,如果不是聞安臣,而是換做站在旁邊的那位刑房司吏張慶云的話,這會兒,只怕他已經(jīng)會非常粗暴的讓人直接將骨頭從大土塊上給掰下來了。 清理骨頭這個活兒,著實是不太好干,而聞安臣又是做得非常細致,盡量不損壞骨頭,因此用的時間也就格外的長。 他用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方才將這土塊清理出四分之一來。 一邊的董鳴長道:“聞安臣,這樣下去也太慢了,而且你一個人弄未免太過疲勞,不如我給你派兩個人一起弄如何?” 聞安臣——聽到這三個字,大伙兒都是不由得在心中又重新念叨了一遍。 他們終于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叫什么了。 聞安臣聽了董鳴長說的話,卻是微微一笑,道:“董大人,無妨,這個活兒,確實是需要頗為細致才行。嗯,我這兒倒是還有一個人手……” 說著,他沖著人群中的趙長寧招了招手,道:“還愣著干什么?趕緊過來幫把手!” “誒,好嘞!” 趙長寧脆生生地應了一聲,趕緊一溜小跑兒跑了過去,神色間很有些興奮。 她知道聞安臣這是又要現(xiàn)場教自已一些東西了,但凡是跟破案有關的東西,她都很感興趣。其實方才聞安臣在清理土塊兒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躍躍欲試,想要上來幫把手了,只不過聞安臣沒有叫她,她生怕壞了聞安臣的事,所以這才沒敢上來。 現(xiàn)下聞安臣一叫她,她自然便很開心的過來了。 大伙兒瞧見這一幕,頓時又是一愣。在他們眼中,做這等事情,天然就該是男人做的,女人還能去做這種事情嗎?而現(xiàn)下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卻是跑過去,跟個男人一樣,蹲在那個年輕人的對面。那個年輕人開始向她說一些什么。 大伙兒都覺得今天算是開了眼界長了見識了。 聞安臣卻是不顧周圍人的目光,他向趙長寧很是仔細的說了一番,趙長寧點點頭,道:“你放心吧,我會小心的?!?/br> 說完,便也從旁邊要過一把刀子來,兩人開始面對面的清理。 趙長寧上手得到還挺快,有了她幫忙,聞安臣的進展也就快多了。又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整個土塊兒終于被清理干凈,地上多了一堆尸骨。 這些尸骨年歲日長,后來被埋葬之后又是受了這么多波折,都有些發(fā)黃發(fā)黑了。 聞安臣拍了拍手,站起身來,長長地吁了口氣。 可算是把這些尸骨都給清理出來了,只不過,今兒的事兒可還沒算完。事實上,清理骸骨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 聞安臣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他吩咐一開始挖坑的那幾個衙役道:“你們幾個,勞駕一下,過來再在旁邊挖一個土坑?!?/br> 說著他大體比劃了一下。 聞安臣要挖的土坑,方圓在三尺左右,深一尺半即可。一個年紀大些的衙役嘿嘿一笑,道:“聞官人您放寬心就是,這土坑好挖,咱用不了一盞茶時間就能給您挖好?!?/br> 果然,這老衙役也沒空口白話,不到一盞茶時間,聞安臣要求的土坑便是已經(jīng)挖好了。 而后,聞安臣又讓人去四周撿拾柴火干草之類。 這片丘陵之上,樹木雖然不多,但撿些柴火什么的還是挺容易的。很快,那些衙役們便是抱了一大捆柴火過來。 聞安臣又讓人將這些木柴堆在土坑之中,而后點燃。 圍觀的百姓都很是好奇的看著那個土坑,而后又看看聞安臣,一個兩個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位聞官人在搞什么鬼。 他們一個個也都是納悶兒,這位聞官人不是說要開棺驗尸嗎?現(xiàn)下墳也扒了,骨頭也清理出來了,怎么不驗骨頭?反而要在旁邊燒火呢? 圍觀的百姓之中頓時響起了一陣低低的議論聲,人群有些sao動,不少人臉上都是露出一抹戲謔,瞧著聞安臣,等著他出丑。他們都是覺得這位聞官人肯定是在故弄玄虛。 第345章 這就破了? 有的人便嘿嘿一笑:“我說什么來著?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你看這廝,不過是個毛頭小伙兒,又會得了什么?喝,倒是鬧出了好大的陣仗,瞧著似乎破這案子手拿把攥一般,卻也不想想,之前多少衙門里的老刑名,省里來過多少大人……他們都沒把案子給破了,他這毛頭小子憑什么就能破?” “要我說,這趟咱們過來,可是白過來了,就見他帶著人挖了個坑,燒了把火,最后肯定還是什么都斷不出來!你們信不信?” 他這話說完,竟然還很是幾個附和的,這人得了周圍人附和,更是得意,挺直了胸膛,四下里掃了一眼,很有些意氣風發(fā)的意思。 他在人群中說的這話,聞安臣離著挺遠的,也沒聽見。其實聞安臣就算是聽見了,也不會放在心上,這種人,若是跟他一般見識,未免也太掉價了一些。 張慶云就站在聞安臣旁邊,冷眼瞧著他的一舉一動,嘴角露流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譏誚笑意。 孫思文父親的骸骨被開棺驗尸了四次,而其中有兩次就是他親自經(jīng)手的,他甚至到現(xiàn)在都記得很那骸骨是什么樣子的。 所有的骸骨都非常正常,就是人的尸體腐爛之后骸骨該有的樣子,沒有任何一塊兒骨頭之上有血痕之類的東西。在他看來,聞安臣現(xiàn)在做的這些,全部都是徒勞無功,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而。 聞安臣把那些骸骨清理出來之后,也就是能夠得到跟自已一樣的結(jié)論罷了。 事實上,之所以四次開棺驗尸全都徒勞無功,就是因為那些骸骨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東西來。這一點,其實不但他知道,衙門里的許多衙役,甚至連那些愛瞧熱鬧的百姓中都有人知道。 若是尸骨上能看出什么來,早就讓人看出來。畢竟大伙兒也都不是瞎子。 其實不光是圍觀的這些百姓書吏衙役納悶兒,就連董鳴長也很是納悶詫異,不知道聞安臣這是在做什么。 只不過他對聞安臣很有信心,聞安臣既然已經(jīng)跟他保證過了,那他便知道,這事就沒什么問題。 而且他更清楚,如果自已三番兩次問聞安臣的話,會被聞安臣認為自已對他不信任,未免就會讓人家心中不悅。 聞安臣此時自然不會理會旁人怎么說怎么想,他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火勢。 火勢越來越大,燃燒的越來越旺,哪怕離著三四尺遠,聞安臣似乎也能感覺到那熊熊的熱浪迎面而來。 這大火燒了約摸有一刻鐘的事時間,眼見得土坑兩邊兒泥土都被燒干了,聞安臣方才喝道:“來人,往上潑陳醋?!?/br> “是。” 兩個衙役應了一聲。 陳醋,也是聞安臣在來之前就吩咐人準備好了的,這兩個衙役手中抬著滿滿一木桶陳醋,瞧著怎么著也有幾十斤重。 兩個抬著木桶的衙役其中一個向聞安臣問道:“聞官人,要把這些都倒進去么?” 聞安臣點點頭,道:“就是要一口氣兒全都倒進去,要把火給澆滅了,明白了么?” 兩人齊齊點頭, 他兩人走到火邊,手中一用力,木桶向上一揚,借著這股力道,巨量的陳醋便是潑灑出來。 陳醋潑撒在火焰上,發(fā)出嗤嗤的一聲巨大的聲音,瞬間有白霧蒸騰而起,彌散開來。霧氣中還帶著nongnong的酸味兒,讓人聞了,鼻子都有點發(fā)酸,眼睛也有些酸澀,幾乎便要落下淚來。 這一次性倒入的陳醋太多,彌漫起來的煙霧非常之大,把在場圍觀的百姓們都給熏得夠嗆。 聞安臣立刻招呼道:“快快快,趕緊的,把那些尸骨抬過來?!?/br> 原來,方才那些尸骨被清理出來之后,他便讓人用一張草席子將那些尸骨給裹了起來,然后讓趙長寧看管著。 現(xiàn)下聽到他招呼,趙長寧趕緊跑過來。 聞安臣接過被席子卷著的骸骨,而后將那些尸骨放在已被澆滅的火堆上。 火堆雖然已經(jīng)被澆熄了,但溫度還是很高,只不過溫度高歸高,但火勢已經(jīng)熄滅,卻是不會將那草席給點燃的。 聞安臣指了指那包裹著尸骨放在余燼上面的草席,沖著董鳴長道:“董大人,再等一個時辰,便可知端倪?!?/br> 一聽此言,圍觀的百姓不干了,一聽還要一個多時辰,誰有這么多閑工夫在這跟你在這兒耗著? 你說一個多時辰便是一個多時辰?咱們之前可是已經(jīng)等了很不短了,現(xiàn)下還要等一個多時辰? 頓時有不少圍觀的百姓便是罵罵咧咧地離開。 不過卻還有一些留了下來,這些人中有的是真的閑,左右也無事可做,干脆呆在這兒好了,說不得還能看個西洋景兒。而有些留下來的,則是因為對聞安臣破為好奇。 同樣是開棺驗尸,但他們之前看到的和今天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今天聞安臣用的這些法子,他們可以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有的人認為聞安臣是在故弄玄虛,有的人卻覺得,他說不定是真有幾分本事的。 其實別說是這些百姓了,便是那些刑房書吏們,瞧見聞安臣的法子,也是嘖嘖稱奇。他們之前也是沒有聽說過這種方法。 張慶云看了,心中更是一陣陰晴不定,暗道:“難不成這法子還真有用么?” 反正到底有用沒用,再等一個時辰便知道了,聞安臣根本不理會離去的那些人,他只是安安靜靜的在旁邊站著,等待時間的過去.他竟然就在那兒,這么安安靜靜的站了整整一個時辰,幾乎都沒有什么動作。 這種沉靜的功夫,連董鳴長都是有點佩服。